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看我一箭射空

呂布在城墻上一邊督戰，一邊理政，但在下面的長子廖哥那看來，這卻是赤裸裸的羞辱。

檀石槐的長子廖哥那，與和連那貪財好色不同，他從小在部族中長大，最初并沒有被當作鮮卑的繼承人培養。

因為在部族中時常與其他族人打成一片，而父親的身份也給了他更多自信，便造就了他好勇斗狠的性格。

他不懂懷柔，動輒就喜歡用武力解決問題，檀石槐曾勸他遇事多思考，學會隱忍，但廖哥那并沒有聽從。

畢竟他是鮮卑的大公子，打遍自家部落無敵手的勇士，根本沒必要隱忍別人。

“呂布那廝，在城墻上理政，將我數萬大軍視為無物，真是放肆。

難道在攻城武器造好之前，我就真的拿他沒點辦法了嗎？”

就在這時，同族的戰士提議道。

“少主，我記得在這種攻城戰中，攻方可以在城下叫罵挑戰，這樣即便對方不出戰，也足以消磨敵方的士氣。”

“嗯……好，這是個主意！”

隨后，呂布便在看到廖哥那在城下用漢語叫罵。

“呂布，你個小賊，有本事就下樓下，和你爺爺大戰一番！”

廖哥那在城下叫陣時，無論呂布，還是后軍的檀石槐，都注意到了這一點。

檀石槐見廖哥那前去叫陣，心中也有些擔心，他知道自己這大兒子的好勇斗狠，在有些時候比老二的貪財好色還要可怕。

于是他立即單騎趕到前線，叫廖哥那回來見他。

“爹，怎么了？”

“你可知道城上那呂布是何許人也？

他在五原一代頗有勇名，之前發動突襲，一舉殺了你弟弟和連。”

“可我看他們龜縮不出，不過是個慫包，不如我在城下叫罵，毀他們士氣，等攻城器械做好，頃刻間就能拿下此城?！?

“總之，你不要小看呂布，他不是等閑之輩?！?

“不會啊，爹。而且，您就指著我在此戰立功呢，我怎么能讓您失望？”

檀石槐一時也沒說出什么話，他側身一看，不少鮮卑高層都在盯著他們父子。

沒錯，檀石槐此戰，是為了讓自己的長子廖哥那親手帶兵攻破九原城，擒殺呂布，為繼承鮮卑建立威望。

如果他這個當爹的，事事都要干預，讓鮮卑的其他人看在眼里，反而是敗壞了兒子的名聲?？梢缘脑?，檀石槐還是希望廖哥那不依靠自己就打下城池，雖說漢軍相對精銳，但兵力差這么多，應該不會有太大的亂子吧。

相比之下，檀石槐覺得自己肩負的，替廖哥那阻斷漢軍援軍的工作才更加重要。

如今圍城已有十日，檀石槐已命士兵在附近要道駐守，并學漢人修筑據點，這樣即便漢軍以大軍來救，自己也可阻斷漢軍的來勢，若能擊破來援的漢軍，那九原縣城就可以說是鮮卑的囊中之物了。

檀石槐最終還是撤到了后方，留著前軍廖哥那繼續在城下叫陣。

此時，廖哥那距離城池二百步，一般來說，弓箭是射不了這么遠的，就算打開城門，發動突襲，廖哥那也有足夠的時間跑回四百步開外的本陣。

這一切都被城上的呂布看在眼里，剛才廖哥那在城下叫罵了一會兒，但因為一些事情，他回到了本陣，再出來叫陣時，就向后退到了現在的位置。

不知道是不是軍中有誰提醒，讓他變得更加謹慎了。

這無疑是正確的，歷史上，呂布，馬超，關羽這樣的猛將，因其武勇蓋世，就可以做到一些超出常識的事情——比如突然一騎沖入敵陣，將敵將直接斬殺或擒拿，然后還能安然無恙的調頭回來。

在這些猛將眼里，會有一種特殊的斬殺線，也許在別人看來是比較安全的距離，但如果接近了他們的斬殺線，呂布就有那個本事一個突襲直接干掉對方主將，從而直接扭轉戰局。

本來，廖哥那第一次叫陣時過于大膽放肆，已經進入了呂布的斬殺線，呂布還想著趁此機會直接取其性命，沒想到還不及動手，他就跑了。

此時的呂布，便又在腦中進行了一場演繹，即：假如自己出兵狂奔，能否在廖哥那跑回敵陣前將他干掉。

答案是——不行。

優秀的武將，總是對自己的實力有著非常明確的判斷，能用個人武勇解決問題當然可以，但解決不了還硬上，就會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不過，呂布打量著廖哥那全身上下，就感受到了一股稚嫩武人的氣息。

他長著九尺高的龐大體型，比此時的呂布還略高一些，但看著就像個莽夫，雙目直愣愣的盯著自己，一看就好像沒什么心眼?；蛟S這位鮮卑的公子哥從小就基本沒接觸什么爾虞我詐，不知道人與人之間的算計。

呂布覺得，如果利用好這一點，那么這場戰爭，在援軍到來之前，就會出現轉機。

這么想著，呂布張弓搭箭，指向廖哥那。

廖哥那一看，大驚。他心想這呂布也許真的武功蓋世，這么遠都射的中我。

他近乎本能的向后閃躲，然而——

“啪！”

這是一個低級的射箭失誤，箭矢在離線的瞬間被持弓的手攔了一下，以至于箭直接偏離了軌跡，打了一發沖天箭。

這一切都被廖哥那看在眼里，呂布這失誤明顯不是一代名將能夠做出來的。

于是，他略微接近了一下，放開嗓子繼續挑釁說：“眾人說你驍勇難擋，在我看來也不過如此嘛！”

呂布見廖哥那竟然嘲諷自己，不由得漲紅了臉，又放了一箭，結果也是手指一滑，沒拉滿弓就直接放了出去。

箭矢無力的掉在城下不出三十步的樣子。

“哈哈，廢物！”

呂布大怒，隨后又對著廖哥那連射數箭，但盡數射空，引得城下鮮卑人一陣哄笑。

此時呂布雖然已經打過多場硬仗，但自其十三歲開始在縣里當兵以來，到今天也不過才三年。在心中，呂布因為能不時想起些前世的記憶片段，使得他在這個年紀的心理年齡遠超外表，但在敵人看來，呂布就是個未經世面的毛頭小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