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啊……”

莫月仙望見來者，聲音柔和下來，不及江淼問詢，哀傷的消息便傳入其耳中。

道衍宗主那一縷殘魂，三日前徹底消散了。

江淼聞言心中恍惚了一下，于淵前同莫月仙祭奠了一番。

“跟我來吧！有人等你多時了。”

去哪里？

莫月仙不答，只是飄然飛至空中，示意江淼跟上。。

月華照耀的山嶺蜿蜒，黑黢黢的洞口醒目的出現在江淼的視野之中，數量似乎比之前更多了一些。

之前在此地逗留三年之久，對于自己而言，活死人山的輪廓已經清晰地刻在自己的腦海中。

江淼漸漸地發現，莫月仙竟然在帶著自己兜圈。

“莫姐姐，這……”

隨著兜兜轉轉的次數越來越多，江淼忽然發現眼前原本一樣的山脈地勢，此刻再看，竟然愈發的陌生起來。

明明一草一木皆和剛剛別無二致的，但此刻望之卻透露出十足的陌生感。

仿佛自己從未踏足過此地。

莫月仙緩緩回頭：“這里……”

“才是真正的渡厄仙宗！”

“活死人山后面的另一個世界！”

原來如此！

江淼恍然大悟，渡厄仙宗底蘊果然不俗，即便衰敗至此，仍舊能夠有能力在原本的世界上方投影出一個虛假的世界來。

“想來，只有莫月仙這些曾經的核心弟子，才知道這個世界的存在?！?

身形漸入群壑，破開云霧繚繞，忽聞聽得鶴唳飛鳴。

莫月仙竟忽然開口，朝著云霧中喊道：“師叔，我們來了！”

話音落下。

視野中竟是一只白鶴踏葉而來，楓冠丹眸，仙意凜然，它落一處峰巒凸起之上，月下展翅，回首竟然張口，吐出人言。

“江淼？”

“晚輩是！”

白鶴點了點頭，眸子忽然冷了一下：“汝盜取本門玄清真氣石，該當何罪？”

壞了！被發現了！

江淼聞言面色變了變，沒想到這門中竟還有能人，竟然能發現自己動的手腳。

莫月仙顯然不知此事，鳳目微睜，旋即開口笑道：“江淼曾受道衍掌門傳承，身份便是掌門親傳弟子，動用玄清真氣石也是合理?！?

“今日他前來，來是為了宗門要事，還望師叔不要阻攔?！?

哼！

那鶴師叔顯然不像是好說話的樣子，聽得莫月仙解圍，雖然不再言語，但臉上依舊不滿。

此時月照谷中，三人凌空，見下方云霧消散，竟然顯出一個巨大的宮殿來。

令人稱奇的是，上方彩帶紅綢滿布，即便如今道衍逝去，竟然也未將其撤去。

“這是幾十年前，江知書與我宗圣女白曉曉大婚之處。”

“道衍掌門知其心結未散，特意囑咐不要撤去她居處的紅妝?！?

江淼聞言微微錯愕，抬頭對上莫月仙的眸子。

“三年前，我二叔公來此的時候，你不是告訴他，那人已經死了嗎？”

“便是曉曉讓我如此說的?！蹦孪傻氐馈?

江淼聞言心中愈發不解，直到今日，自己也不知道當年二叔公為何來此。

殿宇之前，幽香暗動，其間似還有酒釀甜蜜的味道夾雜其間，那鶴師叔似是緊貼白曉曉身邊，先一步進去，莫月仙則帶著江淼在門外站立，直到聽到“噠噠噠”啄木三聲，方才推門而入。

紅燈高懸，輕紗幔帳。

丹秋、凌瑤、靜虛三位師姐竟皆立在床旁，白鶴臥于床邊，江淼抬起頭，望見一個白衣身影從床上坐起。

她稚嫩的容顏，宛若少女，素凈非常，數十年不改。

不過細細觀察仍舊能發現其額頭稍稍緊蹙，臉上也比尋常人少了許多血色。

“江淼師弟，請坐吧！”

她抬了抬手，指了指面前的座椅。

但這個稱呼卻令江淼感到有些尷尬，若是按照輩分，自己似乎還要喊她“奶奶”才是。

不過對方竟然一眼便看穿了江淼的心思。

“你只管做便是，就宗門排序而言，我比凌瑤她們還小上幾輩，你是道衍掌門弟子，除了鶴叔之外，算是我們當中輩分最高的了?！?

“我……不過是因為【通天靈蛇族】的身份，成為了宗門的圣女而已?！?

通天靈蛇族？

這個字眼江淼似乎小時候在書中見過，只不過如今卻沒有多少印象了。

只是他仍舊不明白，她和二叔公到底是怎么認識的？

“你在想，我和江知書是怎么認識的，對嗎？”

心中的想法被洞穿，江淼震驚抬頭，見白曉曉莞爾一笑，眼中回憶被接連勾起。

【通天靈蛇族，可洞悉人心、匯聚氣運，推演未來?！?

此族與修仙宗門而言，堪比無上靈寶，常常生于普通蛇族之中，吸收日月精華而變異，不知多少年才會出現一次。

因此當白曉曉被發現的時候，便被帶到渡厄仙宗中，奉為圣女，靜心撫養。

“我還是蛇形的時候便在仙宗之內生長，仙宗對我不薄，曉曉無以為報?！?

“自那場大劫之后，我便日日推演，為宗門尋得生機若干，本來籌謀即將大功告成，不想出了一些變故。”

“于幾十年前，我廣發招婿帖，想要覓得一個有極大氣運之人，前去解決這一變故?！?

但因為九脈大地那是環境惡劣，部族之人大多為了族人奔走，散帖多日，來者竟多是逐日盟中人，甚至包括那獨孤遲。

一些消息靈通的，知道這曾經是一處宗門遺地。

但大多數人，還是沖著白曉曉的絕色容顏而來。

一連數日，白曉曉皆是不滿意。

直到有一天，山里來了一位手握青草、書生樣貌的年輕人。

那書生博覽群書，自然知道此地乃是渡厄仙宗所在，能夠獲得極大機緣。

數日之內，他連連闖關，甚至將當時還不是逐日盟盟主的獨孤遲弄得灰頭土臉，狼狽不堪的離去。

江淼此時忽然恍然大悟，怪不得當初二叔公和獨孤遲見面的時候，似是早就認識的樣子。

原來便是此時結下的梁子。

也是二叔公年輕時風度翩翩，瀟灑非凡，相處不過數月，二人竟然情根深重。

只不過……

“知書的修行資質并不高，許多年未能更進一步，加上當時你們部族遭遇天災的消息傳到此處，他便急不可耐地想要回去?！?

其實當時江知書并不打算一走了之，還是準備回來的。

只不過當時二人大吵了一場，弄得彼此都有些下不了臺。

待到他回歸之后，災患平定，又過了數年，方才遵了父母之命，娶妻生子。

彼時江知畫已經離家出走，將二老氣的幾度昏厥，江知書雖然心念遠方，但也只能選擇退讓。

“那么，您當年想讓二叔公做的事情究竟為何事呢？”

白曉曉忽然笑了，她忽然抬起手，一抹紅線穿透江淼的身軀。

溝通天地。

江淼駭然地發現腳下竟然展開一個泛著白光的通道。

其間陰氣森森，即便自己有三陽真靈護體，也能感受其間傳來的惡寒。

這是通向哪里？

“這是黃泉路?！卑讜詴哉Ａ苏Ｑ?。

“我不過是想讓他……去陰曹地府走一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