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指揮室后，李嘉德終于按捺不住，壓低聲音道：“老天爺，那幾個人的反應也太...”

戎勝猛地抬手制止，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他環顧四周，飛艇走廊上的監控探頭正緩緩轉動。

“我們按計劃執行警戒任務。”戎勝故意提高音量，同時做了幾個隱蔽的手勢——先是指了指自己的機甲，搖了搖手；然后又點了點耳朵，重重點頭。

李嘉德眉頭緊鎖，顯然在努力理解這些暗號。片刻后，他遲疑地點了點頭，也不知是真明白了還是假裝明白。

兩人若無其事地走向停機坪，那里沾滿了各自的士兵靴底踏在金屬地板上發出規律的聲響?，F在戎勝只想快點離開這個飛艇，現在他在飛艇里面感覺自己時刻處于被監視的情況之下。

在兩人帶隊出去之后，讓士兵們各自散開警戒，戎勝脫離了機甲，李嘉德也有樣學樣，兩人還特意離機甲遠了一點才小交談起來。

“你發現了嗎，他們那幾個人不對勁，尤其是突然大笑起來，真是瘋了，我從沒見過這種情況！”李嘉德見周圍再無一人，忍不住說了起來?！斑€有，你說他們之前給了你100萬聯邦幣？這又是什么情況？”

“小點聲?！比謩匐m然看四周無人，但是他依然不敢大聲說話：“100萬的事情就說來話長了，你知道馬戲團嗎？”

“那種表演團體？”李嘉德疑惑的問，什么表演團體會給人100萬？

“不是那種，簡單來說就是有個馬戲團這個組織，然后因為一些原因他們給我了我100萬，然后我剛剛試探了一下，發現他們那幾個人好像都是馬戲團的人?！比謩僦缓媒忉屍饋?，也不知道這么說，李嘉德能不能聽懂。

“沒太聽懂，好像是一個犯罪組織給你封口的意思？”李嘉德努力的消化了一下信息，然后繼續說：“但是你不覺得這幾個人太奇怪了嗎？我跟你說，那幾個人笑起來，還有突然盯著你，然后突然停止笑，給我看害怕了，好像不是人類?！?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后都小心點吧?！比謩倜嗣约旱哪X袋，他這一試探感覺好像試探出了不得了的情況。心中隊馬戲團這個組織的疑惑變得更深了，這個組織里面有正常人嗎？

兩人重新穿戴好機甲，金屬關節咬合時發出清脆的“咔嗒”聲。戎勝站在警戒點的高處，戰術目鏡的濾光模式將刺眼的陽光調節到適宜的程度。遠處，二十多輛“巨象”運輸車排成松散的隊形，揚起漫天塵土，像一群饑餓的野獸般沖進緋云群山的入口。

“開始了?！崩罟庠谕ㄓ嶎l道里低聲說。

戎勝微微的嘆了口氣，心里竟然期待那些叛軍能給這些人一點教訓才好，那個金得彪一直都沒有聯系過自己，看來是打定了主意不交出作戰機甲了，對此戎勝倒也無所謂，本來是想拿到機甲能立功，再運作到鐵砧要塞里面駐防的，結果不知道是向秘書給力，還是那20萬給力，竟然事情直接就成了。只是可惜了藏在山里的流民了，這次估計得遭殃，本來金得彪要是投降的夠快，估計不會有這一遭的，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憑什么要金得彪向這些只知道搞錢的軍隊投降呢？

夕陽逐漸西沉，天邊泛起橘紅色的晚霞。戎勝站在警戒點的高處，看著滿載而歸的“巨象”運輸車一輛接一輛地駛回營地。每輛車廂都塞滿了衣衫襤褸的平民，他們驚恐的面孔緊貼著鐵柵欄，在夕陽下顯得格外蒼白。

洪達觀大搖大擺地走到車隊前，他的制服在暮色中泛著不自然的金光?！案傻煤?！”他拍著一個士兵的肩膀，聲音洪亮得刻意，“每人都有賞錢！抓得越多，賞錢越多，咱們明天繼續！這是你們來錢最快的方式！每個人都有份！”

士兵們的反應各不相同。幾個老兵低著頭，機械地清點著“戰利品“；年輕些的則興奮地比劃著，炫耀自己抓了多少人；更多的人只是沉默地站著，眼神里透漏著迷茫。

戎勝的戰術目鏡自動放大畫面，捕捉到一個瘦小的男孩從車廂縫隙中伸出的手。那手指上還沾著泥土，想必是在被抓時拼命掙扎留下的痕跡。他關閉了畫面傳輸，不想再看下去。

營地中央，洪達觀正指揮著士兵將俘虜分類。婦女和兒童被趕進一個圍欄，青壯年男性則被粗暴地推上另一輛運輸車，那些上了年紀的老年人被粗暴拖出來趕走?？藓奥暋⒑浅饴暬祀s在一起，在暮色中顯得格外刺耳。

“收隊！”戎勝突然下令，聲音里充滿了疲憊。他摸了摸自己的機甲，他的心中也是迷茫，穿著這么強的機甲，干的卻是這些勾當，可是自己又能做什么了？也跟著一起叛了？也不行啊，人叛變容易，機甲卻帶不走，因為軍團能輕易的鎖定機甲的位置，除非學著金得彪這些人一起鉆山溝，可是，鉆山溝有啥用？也不能推翻軍團暴政啊？戎勝是真的迷茫了，這軍團內部爛成這個樣子，自己費勁心思往上爬，好像也沒有意義??？

正當戎勝想得出神的時候，通訊器傳來了一個消息，是張英華的消息，大概意思說只要這次行動結束，他們就可以來鐵砧要塞駐防了……這不由得讓戎勝想起了鐵砧要塞現在亂七八糟的模樣，戎勝只覺得頭更疼了……

夜幕降臨，軍團駐地卻燈火通明。士兵們圍著篝火，舉著劣質合成酒，高聲叫嚷著，慶祝又一次“勝利鎮壓”。戎勝獨自坐在警戒塔上，手里攥著一瓶私藏的高度烈酒，辛辣的液體滑過喉嚨，卻澆不滅心里的煩躁。

他低頭俯瞰著要塞內的狂歡，嘴角扯出一絲諷刺的弧度。遠處，幾個喝醉的士兵正摟著機械維修師跳舞，動作笨拙得像是失控的機甲。更荒唐的是，有人甚至把軍團的旗幟當成了斗篷，披在身上搖搖晃晃地轉圈。

“一群蠢貨……”戎勝仰頭灌了一口酒，灼燒感從胃里蔓延到胸口。

就在這時，他手指上的秘密通訊器突然震動了一下。

戎勝的醉意瞬間消散，眼神驟然銳利起來。他迅速環顧四周，確認無人注意后，才低頭查看。那枚偽裝成普通指環的通訊器微微閃爍著藍光，一條加密信息正等待讀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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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一天，洪達觀率領著千余人的隊伍，浩浩蕩蕩地再次向緋云群山進發。這一次，他顯然早有準備。

隊伍短暫休整時，洪達觀抬手示意，幾名親信立刻從“巨象”運輸車的后艙拖出幾個沉甸甸的金屬箱，重重地砸在地上。士兵們紛紛側目，竊竊私語，不知道這位頭領又要搞什么名堂。

洪達觀咧嘴一笑，一腳踹開箱蓋——嘩啦！成捆的鈔票在陽光下泛著油墨的光澤，堆得滿滿當當。人群瞬間騷動起來，無數雙眼睛死死盯著那些錢，呼吸都變得粗重。

“這些，就是你們前天的辛苦費！”洪達觀扯著嗓子吼道，聲音在曠野上回蕩，“本該屬于我的那一份——今天，我分文不取，全給你們！”

話音未落，他抓起幾沓鈔票，猛地朝人群拋去。紙幣在半空中散開，像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雪。士兵們先是一愣，隨即炸開了鍋，推搡著、叫嚷著撲向那些飛舞的鈔票。有人跪在地上瘋搶，有人跳起來抓，甚至有人直接撲到箱子上，恨不得整個人鉆進去。

洪達觀站在車頂，俯瞰著這場混亂的狂歡，放聲大笑。他的笑聲混著士兵們的歡呼、咒罵和鈔票的沙沙聲，讓整支隊伍的氣氛徹底沸騰。

光頭佰衛長急匆匆地穿過哄搶鈔票的人群，軍靴踏在散落的紙幣上發出沙沙的聲響。他三步并作兩步沖到洪達觀身旁，踮起腳湊到耳邊低語了幾句。洪達觀原本志得意滿的笑容瞬間凝固，眉頭緊緊擰成了一個疙瘩。

站在不遠處的戎勝將這一切盡收眼底。他慢條斯理地掏出一支煙點上，深深吸了一口，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