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很快來到了五月中旬。
緒河代表、田中練馬師、落合騎手三人正聚在一起,商量著目白天馬的出道日程。
“這條血系在泥地比賽上有著不少實績,而且以珀伽索斯相對來說寬一些的蹄子,應對門別的賽道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作為實際上目白天馬的訓練者,緒河丈首先說道。
“馬體的成長狀況怎么樣了?”
田中開口發(fā)問。
“比起上一周,在體重上沒有什么明顯的變化。”
緒河丈有些遲疑地回答道。
目白天馬屬于對食物較為挑剔的類型,除了專門切成小塊的蘋果外就連鮮牧草都不怎么感興趣,更別說是配合飼料了。
這也正是緒河丈所擔憂的地方。
“玄太,你的看法呢?”
沒有急著發(fā)表自己的意見,田中放下手中的排賽表轉而向落合發(fā)問。
“動作很流暢,雖然柔軟度不是太過突出,但是跑起來的時候不會浪費多余的力氣。”
已經和目白天馬有過幾次磨合經驗的落合,迅速給出了自己的評價。
“精神方面的感覺如何?”
田中繼續(xù)問道。
“是有些難以捉摸的類型。”
微微頓了頓,落合才繼續(xù)說:“不過對于指令的接收和學習都很快,記性也非常好。”
“這樣啊——”
田中點了點頭,然后一言不發(fā)地垂下腦袋開始了思考。
“先試試本月23日的一千米怎么樣?”
對于三月出生的馬來說,五月底出道不算什么太早的時間。
而且從實際上的負責人那邊得到的說法,目前的成長似乎有些緩慢。
那么也就沒有等馬體繼續(xù)成長的必要了。
據說馬的成長速度是人類的四倍。
但是作為同歲馬中相對較早出生的目白天馬,在體重上卻沒有太多優(yōu)勢。
再等下去的話,說不定反而會把早生僅剩下一點的優(yōu)勢也白白浪費掉。
盡管有些硬著頭皮往上趕的嫌疑,但田中認為自己的判斷應該還算穩(wěn)妥。
“我們這邊會配合好的。”
雖然覺得時間上有些急促,最終緒河丈還是點頭表示認可。
“我這邊沒有問題。”
落合也十分干脆地應承了下來。
“那么,就這樣向北野先生報告吧。”
取出簽字筆,田中在密密麻麻的排賽表上新添了一欄。
在北野未出席的情況下,三方的商討會就這樣結束了。
至于北野——
他正和一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像是在完成假期昆蟲觀察日記的小學生一樣,聚精會神地觀察著地上的排泄物。
準確來說,是美利奴羊的排泄物。
“看,這些都是未消化的奶塊。
北野將排泄物攤開,面色如常地開始了講解。
西裝男露出了有些為難的面色。
“如果奶塊較小且在胃腸道內沒有形成嚴重梗阻,隨著羊羔腸道的正常蠕動,奶塊大概率會被慢慢推動,最終隨糞便排出體外。”
摘掉手套,北野突然站起來扒開了羊羔的口腔。
簡單瞄了一眼后,他就松手了。
口腔黏膜正常,行走間步態(tài)無異樣。
初步排除感染口蹄疫的可能。
小羊羔眼睛瞪得渾圓,甩著尾巴反復撅著上唇。
西裝男見狀也連忙跟著站起身子,像是解脫般松了口氣。
“那么說應該不是什么大問題吧?”
有些嫌棄地將視線從攤開的排泄物上移開,西裝男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不一定。如果奶塊較大或者在胃腸道內聚集粘連,持續(xù)下去的話可能會形成梗阻,進而威脅到羊羔的生命。”
北野搖了搖頭,這一動作也讓西裝男的臉色變得有些緊張。
“能盡快解決嗎?”
他語氣懇切地提問道。
“還是得先搞清楚病因才行。”
北野的臉色也變得有些無奈。
作為職業(yè)經理人,西裝男或許在經營和管理牧場上有著不小的本事。
但是論起對于牲畜本身的了解,反而就有些一言難盡了。
從委托的電話中,所能得到的也就只有羊羔中存在普遍性腿軟和食欲不振的信息。
“母羊懷孕中后期的飼喂記錄還在嗎?”
在圈舍和放牧地間走走停停觀察了一段時間后,北野偏頭問道。
圈舍環(huán)境干燥整潔,無明顯尖銳異物,放牧地的面積也還算合理。
除了寄生蟲和病毒感染外,生活環(huán)境誘發(fā)疾病和運動不足的可能也被排除了。
那就再試著從母體和食物方面來找原因。
“有!全部記錄都在電腦上保存著,就連喂養(yǎng)時間和飼料批次都記得清清楚楚。”
西裝男連連點頭,帶著北野走向自己的辦公室。
“飼料的營養(yǎng)成分沒什么問題,但青綠草料喂得太少了。”
確實如西裝男所說,電腦上關于飼喂的記錄十分詳盡,北野很快就找出了問題所在。
“在母羊生產后的短時間內,少喂精料和青綠飼料確實沒什么問題。但是在身體逐漸恢復以后,如果是母乳哺育的狀況,就得開始逐漸調整回正常的飼喂方式了。”
“復合維生素B兩毫升肌內注射,這兩天多觀察一下羊羔的體溫狀況。“
說罷,北野有些不放心地叮囑道:”另外,關于排泄物的狀況也要記錄下來。如果過幾天腿軟的癥狀還在持續(xù)的話,隨時和我聯(lián)系。”
即便已經通過臨床癥狀觀察初步排除了大腸桿菌感染的可能,但后續(xù)的工作也要做到位。
“排...這也要記錄嗎?”
西裝男微微皺眉,想了想后找來一名雇員低聲吩咐了幾句。
為難的表情轉移到了那名雇員臉上。
“那么,診斷就算是完成了。”
雖然診金不會那么快到賬,但是對于剛剛在目白天馬的寄養(yǎng)費上一口氣掏出了上百萬円的北野來說,這多少也是一筆收入。
要不是有幾個養(yǎng)殖戶剛好在這幾天還上了去年冬天欠的診金,恐怕他又要回去啃豆芽菜了。
回到車上,北野解開手機屏幕,接連彈出來幾條未讀信息。
緒河代表、田中師和落合騎手分別從自己的角度給出了關于出道戰(zhàn)的建議。
“23日啊——”
放下手機,北野敲著方向盤思考了數秒。
然后,他做出了回復。
“就這么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