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衙役畫押歸檔完畢，軒轅慶朝程賢豎起大拇指：

“程兄，佩服，不愧是點了三把命火的走陰人，那一口火箭，怕是沒幾個人能使得出來。”

這夸贊是發自內心的，若不是程賢剛才那一箭，那怪物怕是已經跑了。

以那怪物小巧的身形，若是躲起來，怕是真的不好找。

到時候，他還是少不了老爹一頓罵。

程賢擺了擺手，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一旁的鄭府老管家。

在城主府流程走完之后，老管家便一直拿著木棍砸著那怪物，眼看就要砸成肉泥了。

整個過程，沒有一個人上去勸阻的。

甚至還有藍府的下人時不時上去給鄭府老管家擦擦汗，遞上一杯水，讓他歇一歇再砸。

秦晴看著程賢，暗暗點頭，偷偷翹起嘴角。

此時，程賢把目光挪到了秦晴身上，在他印象里，秦晴是一個博學之人。

雖然用香讓這母子說出了實話，但是他們只是承認了自己是作案真兇，并沒有說出程賢想知道的答案。

那婦人并不知道自己孩子父親是誰，只知道曾經在不慎在河邊林子里迷路昏迷，醒來后便破了身子。

再到后來這婦人得知自己懷孕，怕被家里人浸豬籠，便趁著沒人發現，離家出走。

這才有了生下這個天生淫邪怪物的事情，也有了后來報復別人的慘案。

“秦姑娘可知道這怪物的來歷？”

秦晴搖頭：“古書中唯一能稍微有點關系的，只有一句話：風道北來，天及大水泉，蛇乃化為魚，是為魚婦。”

她蹙眉繼續說道：

“古書中的魚婦也只是人死而復生的另外一種形態，而這婦人和那怪物都是人形，跟魚婦不符，大抵只是畸形。”

好吧，知識淵博的秦姑娘也有知識盲區，程賢點頭：

“秦姑娘，少城主，既然事情已了，在下就先回去了。”

程賢看著已經快要落山的太陽，在心里嘆了口氣，這會兒回去，還能再睡會兒。

這高強度的工作，可是比前世累多了。

“諸位，老夫已經備好了酒菜，一定要賞臉坐下來喝幾杯。”

一道男子聲音響起，程賢回頭看去，之前喊秦晴姐姐的那個少女正挽著一個中年男子的胳膊走來。

見狀，軒轅慶連忙解釋道：

“程兄，這是藍叔叔，咱們臨水城的漕運可是有一半由藍叔操持著呢。”

這么說青衣幫只是把控了一半漕運？

程賢瞬間明白，這男子應該便是隸屬于城主府的勢力。

也對，城主府怎么可能把漕運這種運輸全部讓青衣幫一家獨攬。

他朝著男子拱了拱手：

“見過藍家主，酒席就不必了，在下還有事情處理。”

......

踏雪烏騅拉著華麗馬車緩緩從藍府駛離。

這輛相當于藍星一套蘭博基尼的馬車，惹得不少路人駐足旁觀。

馬車車廂內，程賢看著秦晴和軒轅慶，最終還是沒忍住，問道：

“少城主，毀了這些大戶人家小姐清白的真兇找到了，那殺了鄭家小姐的人呢？”

鄭家小姐明顯不是自殺，魂魄不見大概率也是鄭家自己搞的鬼。

程賢知道，這問題大概是沒有結果，但是他還是想問一句。

畢竟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子。

父叫子亡，子不敢不亡。

很多觀念像是枷鎖一樣鎖在人的心里，讓他們天然的認為這就是對的。

果然，軒轅慶嘆氣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見狀，程賢把目光看向了旁處，不再追問。

一旁的秦晴看著二人，張了張嘴，最終也沒有說什么。

一路沉默，直到到了小院，程賢一句話都沒說，朝二人拱了拱手，下車。

目送程賢回到小院內，秦晴這才把簾子放下。

明明是破了案子，抓到了兇手，可是，心里卻絲毫沒有喜悅的感覺。

馬車繼續上路，車廂內，軒轅慶終于打破沉默：

“阿姐，我覺得他好像跟旁人不太一樣。”

“比如？”

“他好像比較愛管閑事。”

秦晴狠狠瞪了軒轅慶一眼。

“嘿嘿，阿姐，我是說著玩兒呢，我只是覺得他的想法好像跟我們不太一樣。”

聞言，秦晴這才神色稍緩：

“那你覺得他想法是對是錯。”

“我....我不知道，但是我覺得他應該是個有趣的人，阿姐若是跟他在一起，日子應該不會枯燥。”

“好小子，你敢拿我開玩笑，找打....”

聽著車廂內傳來的慘叫聲，趕車的佝僂老者臉上也多了一絲笑容，少爺交了一個不錯的新朋友。

......

“啊哈~”

鬼市街道上，程賢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結束了巡街，朝云姨的古玩鋪子走去。

這幾天的睡眠嚴重不足，著實讓他有點糟心。

“滋陰補陽大補丸，白天吃了睡得香，晚上吃了不瞌睡....”

一門口掛著“藥”字的鋪子前，一門童大力叫賣著。

程賢眼前一亮，這喊得雖然不正經，但是對常來鬼市的人來說，確實很有吸引力。

看到程賢朝自己走來，那門童連忙迎了上來：

“差爺，大補丸，新鮮到貨，您進去瞧瞧。”

“差爺”是鬼市商家對執法隊隊員的一種尊稱，不過，僅限于鬼市內，程賢頷首：

“白天吃了睡得香？晚上吃了不瞌睡？”

“那可不是，大人，咱們的大補丸可是有口皆碑的，白天吃白丸，睡得香，晚上吃黑丸，不瞌睡。”

一進門，看到是執法隊的人來了，那掌柜連忙迎了上來：

“喲，差爺，是想要大補丸還是別的？”

那掌柜看了看門口忽地又壓低聲音說道：

“差爺，咱們鋪子里有新進的海狗油，那效果，可老好了。”

程賢皺了皺眉，準備轉身離去，瞧不起誰呢。

不料，掌柜再次傳來的聲音卻是讓程賢頓住了腳步：

“差爺姓程吧。”

......

離開鋪子，程賢把掌柜非要送給他的大補丸塞進懷里。

沒想到，這間鋪子竟然是紅花坊的。

真是會做生意啊，旁人在鬼市里買了他們的藥，吃完后去紅花坊瀉火，嘖嘖。

古玩鋪子內，云姨正在低頭擺弄東西。

“云姨，你鋪子后是不是有空地兒，我擺兩張凳子睡會兒。”

“你這小子，不僅蹭消息，現在還蹭睡覺，以后是不是準備把我的鋪子也蹭走。”

女人頭也不抬的說著，繼續擺弄著賬簿。

宛如青蔥一般的手指不斷在算盤上來回波動，嬰兒肥的手指和算珠搭配著，算是另一種珠圓玉潤。

“那不成，鋪子只能是云姨的，再說了，我今天不是帶好東西來看您來了么。”

程賢笑著把一個拳頭大的小罐子拿出來放在了桌子上。

瓷瓶是藍家家主給的謝禮，說是南方剛運來的上等茶葉，同時給程賢的還有一袋灰色鬼珠。

程賢覺得黃白之物太俗，鬼珠就自己留著了。

好東西？云姨放下手中事物，看著罐子，笑道：

“算你小子有心。”

她打開蓋子，把挺翹的鼻尖湊近嗅了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