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彌漫著酒肉的香味,高飛忍住大吃一頓的沖動,正想偷偷摸摸鉆出來,屋外突然傳來一陣密集的聲響,就見從門口,窗臺,墻縫鉆進來一只只黃鼠狼,朝著桌上的殘羹剩飯撲去。
幾只最大的黃鼠狼各自占了一張桌子,其它黃鼠狼哄搶在一起,幾只瘦弱的黃鼠狼只能撿拾桌下掉落的殘渣。
也有黃鼠狼直接抱起半盞酒或者一塊肉跑出去。
大殿里到處是吞咽聲。
桌上桌下密集的黃鼠狼讓高飛心里犯怵,只希望黃鼠狼的注意力全在那邊的食物上,不要往這邊來。
它微微一愣,沒有見到那只腫臉的黃鼠狼。本能地覺得不對勁,扭頭看去,就見那只黃鼠狼正從墻上的裂縫往里擠。
它腦袋已經伸了進來,身體因為太過用力被拉長,卻仍然不停往里面蹭。
這個黃鼠狼有些死心眼啊,那么大的門不走,還要從這裂縫鉆進來。
進不來進不來。高飛在心里狂喊。
但見黃鼠狼被拉長的身體一點點的前移,就像是一個不停被壓縮又拉長的胖大氣球,慢慢地,整個身體終于擠了進來。
進來的黃鼠狼立即伸長脖子嗅探起來,慢慢靠近高飛的位置。高飛的心提到嗓子眼,就見黃鼠狼的嘴巴猛地張大……
“阿嚏。”黃鼠狼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大殿內彌漫的酒味刺激它的鼻子。
酒精的刺激也擾亂了它的嗅覺。
高飛松了一口氣。
左嗅嗅右嗅嗅,它慢慢遠離了高飛的位置。在搜尋一會兒無果后,它干脆趴到桌上吃起來。
高飛餓得肚子咕咕叫,卻是只能看著。
好不容易等到桌子上的食物都被吃的干干凈凈,黃鼠狼慢慢散去,周圍完全安靜下來,餓得頭眼昏花的高飛才鉆出裂縫。
扶著青色的墻壁,望著頭頂的銀月,感受著夜晚的寂靜,他輕輕舒了一口氣。
總算是逃了出來。
一道陰影突然籠罩了它。高飛吃驚地轉頭看去,就見身前出現了一個胖大的身影,黃色的毛發在月光下閃動幽暗的光芒。
是那個黃鼠狼老四。
“終于逮到你了。”一雙目光在幽暗中噴著怒火。
這個黃鼠狼到底對我有多大仇?大半夜還在這里死守。高飛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后轉身就逃,卻終是慢了一步,被一雙爪子抓住。
他被一把提溜起來,和黃鼠狼四目相對,然后就看見黃鼠狼的瞳孔劇烈收縮了一下。
這是干什么?高飛不明所以。
黃鼠狼眼中出現詫異的神色,白天的失敗有情可原,但現在這么近了,迷惑之術也失效嗎?
不可能!它使勁眨巴了幾下眼睛,然后又和高飛眼對眼,狠狠地瞪過來。
這是要……高飛有些明白了,它白天見黃鼠狼精施展過,應該是一種迷惑人的法術,能夠攻擊神智。
就像那些中了黃鼠狼法術后呆立不動的雞鴨。
高飛還是神色如常。其實高飛吞食白點小石子后,早已不是普通的家禽可比,更何況這些日子所受的磨練,早已讓它的智識和體魄進一步提升。
黃鼠狼不死心地把高飛舉到面前,幾乎是臉貼著臉,眼睛瞪到不能再大。
高飛只覺得眉毛有些涼嗖嗖的,除此以外沒有其它感覺。他緩過一口氣,正要強忍身體的酸痛,強行掙脫出來,卻見黃鼠狼狠狠一咬牙,然后就把它往屁股底下塞去。
啊!這是干什么?不要……
它大驚失色,還沒來得及發出慘呼,就被一團黃霧噴在臉上。一股惡臭襲來,它暈倒過去。
高飛再次從昏迷中醒來,下意識地呸呸吐了兩口。睜眼看去,又回到上次被關的的庫房。它掙扎著想爬起來,卻發現這回雙腿和翅膀被麻繩綁死了。
看了眼房子里的其它牲畜禽類,也只有自己是捆綁的。看來是被特別針對了。
雖然全身酸軟無力,也不能坐以待斃,他費力地啄咬起腿上的麻繩。
尖利的嘴啄在麻繩上,發出輕微的嘭嘭聲,只留下幾個白點。高飛有些絕望,難道就要死在這里。
一晃兩天時間過去,墻角的黑狗增加到四五十條,高飛周圍也多了幾十只公雞。
倉庫的門哐當打開,黃鼠狼精帶著幾只大號黃鼠狼走了進來。
高飛趕緊低下頭,裝出一副渾渾噩噩的樣子。只是它高大的身形在一群大公雞里面實在顯眼,黃鼠狼精還是一眼看到了它,徑直走了過來。
一只冰冷的爪子按在它的頭上,高飛的腦子瞬間一片空白,思維就像是被凍結。不光是思維被凍結,它的整個身體也變得麻木,沒有知覺。
它不知道身上的繩子是怎么解開,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走出院子,溫暖的陽光照耀在身上,它的身體才開始恢復一些知覺。
荒無人跡的山嶺,厚厚積雪的大地,一個奇怪的隊伍正在前行。
上百只公雞和黑狗排列成整齊的隊列,就像是放養的山羊,被一群黃鼠狼驅趕著。
此時高飛就站在公雞隊列中間,感受著腳下冰雪帶來的寒冷,和頭頂太陽帶來的溫暖,身體這時慢慢恢復感覺,但它的大腦仍然昏昏沉沉,像一團凝固的漿糊,根本不會抬頭看天,也不知道腳下看雪,只會機械地邁動腳步。
隊伍在焦土和雪地的分界線前停下。
道士站定,不耐煩的眼神變得認真,閃過一絲驚愕。眼前就是籠山。
光禿禿的山嶺看上去沒有一絲生機,只有望不到盡頭的黑色,死寂。細看又有絲縷煙霧,飄忽不定。而在感知里,黑暗的深處似乎有滔天巖漿在無聲而又洶涌地奔流。
道士原本不想管這趟事。如果不是盧師弟每年都對他這個師兄奉送足以表達很多敬意的禮品。
當然更關鍵的是,盧師弟上次有意無意中說過,這個籠山里可能蘊藏寶物。
不是重寶就是有兇物!這樣的壓力他還從來沒有感受過。
旁邊的青牛妖也不安地打了個響鼻。
道士的目光變得謹慎,也不見他掐訣,中指和食指輕輕一劃,一柄寶劍浮現在身前,白晃晃的劍芒護住他的全身。
他卻沒有立即踏進籠山,而是蹲下身,手指挑起一些泥土,仔細觀察起來。
泥土沒有沙化,還帶著輕微的粘性,但怪異的是前幾日的大雪,也沒有在其中留下濕痕。
他右手輕挽,一縷微不可見的輕煙落入掌心
手掌微微一頓,好強的火屬性力量。
青牛妖最看不慣的就是這些人類修士的裝模作樣。它的后蹄重重踏在地上,地面震動,聲音遠遠地傳開。
籠山依然寂靜無聲,沒有任何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