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見又一批匈奴勇士游向浮橋,扶蘇高呼:“眾將士,又有軍功來也!”
呼喝間,扶蘇也還弓于背,親自跳上浮橋,回首看向陳嬰等持弓將士笑問:“諸位袍澤可愿隨孤同去砍些軍功?”
扶蘇部輕車簡從并無輜重,后續(xù)補給還得三天才能送達,箭矢經(jīng)不得揮霍。
在通過第一輪射殺打出士氣后,扶蘇就得考慮如何才能持久作戰(zhàn)的問題了。
陳嬰等將士并不知道扶蘇心頭所慮,只是熱血的同聲高呼:“固所愿也,不敢請耳!”
一千五百名秦軍把狹窄的浮橋擠的滿滿當當,各個都在瞪著眼睛看河面。
一名匈奴勇士閉氣潛泳了數(shù)丈遠,終于摸到浮橋旁,本以為他能成功把繩子拴在浮橋上,獲得重賞厚賜。
結(jié)果他才剛浮出水面,就和十幾張臉來了個面對面。
秦軍:(o?▽?)o (???)(???ゞ)
胡賊:(°Д°)
鬼啊!!!
“殺!”
第一批百名勇士盡數(shù)折戟,第二批五百名勇士也近乎全滅。
但冒頓的嘴角卻不由得微微上翹,輕聲道:“果然不出本將所料。”
“秦賊看似是在強勢逼迫我軍,實則所行所舉皆是為了避戰(zhàn)!”
“倘若秦賊長公子身后果真有大軍,秦賊定會主動促成我軍重建浮橋,怎會避戰(zhàn)?”
“本將于國中立功立威的機會,就在……”
冒頓話還沒說完,河對岸突然傳來一聲大喝:“再來些!”
扶蘇不知何時已經(jīng)走到浮橋末端,手中長槍直指西岸,高聲道:“孤麾下眾將還沒殺盡興,難以安寢。”
“速速送些胡賊過河,好叫孤與眾將殺個痛快!”
駱甲等將士也紛紛大笑高呼:“快些渡河來攻,乃翁今夜必要殺個痛快!”
“來!來戰(zhàn)!既然自稱驕子,就莫要藏于對岸去做那鼠輩!”
冒頓嗤嘲輕笑:“裝腔作勢?故弄玄虛?”
“但,本將已經(jīng)看破了汝等虛實!”
“傳令!”
“千夫長依巴圖、千夫長……五部兵馬南下十里,而后擇善泳者攜繩渡河搭設(shè)繩橋,五部兵馬盡數(shù)下馬、攀繩渡河,繞向秦賊長公子部之后,阻截其退路。”
“此戰(zhàn),本將要以胡之步卒擒秦之騎士!”
五千騎士化作步卒繞后包抄,再趁亂套回浮橋以便于冒頓率五千騎士跨橋沖擊追殺。
兩面包夾加上六倍有余的兵力差,冒頓篤信此策必成!
但冒頓話音才剛剛落下,對岸就又傳來一陣呼聲:“此繩可是汝等所放?”
在火把和月光的雙重照耀下,冒頓依稀看到扶蘇身側(cè)兩名將士抬起一名匈奴勇士,而扶蘇則是握著那根綁在匈奴勇士腰上的麻繩。
冒頓本以為扶蘇此舉是在嘲諷他,卻聽扶蘇高聲質(zhì)問:“既然有心重建浮橋,為何又要半途而廢?”
說話間,扶蘇取下了那根綁在匈奴勇士腰上的繩子,將其死死的系在浮橋上,而后持槍指向冒頓,肅聲喝令:“給孤拉!”
冒頓:?
秦軍:!
陳嬰、駱甲等所有將士全都齊刷刷的看向扶蘇,眼中滿是震驚。
公子,咱們也沒喝酒啊,您怎么就醉了?
咱們雖然殺的痛快,但咱們身后真沒大軍啊!
敵軍如果真把浮橋拽回去,那咱們怕不是都得死在這兒!
秦軍將士尚且震驚不已,冒頓更是被驚的腦干發(fā)麻。
“且慢傳令!”抬手止住傳令兵,冒頓看向扶蘇的目光再無自信,而是充滿猙獰:“此人究竟是個瘋子,還是有恃無恐?”
“他憑什么?他怎么敢?他怎么敢的啊!”
不合理!
不管怎么看都不合理!
分不清!
本將真的分不清啊!
扶蘇沒給冒頓思考的時間,再度怒喝:“拉!”
駱甲、陳嬰等將士雖然心頭顫顫,但見扶蘇堅決如此,便也隨扶蘇一并怒吼:“拉!拉!拉!”
“額親烏特格(彼你娘)!”冒頓一拍馬背,雙眼死死的盯著對岸扶蘇,斷聲喝令:“拉!”
依巴圖趕緊策馬抵近冒頓,滿是擔憂的說:“萬夫長!莫要中了秦賊奸計啊!”
“秦賊如此狂妄,必定是有其依仗。”
“末將以為,秦賊主力或許早已抵達河?xùn)|,只是沒有渡河于河西布置包圍而已。”
“昨日萬夫長親手斬斷浮橋、阻截了秦賊追擊的坦途,此乃大功一件,戰(zhàn)后單于必會因此嘉獎萬夫長。”
“但若是萬夫長今夜果真如秦賊所言一般拽回浮橋,便會讓秦賊重獲追擊坦途,發(fā)重兵追擊我軍。”
“屆時,我軍必會損失慘重,萬夫長有過無功!”
頓了頓,依巴圖壓低聲音道:“且單于早就對萬夫長不滿,只是沒有機會發(fā)泄而已。”
“倘若是因萬夫長之失而致使此戰(zhàn)大敗,末將擔心單于會借此敗而取萬夫長性命!”
多名千夫長齊齊右拳砸心,誠懇的勸說:“請萬夫長不要中了秦賊奸計!”
誰見了扶蘇并其麾下們的猖狂模樣會覺得他們攏共就只有千余兵馬?
這是在打仗,不是在罵街。
兵寡將弱卻還猖狂囂張的人,早就已經(jīng)入土了。
匈奴所有將領(lǐng)全都毫不猶豫的認定了扶蘇身后必有重兵!
唯有冒頓怒聲呵斥:“汝等未聞本將令乎?”
“拉!”
“給本將把浮橋拉回來!”
“膽敢抗令者,斬立決!”
冒頓不知道扶蘇是在裝腔作勢還是真有大軍在側(cè)。
但冒頓堅信,事出反常必有妖!
冒頓以為扶蘇至少有兩成可能是在裝腔作勢。
現(xiàn)在的冒頓本就隨時都可能會被頭曼殺死,冒頓沒有資格求穩(wěn),唯有向死前進,方才能求得生路!
兩成可能,對于冒頓而言已經(jīng)夠多了!
見冒頓態(tài)度堅決,匈奴將士們只能找出那根被扶蘇系在浮橋上的繩子,用力拉拽。
浮橋上,陳嬰感覺到腳下不止有上下的起伏,還多了平行的拉拽,臉色當即大變,驚聲低呼:“禍事了!”
“敵軍拉繩拽橋了!”
剛才還歡欣振奮的秦軍將士們頓時就笑不出來了。
我們讓你拉,你還真拉啊?
我們說讓你們自刎,你們怎么不自刎呢?
這下壞了,完犢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