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八,柳太傅大婚之日如期而至。
天還未亮,雞還未鳴,整個太傅府就開始忙亂起來。
春兒將柳絮兒從被窩里扒出來的時候,柳絮兒正在做著美夢。
她夢見自己又來到了沁水河。只是這次她身邊沒有春兒,自己也沒有坐船,而是在岸邊獨自一人閑亭漫步。
走著走著,自己鬼使神差地走上了三生橋。不曾想,卻一眼看到那日驚艷到她的素衣公子。素衣公子正如那日一般慵懶地半倚著欄桿,眺望著遠方。待她走的近了,公子微微轉頭,一雙桃花眼春水蕩漾,笑意盈盈地望向她。
柳絮兒只覺得自己大腦空白了一瞬,等她清醒過來的時候,卻看到那位公子朝她伸出了一只手。
啊,天吶!難道公子這是要邀請我一同看花嗎?
柳絮兒緊張的手足無措,一雙腳不受控制地一步步朝著公子的方向走去。
近了,更近了!柳絮兒緊張地直咽口水。好不容易終于走到抬手就能摸到公子手掌的位置,柳絮兒站定,滿懷激動地緩緩伸出了手……
“小姐!小姐!快醒醒,要起來梳妝打扮啦!”
耳邊一聲炸雷,是春兒強行打斷了她的美夢的聲音!
柳絮兒欲哭無淚,春兒啊春兒,你為何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自己就差一點點就能摸上那位公子手的時候來了?柳絮兒從來沒有如此想打死過一個人,連看春兒的眼神都帶上了三分怨毒。
春兒倒是心大,只以為自己攪了小姐的覺小姐鬧起床氣呢,卻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打斷了小姐的一場美夢,小姐正惱她呢!
柳絮兒無精打采的被春兒強拉著,坐到梳妝臺前,任由幾個丫鬟給她梳妝打扮。春兒倒是神采奕奕,整個人如打了雞血一般的興奮。在柳絮兒身旁瘋狂指揮著幾個小丫頭給小姐裝扮。
“這個耳環不好看,換那個。”
“這條帕子的熏香太淡了,換條濃一點的。”
“這個,這個,不要,那個,那個,都給小姐戴上!”
等柳絮兒終于從美夢被迫中斷的哀怨中走出,幾個丫頭已經將她從頭到腳收拾齊整,整個人煥然一新,仿佛真正的桃花仙子下凡塵了。
太傅大婚,自然是貴客如云。不過柳絮兒往日里并不喜歡在各貴府中走動,因此來的人也大多不認識。只知道日頭還未當中掛,府里已經滿滿當當全是人了。
只是眼看正午越來越近,席面卻遲遲不開。要知道為了顯出纖細的腰身,春兒嚴令禁止柳絮兒多吃。于是早飯只吃了兩塊糕點的柳絮兒,此刻餓的頭暈眼花,兩眼發直。別人眼里看到的是美人美景,她眼里卻只看到數不清的星星。
柳絮兒揪著手帕,催促著春兒去打聽一下,為何賓客都差不多到齊了,席面卻遲遲不開。
春兒很快去而復返,回來低聲告訴柳絮兒,原來是還有兩位重要的客人未到,因此才遲遲未開席。
柳絮兒只覺得心里一團火就快從胸口噴薄而出。什么大人物這么大的架子,竟然敢讓整個太傅府等?況且喝酒吃席不都是提前到以示尊重嗎?這人怎么這么不知禮數!柳大人居然還忍了!
春兒忙寬慰小姐,“畢竟今天是老爺大婚的喜慶日子,總不能因為這點小事當庭發火吧?而且估計在等的是朝中重臣,怕是官階不低于老爺,所以老爺才一直說讓等著。”
柳絮兒嘆了口氣,她等是等得的,就怕自己的肚子不爭氣,等不得。人還沒來呢,自己先餓暈過去了,這豈不是攪了父親婚禮,平白惹父親氣悶?
又過了片刻,門牙小廝突然匆匆來報,“大人,定安王殿下和太子殿下正前門落轎!”
定安王和太子殿下柳絮兒都曾聽父親提過,卻從未見過。
父親本就是太子的老師,自然會常常提及太子殿下。算算太子殿下今年也差不多快十八了,據說長的像極了他的生母姝貴妃。面容極美,且很會討人歡喜。只是對課業有些憊懶,又有些貪玩,常常惹的柳大人生氣。
而這位定安王殿下是太子殿下最小的叔叔。他常年征戰在外,號稱大虞戰神,平日里極少在京都。這二人雖然是叔侄關系,年紀卻相仿,而且據說二人關系極好。只要定安王在京都,總能看到太子殿下像一個跟屁蟲一般跟在定安王身后,從小到大一直如此。
為這事柳大人還特意上表規勸過太子。說太子身為儲君,應該和其他皇子大臣們保持一定距離,這樣才能顯得莊嚴,莊重。
不過從今日之事來看,太子殿下很明顯沒把柳大人的上表當回事。又跟著他的小王叔一起,來參加柳大人的宴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