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你我皆兄弟

在距離日軍行進隊伍后方五十米，擲彈筒先進行了第一波攻勢。

迫擊炮彈掀起的煙塵還未散盡，趙鐵柱突然暴喝一聲，一把奪過周永安的機槍就開火。

噴射的火舌讓行進的日軍有些猝不及防。

瓦礫堆下的陳阿四被震醒，獨臂支撐起身體大罵：“格老子…咳咳…”

六名日軍呈扇形包抄過來，領頭分隊隊長拔出指揮刀，似乎想要活捉李華夏幾人。

“永安！找制高點！趙鐵柱把陳阿四轉移到安全的地方。”李華夏翻身滾到一堵斷墻后，三八大蓋的子彈追著他腳跟鉆進磚縫。

少年新兵迅速找到一處由麻袋堆積的地點，斷指扣動扳機的瞬間，歪把子機槍對著黑暗中的日軍就是一梭子。

兩名日軍應聲倒地，周永安被后坐力震得撞在墻上，嘴角卻扯出不屬于這個年紀猙獰的笑：“這是替王明遠打的！”

此時的趙鐵柱懷里抱著兩桶汽油來到李華夏跟前，“給他們來個不一樣的煙火。”

李華夏立刻會意，抓起個空罐頭往右巷甩去。

金屬撞擊聲果然引得三名日軍轉向，趙鐵柱瞅準時機拋出汽油桶。

李華夏迅速射擊，汽油桶沒落地瞬間爆炸，火焰將整片區域照的大亮。

砰！

砰！

砰！

沒閑著的李華夏趁著日軍小隊混亂之際，瞄準射擊瞄準射擊…

“還剩三個！”李華夏剛要探頭，日軍的子彈就擦著鋼盔掠過。

M35被掀飛的剎那，他瞥見小隊長揮動指揮刀下令炮擊。

趙鐵柱緊接著又將第二個汽油桶拋出，李華夏擊中汽油桶后立刻命令——

“撤！”他將圍墻后的陳阿四背起往糧油廠深處跑，趙鐵柱和周永安緊隨其后。

穿過發霉的麥堆時，少年突然指著天花板：“李班長！傳送帶！”

生銹的金屬軌道橫貫廠房，末端通向河岸碼頭。

李華夏率先傳送之后是陳阿四，周永安帶著物資隨后，趙鐵柱抱著機槍斷后。

當追兵的皮靴聲逼近時，四人抓著傳送帶吊索已經滑向對岸。

身后援軍的指揮官是個戴圓框眼鏡的日軍少尉，正用德語嘶吼：“Feuer！（開火）”

子彈擦著吊索飛過，陳阿四的褲管綻開血花。

李華夏在落地瞬間回身點射，7.92mm子彈穿透少尉的鏡片，帶起一蓬血霧。

周永安瘋一般的沖進碼頭值班室，少年新兵在那里找到了兩個汽油桶，昂起的臉上盡是喜悅和驕傲。

趙鐵柱用牙咬開桶蓋后，將腰間掛滿的M24手榴彈全部綁在油桶一周。

當追兵同樣掛上滑索后，趙鐵柱將油桶炸彈扔向對岸。

引爆的汽油桶將整片水域染成火海。

“走水路！”李華夏踹開木箱，露出底下藏著的舢板。

幾人跳上舢板，陳阿四癱在船頭，用牙齒給大腿動脈扎止血帶：“龜兒子…這可比重慶碼頭刺激。”

舢板順流而下時，對岸租界的霓虹燈牌正在播放《亂世佳人》預告片。

郝思嘉的裙擺投影在燃燒的江面上，與浮尸的殘肢構成美麗畫卷。

周永安突然輕哼起浙南小調，斷指在船舷上打著拍子。

李華夏這才發現少年腹部的襯衣被血水浸濕，一顆流彈擊中了他的腹部。

這幾天下來，李華夏似乎已經忘記了前世的身份，他被真實的戰場逼迫著妥協。

尤其是看到周永安受傷后，依舊淡然自若的模樣，他不敢相信這是一個十八九歲該有的成熟穩重。

“永安，到了師部送你去通訊連。”李華夏在少年的傷口上灑滿磺胺粉，“學發報比打槍適合你。”

少年卻搖頭，掏出個鐵皮盒：“這是王明遠哥的鋼筆，他說…咳咳…負二次方程能算出炮彈落點…”

舢板突然劇烈顛簸，趙鐵柱的山東腔帶著顫音：“李頭兒！閘口！”

前方水道突然收窄，生銹的鐵柵欄后隱約可見沙袋工事。

他們居然誤打誤撞順流而下到國軍某部前沿防線。

李華夏從背囊中取出一面旗幟。

站起身高高舉起染血的青天白日旗，旗面在夜風中獵獵作響。

“別開槍！自己人！”陳阿四用獨臂揮舞鋼盔。

工事后探出個腦袋，鋼盔上的軍徽在暮色中泛著微光：“口令？”

李華夏將放在上衣明袋的證件交給士兵。

“我們是88師262旅524團一營三連一班，奉命前往匯山碼頭增援阻抗日軍，前沿已經撤退，我們被打散了，一直在尋找師部。”

從戰壕里走出一名胸標為藍色的尉官，“這里是36師陣地，88師還在閘北市區。”

原來在8月21日晚，張治中下令全線發動進攻匯山碼頭。

此次行動擔任主攻任務的是宋希濂師長率領的第36師，同時還有中國僅有的一支坦克部隊。

因缺少步坦配合導致坦克部隊犧牲兩位連長，但最終還是因為損失過大和友軍支援遲遲未到而最終放棄。

同一時間，李華夏等游兵組成的一班被派遣到匯山碼頭增員。

到了23日凌晨，第36師繼續沖擊匯山碼頭。

在敵人猛烈的炮火下，最終這次突擊也因傷亡過大而失敗。

第36師不得不進行收縮撤退。

也就是這個時間點，李華夏的一班與撤退的大部隊走散。

不過，李華夏和88師距離還有些遙遠，他們首先要穿過第98師的陣地才能到達88師所在的閘北地區。

再加上幾人都有不同程度的負傷，李華夏決定先聯系到師部之后，看師部會有什么命令。

但遺憾的是，88師部居然還沒有將他們編入88師內。

經歷了三個小時的等待之后，終于得到回應，黃埔軍校畢業生中的確有李華夏的名字。

因為戰事緊急的緣由，李華夏剛剛奔赴戰場就臨時組建了一個散兵班指揮前往了一線增援。

直到此時，師部才想起這么個人來。

當即，師部命令：

“李華夏所部就地休整待命，一班全體由36師指揮作戰，之后伺機與師部匯合。”

李華夏聽著不太清晰的傳達，呆呆地出神。

心道，反正是保家衛國，在哪里打鬼子都是一樣。

此時系統面板提示：

【主線任務完成：獎勵：生命卡（3小時內有效）】

【生命卡：在任何情況下使用，生命體征將持續3小時內無視一切物理傷害】

“李頭兒！您是軍校畢業知識分子，咱們幾個扒皮可都是雜牌。”川漢子陳阿四點了根煙有些憂心忡忡。

“對啊！人家能將我們編入王牌嫡系？”趙鐵柱也跟著搖頭。

唯獨周永安，目光堅定，“李班長，你去哪我去哪！”

李華夏背靠陣地的沙包，仰著頭長舒一口氣。

是啊，他來自富商名門，又剛剛畢業于黃埔軍校，即便是臨時緊急派遣為前線班長。

但根據以往情況來看，他的職位肯定還會往上提拔，尤其是這次如果順利找到師部。

憑借他的作戰經驗和背景，絕對不會低于少尉，更何況眼下正是用人之際。

李華夏用手拍了拍周永安的肩膀，“放心吧，我們幾個都是生死線一起扛過來的生死弟兄，哪怕是他們不要你們，寧愿這個班長不要了，你們幾個我也必須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