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文心里猛地一跳，面上卻努力維持著平靜，甚至擠出一個略帶靦腆的笑容：“老爺子，您這攤子挺特別啊，就擺這一件東西？”

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像是隨意搭訕，目光也裝作不經意地在那塊灰撲撲的玉璧上掃過，帶著幾分好奇，又帶著幾分不以為然。

“好東西，一件就夠了。”

老者慢悠悠地說道，語氣平淡，卻透著一股子不容置疑的自信。

他重新打量了周先文幾眼，似乎對這個看起來普普通通，但眼神里藏著點東西的年輕人有了一絲興趣。

周先文心里暗罵一聲“老狐貍”，臉上卻繼續扮演著涉世未深的大學生角色：

“這……是塊玉嗎？看著灰不溜秋的，還磕了不少口子，像是從哪個犄角旮旯刨出來的。”他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老者的反應。

老者嘴角似乎微微翹了一下，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又像是在嘲諷周先文的不識貨：“是不是玉，值不值錢，得看人。有緣人眼里，它是無價寶；無緣人看來，它就是塊破石頭。”

這話說的，云山霧罩。

周先文心里吐槽，這老爺子不去廟里當主持真是屈才了。

但他現在沒心思跟老頭打機鋒，他只想知道，這塊“破石頭”到底要多少錢。

雖然系統提示“無法估量”，但在交易層面，總得有個價吧？

“那……老爺子，您這有緣的‘無價寶’，打算賣多少錢啊？”周先文試探著問道，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老者伸出一只枯瘦的手掌，五指張開，在周先文面前晃了晃。

“五百萬。”

聲音不大，卻如同平地一聲雷，炸得周先文耳朵嗡嗡作響。

五百萬？

周先文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他瞪大了眼睛看著老者，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五百萬買這么一塊看起來像建筑垃圾里撿出來的玩意兒？

這老頭不是仙風道骨，是瘋了吧？

搶錢也不是這么搶的！

然而，老者的表情卻異常平靜，甚至帶著一絲理所當然。

那眼神仿佛在說：這塊東西，就值這個價，愛買不買。

周先文一瞬間冷靜了下來。

五百萬，對于現在的他來說，無疑是個天文數字。

但是，如果這真的是和氏璧……哪怕只是一塊碎片，五百萬貴嗎？

一點都不貴！

甚至可以說是白撿！

這可是和氏璧啊！

貫穿了華夏數千年歷史的傳奇國寶！

多少帝王將相為之瘋狂，甚至引發戰爭的存在！

別說五百萬，就是五千萬，五個億，恐怕都有無數人搶破頭！

問題是，他現在沒錢。

系統現在給他的金額就是每天十萬的額度，想要搞這五百萬得五十天，到時候怕是黃花菜都涼了。

但對于周先文來說，最難搞的還是眼前這個老頭。

這家伙跟之前遇到的那些攤販完全不在一個水平上，不是三兩句能忽悠的。

他看著那塊靜靜躺在藍布上的玉璧，又看了看氣定神閑的老者，腦子飛速運轉。

放棄？

絕不可能！

這等國之重器，一旦錯過，恐怕就是終生遺憾。

必須拿下！

錢從哪兒來？

周先文腦海里閃過幾個名字，最終定格在一個人的身上——賀老。

周先文的目光再次落到那塊玉璧上，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打電話，搖人！

腦海里第一個跳出來的，就是賀老。

賀老年紀雖然大了點，在古玩協會掛著副會長的名頭，平時看著也樂呵呵的，對周先文這個后輩也挺關照，但周先文心里清楚，這老頭精明著呢！

而且，還帶著點“愛貪小便宜”的小毛病。

找他借錢，尤其是這么大一筆數目，絕對不是打個哈哈就能搞定的。

但現在，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周先文不再猶豫，轉身快步走向偏僻處。

他掏出手機，指尖微微有些顫抖，不是因為緊張，而是因為即將到來的“大出血”和可能面對的“剝削”。

他深吸一口氣，撥通了賀老的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很快被接通了。

“喂？是小周啊，怎么想起給老頭子我打電話了？是不是又淘到什么好東西，想讓老頭子我給你掌掌眼啊？”

賀老那帶著笑意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中氣十足，一點不像個需要人照顧的老人家。

周先文臉上立刻堆起笑容，語氣也變得熱絡起來：

“賀老，您老精神頭還是這么足啊！沒呢，今天沒淘到什么東西，是有點別的事情想麻煩您老一下。”

“哦？什么事啊？你說說看，只要老頭子我能幫上忙的，肯定沒問題。”賀老的話說得很敞亮。

但周先文知道，這只是場面話。

周先文清了清嗓子，斟酌著措辭：“賀老，是這樣的，我這兒遇到個急事，需要一筆錢周轉一下，數目可能有點大……”

“哦？多大啊？”賀老的聲音聽不出什么變化，但周先文能想象到電話那頭，老頭估計已經瞇起了眼睛。

“五百萬。”周先文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我知道這數目不小，但是情況確實緊急，而且我這邊有個機會，挺難得的，等事情辦成了，肯定少不了您老的……”

他話沒說完，留了點余地。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鐘。

周先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知道，這幾秒鐘，賀老肯定在快速權衡利弊。

五百萬不是小數目，就算賀老家底殷實，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拿出來的。

“五百萬？”賀老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帶上了一絲審慎。

“小周啊，不是老頭子我不信你，但這可不是一筆小錢。你總得跟我說說，你要這筆錢干什么用吧？什么‘難得的機會’，能讓你這么著急？”

周先文就知道沒這么容易。

賀老這只老狐貍，不見兔子不撒鷹。

周先文現在也沒轍了，只能跟他說實話，當然不能說是和氏璧，但也得說是老物件。

“賀老，您看您說的，我哪敢跟您藏著掖著啊。實不相瞞，我今兒回老家之后，碰上了一件好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