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一處沒有窗戶的密室中。

王大江把架子上的瓶子拿出，把不同的藥水倒入一個盛了清水的大木桶中。

五顏六色的藥水匯聚在木桶中，像是打翻了染缸。

不一會兒，一桶水便變成了渾濁不堪帶著腥臭味的濁液。

“脫了衣服，坐進去。

脫衣服....好吧，程賢點頭，看著這不知名液體，把衣服一件件褪去。

“褲子不用脫。”

草，你不早說，老子脫了一半了，程賢把褻褲重新穿上，坐進木桶中。

旋即，皮膚上便傳來了怪異的奇癢，感覺就像是有數不清的螞蟻在皮膚上啃噬。

這奇癢的感覺讓程賢忍不住想要用手去撓，王大江的聲音卻是在一旁響起：

“忍住，不要動。”

聞言，程賢連忙乖乖坐好，生怕對自己有什么不好影響。

既然已經開始給程賢提供修煉靈體的路子，王大江也不再藏拙，在一旁說道：

“咱們人類修煉的法門就那么幾種，都有異曲同工之處，這修煉靈體就是錘煉身體。

“只有把身體錘煉好了，才能給自己的靈魂提供一個強大的住所。

“換句話說，靈體越是強大，請神時候對自己的傷害也就越小。”

程賢表情露出驚訝之色，心里卻是暗暗點頭，這王大江倒是實在，直接說了。

同樣的話，他之前已經在洞府內聽鬼魂說過。

“堂主，請神是啥意思？請天上的神明降臨自己身體？”

“嗯，你倒是不笨。”王大江點了點，繼續說道：

“不過，那是修煉靈體之后的事情了，咱們整個青衣幫，也只有幫主一個能做到。”

程賢假裝驚訝又崇拜的點頭，這一點，他也提前了解過。

此時，他覺得身上的那種奇癢已經開始在慢慢消退，知道是藥效可能已經過了，連忙提醒道：

“堂主，我身上沒那么癢了，是不是可以了？”

關于泡藥浴這一環，程賢還真不了解，因為當時時間有限，沒有問那么仔細。

此時，王大江臉上閃過一抹笑容：

“現在出來也可以，再加藥也可以，就看你選擇哪一種了。”

“請堂主解惑。”

“簡單，出來了，你身體皮膚的刺激就到此終止了，現在就開始給你引命火鍛體，上限也就那么高了。若是再加藥....”

“加藥，堂主，我能扛得住。”程賢毫不猶豫的說著。

“扛不扛的住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就是再加藥，需要支付額外費用。”

王大江皮笑肉不笑的看著程賢，一副吃定了他的樣子。

在看到程賢驚訝的表情后，他對程賢這個反應很滿意，隨后從一旁架子上拿出了一張早就準備好的契約，慢慢說道：

“加一次藥，一顆青色鬼珠。

“若是沒有鬼珠，只要簽訂契約就可以，為幫派免費效力一年，加一次藥。

“以此類推，想加多少次，就看你自己的身體承受力度。”

草，衣服脫光了你和我說要加價？

不裝了，副堂主王大江笑吟吟看著程賢。

契約在其手中微微搖晃，只等著程賢簽字畫押。

其實這方法在執法隊并不常用，畢竟執法隊都是青衣幫根正苗紅的弟子。

其他堂口，倒是基本上每個人都要走一遭。

程賢看著王大江那樣子，心中暗暗嘆氣，此時的王大江像極了上輩子視頻給一半的麥片掮客。

“堂主，確定是一顆青色鬼珠可以加一回藥？”

“當然。”

“那先來三回的試試效果。”

“簽三年？好，你小子倒是有自知之明，咱們執法隊來新人泡藥浴基本上也就是三四次就足夠了。”

王大江笑呵呵的從一旁拿了印泥，準備遞給程賢，不料，一個布袋子卻飛了過來。

“王堂主，不用麻煩了，里面有九十顆灰色鬼珠，先來三次，多退少補。”

王大江的笑容倏然凝固。

他連忙打開布袋，密密麻麻的灰色鬼珠裝滿了一袋子。

只是看一眼，便知道跟程賢說的數量不會差。

啥家庭啊？

九十顆鬼珠，就是九百兩銀子，就算是別的管事或者堂主家的孩子，也不能這么造吧。

王大江喉結滾動了下，表情管理失效了兩個呼吸，最終還是面無表情問道：

“這珠子來源不會有問題吧？”

“堂主，咱們堂內還管這個？”

王大江怔了一下，隨后連連擺手：“不管，不管，本座這就加藥。”

方才他忽然想到，有沒有可能是幫主直接給這小子的鬼珠，若是這樣，再為難程賢，那就是他自己找不痛快了。

隨著一瓶又一瓶不同顏色的藥加入水桶中，本來已經清澈的水又渾濁了起來。

“三次的量，足足的，若是實在支撐不住，就直接出來。”

程賢咬牙點頭，更加刺激的感覺比王大江的話先一步傳達到皮膚。

之前的感覺像是螞蟻在咬，這一次，則像是有針尖刺入了每一根毛孔。

豆大的汗珠不斷從額頭上滑落，忽地，程賢咬牙疑惑道：

“堂主，這頭不用泡么？”

王大江看著程賢的樣子，怔了一下，他為了打擊程賢的囂張豪橫氣焰，故意一次性把三回的量都加了進去。

誰知道程賢不僅沒有吭一聲，竟然還問要不要泡頭。

“你若是能忍受的住，自然是把全身都浸泡了最好。”

王大江從一旁架子上拿出了一根竹管，剛轉身，就發現程賢已經不見，只剩下水桶里的水在晃動。

這小子，都不知道用管子的，直接憋氣，是不是傻，王大江按著水面覺得智商終于占領了一次高地。

渾濁的水面又開始漸漸變得清澈，忽地，程賢從水里腦袋鉆了出來。

“堂主，你拿一截竹子干嘛？”

“啊，沒事兒，撓癢，后背癢，夠不著，拿這個蹭一蹭。”

王大江心里直罵娘，這小子是屬水猴子的？憋氣憋這么長時間。

程賢看著又變成清澈的水，正準備讓王大江再倒三回的量進來，忽地，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充斥全身。

像是那種長骨頭的奇異的癢，只是這癢卻是充斥全身皮膚的。

他用手撓去，渾身上下的皮膚竟然開始像是泥垢一樣被搓下來了一層，露出了更加白皙的皮膚。

好家伙，這藥比搓泥寶都好使啊，程賢像是搓泥一樣不斷搓著渾身，一會兒大桶里的水就變成了泥湯。

“好了沒，好了就出來了。”

王大江見怪不怪，畢竟其他人用藥浴的時候也都是這樣。

“堂主，換水，再來三回的量。”

“啥？”

王大江眼睛瞪的渾圓，真當這是搓澡呢？程賢這已經是用了四次的藥量了。

要知道這藥雖然對身體好，每次使用身體承受的痛苦都會成倍增加。

并不是有錢就能一直用，還要看身體能不能吃得消。

整個青衣幫，據他知道的，最多的也就是用六次這種藥。

“再往后會越來越痛苦，你確定還要用？”到了此時王大江也不敢亂來了，若是真的把程賢弄壞了，他怕自己吃不完兜著走。

“嗯，麻煩堂主了。”

看著程賢一臉認真的樣子，王大江鄭重點了點頭，差人把直接抬來了新的木桶，溫水。

“王掌柜，我準備好了，來吧。”

程賢說著自己跳進了新木桶中，朝王大江招了招手。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邀請我洗浴呢，王大江拿起一旁的藥瓶，開始往水桶倒去：

“你也別想著一口吃成胖子，這次一次一次的給你加藥，若是實在受不住，就喊停。”

程賢點頭比了個OK的手勢，捏著鼻子沉入了水中。

果然，這一次的疼痛感比之前強烈不少。

......

第五次，程賢只覺得身體像是受了凌遲一樣。

......

第六次，程賢覺得皮膚似乎沒有知覺了，那痛已經開始蔓延到肌肉，骨頭。

“小子，停下來吧，你已經很好了。”

王大江看著程賢額頭上的青筋，和那咯吱咯吱的咬牙聲，覺得不能讓程賢繼續下去了。

不能為了提升潛力，玩命啊。

程賢搖頭，看著木桶中的清水，咬牙嘶吼道：

“再來。”

......

王大江看著木桶中臉色慘白的程賢，喉結滾動，用有些顫抖的聲音說道：

“小子，停下來吧，已經八次了，整個幫內，沒有人達到過這種地步，你已經很好了。”

程賢用最后一絲意志支撐著自己：

“再來。”

......

一處房間中，程賢緩緩醒來。

看著從窗子透進屋子內的陽光，程賢打量了眼這個陌生的房子。

身上的還有余痛隱隱約約傳來，但是更多的是舒爽。

他活動了下手掌，撐著身子坐起來。

此時的他覺得自己渾身有用不完的勁兒，可以一拳打死一頭牛。

“醒了。”

一道聲音響起，程賢看去，這才發現是王大江在一旁角落的椅子上坐著。

程賢連忙向其拱手：

“堂主，抱歉，一不小心睡著了，咱們開始吧。”

經歷了這一遭，程賢對王大江的印象倒是好了不少，別的不說，辦事兒還是靠譜的。

“唉，是我不好，怎么就由得你胡來。”

王大江似是在自責，又似是在埋怨程賢，隨后來到程賢身旁：

“小子，你的天賦讓老夫也不得不刮目相看，至于幫你打開靈體修煉的事情，還是請堂主親自來吧，現在能走路不？”

讓楊偉來？程賢連忙點頭：“能。”

隨著王大江來到一間屋子，楊偉正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聽到腳步聲，楊偉緩緩睜開了獨眼。

“堂主，那我就先下去了。”王大江拱手離開。

隨著王大江離開，程賢瞬間覺得空氣都有些冷起來了。

雖然跟執法隊的正副堂主接觸的時間不長，但是王大江明顯給人一種親切的感覺，而楊偉則是明顯有一種生人勿近的感覺。

“坐吧。”

聞言，程賢連忙拱手：

“多謝堂主。”

“謝什么，以后都是自己人。”楊偉在說自己人的時候，把聲音加重了幾分。

“幫你打開修煉靈體之前，能不能答應老夫一件事情。”

聞言，程賢連忙起身再次行禮：

“堂主請講，只要屬下能做到的，一定不會推辭。”

楊偉點了點頭，伸手放在程賢肩膀上，輕輕拍了兩下：

“答應本座，以后青衣幫的人，只要不是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情，你就不要為難他們。”

程賢怔了一下，隨后搖了搖頭：

“堂主，是不是太看得起屬下了。”

“并不是，知道你泡了九次藥浴之后，我才知道幫主為何要把你安排在執法隊。”

楊偉意味深長的看了程賢一眼：

“除了幫主，整個青衣幫，沒人有你這樣的資質。”

額....那我是不是更要學會保護好我自己了？程賢看著楊偉，鄭重搖了搖頭：

“堂主，這不是交易。”

聞言，楊偉的目光倏地冷了下來：

“你不怕我殺了你？”

程賢搖了搖頭：

“屬下又沒做錯事情，若是堂主想要模棱兩可的承諾，屬下可以不停地說。”

程賢嘆了口氣，對上楊偉的目光，繼續說道：

“堂主幫我打開靈體修煉的路，這是恩情，恩情不是用來交易，是用來還的。

“且不說屬下能不能到達那樣的高度，就算是做到了，又豈能隨便決定他人生死，這世間當有法度在。”

這世間當有法度在，楊偉怔了一下。

好一會兒之后，他鄭重看了一眼這個少年，點了點頭：

“閉目，感受身體的氣機牽引。”

聞言，程賢連忙閉上眼睛中，心臟開始急速，終于來了，練了靈體，以后就可以和小白嘿嘿嘿....

感受著略顯粗糙的手掌觸碰在自己太陽穴上，程賢連忙收斂思緒。

程賢感到有一股熱流隨著這雙手掌渡入到他的皮膚，這熱流開始朝著他的頭頂和雙肩流去。

忽地，他的命火被這熱流引燃，順著這股熱流開始朝著整個腦袋上皮膚的毛孔鉆去。

感受著腦袋被自己命火炙烤，程賢明白了修煉靈體前為何要用藥浴引導。

若是常人直接被命火順著毛孔進入體內炙烤，怕是直接就疼的昏過去了。

而他，已經經歷了九次藥浴的洗禮。

此時感受到的，只是稍微的酥酥麻麻的感覺。

“從腦袋到軀干再到四肢，最后再到內臟，全部用命火祭煉一遍，靈體也就大成了，不懂的以后可以隨時來問我。”

就這就結束了？程賢感到到那雙手離開自己太陽穴，又引導著命火錘煉了一會兒，這才睜開眼睛。

“多謝堂主。”

程賢看著這個只有一只眼睛的楊偉，感覺他的臉色似乎蒼白了一些。

幫別人打開靈體修煉，這么累的么？

楊偉揮了揮手：

“去吧，你泡了九次藥浴的事情，我會為你保密，你自己也不要外傳。”

看著程賢離開，楊偉用手扣了扣那失去了眼珠的眼窩，自嘲笑了下：

“這世間當有法度在，呵呵，誰還沒年輕過。”

......

走在一處小箱子里，程賢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兒，剛才沒有問楊偉，他什么時候可以探索潮濕的洞穴。

算了，下回來的時候再問吧，反正人家說了，有問題，隨時可以來。

下次來得把申請在外面住宿的事情一塊說了。

忽地，程賢頓住了腳步，不對啊，一次藥浴，把所有的靈珠都用完了，一下子又回到解放前了。

唉，又要為銀子發愁了么，程賢有些無奈，卻被幾道身影攔了下來。

七八道身影，有的看起來和他年紀相仿，有的看起來二十多歲的樣子。

其中還有一個熟人，梁寬。

梁寬看著程賢，眨了眨眼睛，隨后低頭跟身旁人低聲說道：

“雷哥，他就是程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