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感到自己陷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立狀態。善良瀕臨崩潰,憤怒被徹底抹除,而虛偽與欲望則日益膨脹,暗中吞噬著他的理智。他開始感到模糊的恐懼,不再確定自己的每個決定是否真正出于本心,還是某種人格在操控他。
隨著精神的漸漸失衡,越來越多不尋常的記憶碎片浮現在他的腦海里——那些畫面陌生而又熟悉,就像一場遙遠的夢境,卻真實得讓人戰栗。
陌生的記憶
一天下午,林越偶然翻開了家中的舊相冊。在泛黃的照片上,他看見一個笑容燦爛的少年——那是小時候的自己。然而,當他的指尖掠過這些照片時,一閃而逝的畫面突然涌入腦海。
“你做錯了!”
“為什么總是我?”
“夠了,我受夠了!”
林越震驚地猛地合上相冊,心跳如擂鼓。這些聲音和畫面像是一段破碎的電影,卻帶著難以言喻的壓迫感。他捂住頭,試圖抵擋那些洶涌而來的情緒,但記憶卻如決堤的洪水般席卷而來。
他記起兒時那個生活在父母爭吵中的自己。父親嚴厲而冷酷,總是用命令和責罵支配他的生活;母親懦弱卻又苛刻,將所有的不滿發泄在他的身上。林越明白,為了保護自己,他學會了隱藏憤怒,假裝毫無怨言,用乖巧和順從換取家庭的短暫平靜。
然而,那些被壓抑的憤怒并沒有消失——它們一直埋藏在潛意識深處,成為他內心議會中最強大的存在之一。
議會的新裂痕
當晚,林越再次進入夢境,回到了議會大廳。然而,這次的大廳看起來比以往更加殘破,天花板搖搖欲墜,地板上的裂縫不斷蔓延,仿佛只需再施一點力,整個空間就會轟然倒塌。
善良無力地癱坐在角落,神色疲憊又焦慮。而虛偽和欲望已經完全占據了主導,它們在大廳中央閑庭信步,甚至連爭論都懶得進行,只對林越投來冷漠的目光。
“回來了?”虛偽淡淡說道,“你的議會快要毀了,你還要繼續這樣下去嗎?”
林越環顧四周,忽然注意到大廳盡頭有一扇門——這扇門之前從未出現過。門微微敞開,從中隱約透出紅色的光芒,像是在召喚他。
“那是什么地方?”林越問道。
善良抬起頭,臉上露出復雜的表情:“那里……是記憶的深淵。”
虛偽嗤笑一聲:“哦,別聽他的廢話。那不過是你自己封存的東西,說白了,就是你不愿面對的真相罷了。”
善良急忙補充:“但如果你打開那扇門,林越……你可能會釋放一些我們無法控制的東西。”
林越陷入沉思。他知道,那扇門背后一定藏著關于憤怒和自己內心深處的秘密,但那種未知的危險似乎超出了他能承受的范圍。
“不管你怎么選,”欲望懶洋洋地說,“你遲早得面對你自己。否則,你連夢境都不需要了——這個所謂的議會會變成一片廢墟,然后你,也會成一個空殼。”
記憶的深淵
經過漫長的掙扎,林越終于邁向了那扇門。他的手指觸碰到門把手時,一股炙熱的力量涌入掌心,像是有人在另一邊等待已久。
推開門的瞬間,林越感覺自己被吸入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他站在一個無垠的黑暗空間中,四周懸浮著無數碎片,每一塊都映射著過去的記憶。
一片碎片閃爍著特別刺眼的光芒,吸引了他的注意。當他靠近時,那些畫面迅速在他眼前展開:
他看到一個年幼的自己,蹲在墻角抽泣。旁邊,父親正在狂怒地呵斥,而母親只是冷眼旁觀,沒有一句勸阻的話。小小的林越抱緊自己,無聲地啜泣著,嘴里不斷重復:“對不起……對不起……”
接著,畫面一轉。一群同齡的小孩圍著林越,用諷刺的語氣嘲笑他:“膽小鬼!懦夫!你連大聲說話都不會!”
林越低著頭,沒有回應,任由他們推搡、嘲諷,直到最后離開。他站在原地,攥緊的拳頭松了又緊,但最終還是無力地垂下。
“你看到了吧?”一個低沉的聲音突然在他耳邊響起。
林越猛然轉頭,看見憤怒正站在不遠處,雙眼燃燒著赤紅的火焰。它的身影與記憶中的小林越重疊在一起,散發著一種壓抑而熾烈的力量。
“我曾經保護過你。”憤怒緩緩說道,“在你最脆弱的時候,我是唯一站出來反抗的人。我在告訴你:不要被踐踏,不要被欺凌。但你呢?你把我鎖進了深淵,把自己偽裝成一副‘好人’的樣子,忍氣吞聲,假裝所有的一切都會好起來。”
林越身體一僵,喉嚨發干。他知道憤怒說得沒錯——從小到大,他為了避免沖突,刻意壓抑所有的不滿和怒火,將善良放到了不該有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