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首都南京

1937年12月1日，日本華中方面軍司令官松井石根，集中了四個師團約20萬的兵力進犯南京。

日軍主力在炮火和飛機的協同下，對中國首都南京逼近。

江陰要塞的硝煙尚未散盡，李華夏已率殘部沿京滬鐵路跟隨潰軍撤退。

三十七人的隊伍整齊穿過村莊，他們鋼盔下的面孔沾滿凝固的血痂。

“報告！東北方向發現潰兵！”偵查士兵指著蘆葦蕩中蹣跚的人影。

五十多個穿灰布軍裝的士兵正用刺刀剜食死馬，領頭的軍官臂章上寫著粵——這是淞滬戰場撤下來的粵軍？

“弟兄們，想不想吃頓熱乎的？”李華夏甩出繳獲的日軍牛肉罐頭。

當啷作響的金屬聲讓潰兵們眼冒綠光，軍官卻警惕地按住槍栓：“中央軍又想吞并我們？”

“吞個卵！”皖軍班長啐出口中的草根，露出腰間繳獲的佐官刀：“這是在江陰捅死的鬼子大佐，要不要驗驗刀口的血？”

“你們是哪部分的？”

“國民革命軍第八十八師。”

“孫將軍的部下？”

“沒錯！”

李華夏站起身走近，這群潰兵頭戴英式鋼盔，灰布軍裝之下是一雙雙漏出腳趾的草鞋。

很多士兵的傷口沒來得及處理已經開始出現潰膿感染，不少士兵甚至已經脫水昏迷。

“來人，把我們的藥品給粵軍兄弟，剩下的罐頭摻和著繳獲的麥粒煮一鍋大家伙一起吃點吧…”

粵軍軍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張開的嘴巴始終沒有發出聲音。

“都是一個戰場上生與死過來的，更何況我們都是中國人！”

三十七人的隊伍瞬間又變成了八十多人。

粵軍長官直挺挺的站著，眼淚卻不爭氣的從這個大男人的臉上滑落。

“抓緊時間，我們還要趕路，南京離我們已經很近了…”

李華夏根本就沒有打算收編這批粵軍，他們傷員太多，士氣低落，裝備差。

但轉念之間，他就將這些拋之腦后，生而為人，生而為華夏人，同為一血脈，應出手相助才對。

1937年12月2日拂曉，南京衛戍司令部。

唐生智的茶杯在炮震中跌落，傳令兵遞上的電文令他手指發抖：“江陰陷落，日軍第16師團距離南京不足三十公里。”

與此同時，李華夏部已經趕到南京城外。

這里一片荒蕪，似乎曾被大火焚燒過一般。

事實上，為了防止日軍在南京城外建筑工事和掩體，唐生智命令部隊連夜將城外村莊一律燒光。

此時的南京城除了一片混亂以外，還有大批大批進駐趕來的增援部隊。

88師262旅的殘旗在雨花臺陣地飄揚，陣地上清一色德式裝備，由于在淞滬會戰傷亡慘重。

預備隊又從其余地方部隊補充了新兵，雖然裝備上了德系裝備，但是戰斗力卻是參差不齊。

李華夏獨自一人前往師部面見孫元良師長。

“情況緊急，各部需待整備，但戰事逼近，我等欲與南京共存亡。”

“命令：李華夏為上校軍銜，即刻上任524團團長，接替參謀長指揮…”

孫元良沒有多說一句廢話，他并不關心這一路李華夏是如何走過來的，他只明白現在的南京城危機！

而了解更為透徹的李華夏比任何一個人都知道，此時的南京將面臨怎樣的災難。

他恍惚間有些失神，以他的力量不足以改變歷史走向，更無法挽救南京城的百姓。

但眼下能夠做的，就是盡量守住陣地，拖延時間。

可面臨他們的依舊是受不住！

到最后無法脫身，甚至全部犧牲。

擺在面前李華夏面前的有兩條路，留下堅守陣地，或者現在逃離南京城。

系統提示：【激活主線任務：接防雨花臺左翼（剩余24小時）】

李華夏部從師部物資處領取了他們的裝備彈藥。

“請問一下，一兩天內有沒有原88師的潰兵回來。”李華夏一邊換衣服整裝備，一邊詢問警衛。

警衛打了一個禮，“報告上校！這一段時間從前線回來的潰兵太多了，大部分都規建了，您是要找人還是？”

“沒事，我就問問。”

李華夏心里咯噔一聲，一連長他們是不是還沒有到，或者是在路上遇到了什么危險。

八十多人整裝待發，列隊前往雨花臺陣地。

一路上，全都是逃難的人，整個南京城內人潮涌動，李華夏部好不容易擠出城，剛落腳走上陣地。

“你們是哪部分的？”滿臉硝煙的少校從戰壕內爬出，胸章顯示是524團參謀王中德。

得知李華夏的臨時任命，他慘笑著指向西南：“謝晉元團長在四行倉庫留了樣東西托人捎給了我…”

突然，日軍戰機掠過上空，炸彈的尖嘯撕裂空氣。

李華夏撲倒少校的瞬間，整段戰壕被氣浪掀翻。

待塵埃落定，參謀的半截身子已不知所蹤，唯剩染血的《德械師訓練手冊》插在焦土中。

李華夏翻開那本手冊，里面詳細記載了德國軍事顧問在華期間，如何整頓、訓練等等一些記錄…

“謝團長…”

日軍的空襲還沒有結束，城內響起的防空警報在國軍飛機起飛后熄滅。

李華夏還未從剛剛的情緒中走出。

一名傷痕累累的男子出現在陣地的前方。

士兵剛剛抬起槍命令他停止前進，那人就癱軟身體倒下了。

“去！看看什么情況。”

等士兵將人抬回來之后，李華夏才看清這人原來就是一連長。

“給他弄點水喝！”

一連長此刻就像是個乞丐，渾身是傷口，嘴角干裂赤著腳的雙腿似乎遭受過酷刑。

“團長…團長…嗚嗚嗚…我們，對不起…”

李華夏示意他慢慢說，不要著急。

一連長喝了一口水之后，緩緩說道：“本來一切都很順利，但是途徑一處口岸時，我們遭受到了伏擊，不是鬼子，是一群土匪…”

“這群王八蛋！”

“后來我們就被打散了，探長犧牲了，也死了好多弟兄…”

“林醫生和學生們呢？”

“我…對不起…我不知道，進城的時候我們被沖散了…”

李華夏抬手拍了拍一連長的肩膀，“好好休息。”

“衛生員，把他抬下去包扎傷口…”

“給老子備馬！三班跟我走。”李華夏一把扯住傳令兵。

負責督軍的副參謀長拔槍怒喝：“唐司令有令，擅自離陣者…”

“砰！”

皖軍班長的漢陽造打飛將官帽：“狗日的官僚！”

李華夏翻身上馬，壓根沒有理會身后參謀長的嘶吼：“軍法處！軍法處呢？”

南京安全區外，饒家駒神父的黑袍在人群中飄蕩。

李華夏的馬隊從難民群中竄出，恰見神父用身體護住女學生：“這里是中立區！”

“林婉容！”

李華夏的喊聲被嘈雜的人群淹沒。

到處都是逃難的人，還有穿著各地軍服的士兵，混亂的城門擁堵了上萬人。

哭喊聲，叫罵聲，以及雜亂的腳步聲…

想要尋人，無異于大海撈針。

防空警報再一次拉起。

日軍轟炸機群又一次飛過上空。

人群更加混亂。

李華夏心亂如麻。

也就在這個時候，城南角落里一處平地上，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給一個老人包扎受傷的手臂，身旁是一群衣著校服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