老鬼頭一路前行，引得江水沸騰，但江水本就湍急，他的出行反倒沒那么顯眼。

黃河也好，長江也罷，水底之下藏著的東西，遠超所有人想象。

哪怕是曾經占據半個長江的老鬼頭也不敢說自己就完全了解江底的秘密。

不過，他自詡江底的大部分秘密瞞不過他，其中就包括眼前的祭壇。

很難想象，在江底之下，居然還有一座如此宏偉的祭壇。

祭壇整體呈現正八邊形的形狀，每一邊之上皆是立著一根圓柱，圓柱底部刻有八卦圖案。

乾（?）、坎（?）、艮（?）、震（?）、巽（?）、離（?）、坤（?）、兌（?）

正八邊形自八邊之上向著中央堆起一個斜坡，八道斜坡推舉起一方圓形高臺。

高臺之上描繪太極圖案，一枚比其他八枚圓柱更小一些的圓柱就屹立在太極圖案中央。

小巧圓柱渾身布滿祥云圖案，一股滄桑且厚重萬分的氣息隱匿在祭壇之上。

除非近距離接觸祭壇，甚至直接走上祭壇，否則根本察覺不到這股獨特氣息。

看到祭壇的瞬間，老鬼頭眼中閃過一抹追憶神色。

他記得當時他還很瘦，瘦的像條泥鰍，字面意義上的像條泥鰍。

他與任婷的出身極為接近，他本是一枚水蛇蛋，機緣巧合之下獲取了燭龍的遺傳因子，因此一出生他便展現出了非凡之處。

他很聰明，一出生就有了水蛇不該有的智慧。

但也因為這份燭龍血脈，導致他的成長速度遠遠慢于其他的兄弟姐妹。

體型過于小巧的他，不得不在水底躲躲藏藏的生活，不敢外出狩獵，得不到充足的食物的他，成長更為緩慢。

直到那一天，他像往常一樣在江底撿拾其他水族沒吃完的食物裹腹時，一切都變了。

“咕嚕嚕嚕……噗噗噗……”

本就湍急的江水開始沸騰，墜落聲接連不斷。

老鬼頭一看，一條條體型巨大的水族渾身燃燒著紫黑色的火焰，自上方墜落而下，砸在江底之上。

“砰砰砰……”

江底泥沙頓時化作噴泉，一道道泥沙與江水混合而成的泥水柱子向上噴涌。

“嗖嗖嗖……”

老鬼頭艱難的躲避著不斷噴涌的泥水柱，此時的他不過擁有大型泥鰍一般的體型，一旦被泥水柱子撞到，恐怕會直接一命嗚呼。

他還不想死！

他還想要變得更強！

他要稱霸長江！

強大的信念加持下，他瘋狂搖擺著身軀，不斷在水中穿行。

“轟！”

就在此時，一道炸雷聲在他的頭頂響起。

緊接著，震動波化作一道道水環朝著四周擴散。

他的身體被卷入其中，登時不受控制的原地旋轉起來。

“嗚嗚嗚嗚嗚嗚嗚……”

他的意識開始模糊，弱小的他在這天災般的場景之下，只能被迫等死。

“噗！”

忽然，一道泥水柱子沖天而起，經歷水環層層削弱后，撞擊在他的身上。

經過削弱的泥水柱并沒有在一瞬間奪走他的生命，而是將他打出水面。

“噗！咻！”

泥鰍大小的身軀瞬間穿過水面，在空中劃過一抹弧度，砸向另一側的水面。

以他起飛的高度來看，一旦他直接墜落在水面上，無異于從高空墜落后毫無緩沖的砸在一塊巖石上，必然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就在他即將撞在水面上之時，一股不知從何處而來的柔和掌勁將他身上的沖擊力化去。

當他恢復意識時，他便落在了一雙骨節分明的大手之上。

當他抬眼的一刻，他的獨眼便與霄云老祖的雙眼撞上。

“燭龍血脈的小蛇？罕見，太罕見了。”白發白須仙風道骨的霄云老祖注視著手上的小蛇，眼中多了一些不解。

作為鐘山之神的燭龍，竟然會有血脈遺留在長江之中，著實稀奇。

面對霄云老祖的注視，老鬼頭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瘋狂顫抖，可這并不是畏懼。

明明霄云老祖身上沒有絲毫氣息外泄，以至于他就像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老人。

但老鬼頭就是感覺到了一種說不出的恐慌，就像是一個人直面整個宇宙般的無助感。

若霄云老祖微微動動手，那么他就會迎來死亡的結局。

結局早已注定，所以畏懼已經褪去，他的心中只剩下無助與惶然。

他努力別過頭去觀察周圍環境，只見霄云老祖雙腳站在江面之上，卻感覺不到霄云老祖身上的法力波動。

這并不是霄云老祖用了什么手段，方才能夠站立在水面之上。

而是他的境界早已到達上善若水的境界，他不會沉于水、焚于火、傷于金、損于木、埋于土、陰不亡、陽不夭。

陰陽五行已經無法對他造成任何影響。

真正的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這還只是一品圣人境界所具備特性的冰山一角。

遠處，無數水族潛伏在水面之下，不斷控制江水朝著天際而去。

豬婆龍（鱷魚）、大黿、蛟蛇、大鯢……

一眾讓老鬼頭感到眼花繚亂實力非凡的水族正在與未知存在激戰。

他一抬頭，就看到了云層之中的碩大身影。

角似鹿、頭似駝、眼似兔、項似蛇、腹似蜃、鱗似魚、爪似鷹、掌似虎、耳似牛，渾身呈現紫黑色，口吐魔火，兇悍萬分。

這是一條龍，一條魔龍。

僅僅是吐出一團魔焰，便壓制住了江里一眾水族掀起的通天水柱。

“轟！”*n

魔焰與水柱不斷碰撞，落入下風的竟然是一眾實力非凡的水族。

“噗噗噗……”

一只只水族強者被魔焰沾染之后，無力的落入江水之中，直至沉底。

霄云老祖對著手上的老鬼頭問道：“小家伙，想要力量嗎？”

聽到霄云老祖的問話，還不會說話的老鬼頭重重的點了點頭。

他渴望力量，渴望能夠在這長江之中生存下去。

在他看來，只要有了上方魔龍的力量，甚至只要有了與魔龍對抗的一眾水族的力量，他也可以在長江之中自由自在的生存下去。

不用再忍饑挨餓，不用再小心翼翼的躲避其他掠食者。

想到這里，他的眼中迸發出前所未有的神采。

“力量啊，真是一個好東西，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