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當空。
江稚魚從大樓邊緣醒了過來。
腳下便是迷霧涌動,看不見底,猶如萬丈深淵。
她小心翼翼退將回來,用力一扭。
疼!
她的大腿被掐出一個淡淡的紅痕,疼痛感通過神經網絡傳遞至小腦。
“就離譜!”
“這真的是夢嗎?”
江稚魚望著那片血色月亮的天空發怔。
身后就是金碧輝煌、燈火通明的頂樓宮殿,沈確叫她探測兇險,找出女孩自殺的原因。她看看白裙上的點點血跡,心中一陣憤懣。
“今夜我若探索34樓,還會碰到那個手持魔斧的怪人嗎?”
“多半不會了吧。”
她喃喃自語。
桀桀桀~
身后金色宮殿內,又傳出詭異的笑聲。
她心頭本能的涌起恐懼之念,逃也似的離開天臺,循著此前探索出的一條小路,直往樓下跑去。
……
鴻興大廈。
張應簡親自帶隊,守到十點半,不見任何異常。
他將電話打回所里,“小李,沈確在做什么?”
“頭兒,”小李看了一眼拘留室,發現沈確還在緩慢卻有力的演練著那幾招動作,“他在砍柴……大概是病發了,在臆想著自己身處一片森林中吧,已經砍了一晚上了。”
“他沒有吃藥嗎?”張應簡笑了笑。
掛斷電話,接著一揮手。
整個行動隊開始分批次清查大樓。
拘留室內的小李又坐了一會兒,有些犯困,進洗手間里洗了把冷水臉后稍微清醒了些。又給自己倒了杯咖啡,來到拘留室看看沈確。
沈確的斧法已經滿級,卻依舊在演練著。
每次演練,他都有全新的領悟。
證明這套塵凡級砍柴斧法雖然到了頂,但其上依然有巨大的提升空間。
——超凡!
他的招式從三招變成了四招,新領悟的掃葉斬,讓前三招之間的銜接更加圓潤。
總結而言,便是震山樁的震字訣從頭劈落先給敵人一記下馬威,盤根斬順勢掃下盤。這兩招若是砍實了,一般就會將敵人打出僵直,再出一招斷龍筋,可以創造出最大殺傷力。
如今有了掃落葉。
斧身本沉重,這一招卻輕盈迅捷,可精準斬落飄零的落葉,其掌控力可想而知,也讓他的斧法擁有了更多的變化。
連招起來也會更加順遂,不會被輕易打斷。
小李看著他慢騰騰的砍柴動作,緩慢如公園里打太極的老大爺,卻透著一股子自然韻味。仿佛間,沈確空蕩蕩的雙手間,似乎真的握著一柄黑氣騰騰的長柄戰斧,每一擊都斬破空氣。
小李有些恍然,使勁揉了揉眼睛,那些幻象又消失不見,拘留室內依舊是瘦如麻桿的高佬在左手右手一個慢動作。
“你為何認為晚上不能去大樓,除了那些神神鬼鬼的理由之外?”他問。
沈確不答,繼續練功。
小李瞧了一會兒,掃興的離開。
“叮鈴鈴~”
一陣緊急鈴聲響起,將打瞌睡的小李喚醒。
“喂!”
“緊急支援!緊急支援!張隊他們失蹤了,弟兄們損傷慘重,快快緊急支援!”
小李一個激靈,徹底清醒了。趕緊打電話,抽空看一下時間,0:01分。
治安處里響起了急促的警報鈴聲。
拘留室內的沈確也終于停下動作,朝門外喊了幾聲,也沒有人回應他。
頓感焦急。
這一夜。
鴻興大廈外徹夜不眠,消防車、救護車、警車響了許久。
從下往上看,大霧籠罩下的鴻興大廈宛如巨大的怪物,正在擇人而噬。
大樓頂部的高光強航空障礙燈依舊一閃一閃亮著紅光,宛如一個放大的血月,襯出一片不祥。
凌晨三點。
雙目血紅的小李沖進拘留室,咬牙切齒狠狠抓住沈確胸前的衣服,大吼:“你到底干了什么?”
隨即一拳重重砸向沈確的肚子,卻被一只大手抵住。拳頭落下時,力道已卸了八成。
沈確近身格斗能力不佳,依舊被砸的想吐。
“你還敢反抗!”
小李暴怒,反手發力就要將沈確重摔出去。
沈確有些慌亂,他可不想背上襲警的罪名,卻也不想被動挨打,本能的站了一個震山樁。穩固的下盤,如老樹扎根深山,小李標準的扭摔動作下,愣是使勁摔了兩下,也沒撼動沈確。
小李格斗經驗豐富,迅速變招,反手一記擺拳砸出。
沈確屬性在他之上,尤其是九幽炁遍布全身之下,反應更是靈敏異常,雙手一劃拉,使出盤根斬。低頭一掃,既躲過了對方的擺拳,這一扒拉反將小李摔了個跟頭。
“你冷靜點!”沈確連連后退,與他拉開距離。
“小李,小李。”
跟隨著進來的幾個文職治安員,也一擁而入,將發瘋的小李抱住,順便將沈確重新戴上手銬。
“放開我!”
“死了……都他媽死了!你知道一切,為什么不說!啊——”
小李悲痛欲絕,抱頭痛哭。
沈確呼出一口濁氣,眼神中流露出一股悲涼。
“你這會兒回來,應該不是為了揍我。現在帶我去,或許還來得及。”
……
沈確終究沒能去成。
小李……李天辰發泄一通之后也冷靜了下來。
鴻興大廈如此兇險,他不能讓一個無辜的市民冒著生命危險去幫他們執行任務,那是納稅人賦予他們的職責。
如果他真的讓沈確去了,就真與殺人兇手也沒甚兩樣了。
江稚魚一大早接到公司主管的消息,鴻興大廈又出事了,她第一時間想的是沈確沒事吧。
昨天夜里的噩夢又有了新的變化,整個黃金宮殿里熱鬧紛呈,似乎有人正在鬧事。
所有的警衛全部出動,動靜還挺大。
這也導致她直到被鬧鐘叫醒,也沒能成功逃出頂樓。
她撥打張應簡的電話,卻無人接聽。
心中浮現不太好的念頭。
半晌,電話又打了回來,卻是張應簡的同事,小李警官。
“江小姐,昨夜鴻興大廈又出事了,我們損失了許多同事。可以麻煩你再來一趟治安所嗎?”
“可以,請問張警官沒事吧?”
“……張隊失蹤了,目前還未找到人。但……請你盡快過來一趟,我們派人去接你。”他掛斷了電話。
江稚魚在治安處看到了潘達,還有自家公司的后勤主管,大樓的物業主管,以及神秘的鴻興大廈朱老板。
“這棟樓是走正規渠道從法院競拍下來的,關于其前身,我這邊了解并不多。從法院那邊給出的資料中,我只知道是前業主逃稅漏稅,被罰沒了資產。而頂上三層因為違規私自搭建,是需要拆除的。就連拆除工作,也是城市管理行政執法局主動花費巨資自己去做的,與我毫無關系。”朱老板焦頭爛額的解釋。
之前大廈出事,還只是死了幾個保安,聽說還有幾個白領被嚇到,他也沒在意。
大不了花點錢賠償就是了。
現在死的卻是治安處的警官。
這事可就鬧大了!
他已經可以預想到,鴻興大廈未來的虧損將會連綿不絕。
或許該趁著事情沒徹底傳開,早些找個接盤俠。
潘達、江稚魚等人,也接連被重新問訊。
還是那些東西,并無新意。
兩人比較關心沈確,多問了一句。
“沈確被帶去鴻興大廈了。”
“什么?!”江稚魚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