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糧草藏在哪兒？”

呼倫喘了口氣，眼神閃爍，但也知道現在不可討價還價，就開了口。

“在黑水河下游的蘆葦蕩里，有個隱秘的山洞…… 你放了我，我帶你去！”

周田冷笑一聲：“你當我是傻子？”

“把話說明白！”

“我沒有騙你！” 呼倫急切地說，“只要你放了我，我還能說服我父親跟柳巷堡議和，不會再對您動手了！”

周田看著他驚恐的眼神。

忽然想起鐵璧隘那些戰死的弟兄，想起王三他娘哭紅的眼睛。

一下子心里更加難受了。

他蹲下身，手指捏住呼倫的下巴：“議和？可以。

但你得先告訴我，北蠻大軍什么時候進攻柳巷堡？”

呼倫渾身一哆嗦，眼神更加驚恐。

“這個東西……我…… 我不知道……”

“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還是假的不知道？”

周田加大了手上的力氣。

“如果真的不知道的話，那你就沒什么用了。”

“我說！我說！”

呼倫傻了眼，沒想到對方來真的，嚇得魂飛魄散，“大軍就在黑水河下游，三天后就會進攻鐵璧隘，然后直取柳巷堡！”

周田看著呼倫劇烈顫抖的喉結。

地牢里彌漫著霉味與血腥氣。

他忽然松開手，站起身時膝蓋舊傷發出輕微的 “咔噠” 聲。

“把他關著。”

周田對身后的劉宇軒沉聲吩咐。

“每天只給半塊干餅和一勺水，什么時候想清楚了，什么時候再談。”

呼倫癱坐在地上，鐵鏈嘩啦作響。

“周田！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是北蠻王子！”

“你要給我好的待遇，不然我是不會放過你也不會跟你合作的！”

“在我這兒，你只是個俘虜。”

周田頭也不回地走向地牢出口。

……

另一邊。

劉宇軒緊隨其后，壓低聲音：“堡主，您真信他說的蘆葦蕩糧草？”

“信不信不重要。”

周田推開沉重的木門，瞇眼適應突如其來的光亮，“重要的是黑水河下游的動靜。”

他想起禿頭皮千戶提到的北蠻主力營地。

想起呼倫被擒時腰間那枚刻著蒼狼的黃金令牌。

他感覺這其中還是有點問題的。

忽然停步轉身，“你帶二十個人，扮成樵夫去黑水河下游探路，記住，只看不說，天黑前必須回來。”

“得令！” 劉宇軒抱拳應下，轉身時腰間的銅鉦叮當作響。

這動靜可一點都不小。

這東西也是有來歷的。

那是從鐵璧隘繳獲的北蠻樂器，只是被他改造成了掛飾。

周田望著他消失在胡楊林中的背影。

忽然感到一陣眩暈。

他扶著土坯墻站穩，側腰的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

這是缺血的后遺癥，加上之前太勞累了，就算是鐵人來了，也未必能扛得住！

而且楊繁花昨天敷的金瘡藥似乎被汗水浸透了，紗布邊緣滲出暗紅的血漬。

“堡主！”

張猛在這個時候急急忙忙的拎著兩壇酒從拐角跑來。

這小子的左小腿的繃帶換了新的，卻仍能看出滲血的痕跡，但他似乎一點都不在乎也不疼。

“劉老爺子說您昨兒沒喝上慶功酒，讓我給您送壇‘燒刀子’來！”

一邊說著。

他晃了晃酒壇，封口的黃泥簌簌掉落。

周田接過酒壇。

觸手冰涼，但也沒太在意。

“你腿上的傷，讓軍醫看過了？”

“看了看了！”

張猛咧嘴一笑，露出缺了半顆的門牙，顯得很是不在意。

“老大夫說我皮糙肉厚，再砍三刀都沒事！”

他說著就想去揭酒壇封口，看來也是眼饞很久了，但下一秒，卻被周田拍開手。

“先放著，” 周田看著祠堂方向升起的炊煙。

“不著急，等劉宇軒回來再說。”

就在這個時候。

兩人正說著，村口突然傳來一陣喧嘩。

周田皺眉望去，只見塵土飛揚中，一隊人馬簇擁著一頂青色小轎進了柳巷堡。

打頭的騎士穿著鑲金邊的軟甲。

馬鞍上掛著繡著牡丹的香囊。

與這荒涼的邊境村落格格不入。

“堡主，這…… 這是誰啊？”

張猛有些奇怪，握緊了腰間的陌刀。

周田瞇起眼睛，看見轎簾掀開，露出一張保養得宜的臉。

那人頭戴烏紗帽，身著錦緞官袍，腰間玉帶熠熠生輝。

這人不是別人，而正是颶風城城主王文釗。

“周堡主別來無恙啊！”

王文釗在隨從的攙扶下下轎，聲音洪亮得不像個文官。

本城主聽聞你大破鐵璧隘，擒獲北蠻王子，特來道賀！”

他身后的隨從立刻捧上一個描金漆盒，打開來竟是一對羊脂玉如意。

周田上前兩步，拱手道：“末將周田，見過王城主。

些許小事，勞煩城主掛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