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費瑞把費妍、費宏扔下，王錚頓時就急了。

這個時代可不比后世，山賊、水匪、響馬、海盜這幾乎遍地都是。

要知道，就連他們這個一隊偽裝出行的北鎮撫司緹騎都能被水匪盯上，就那一對姐弟，還不是給山賊水匪送菜的。

“放心，只是我自己回去了而已，他們這段時間在杭州呢，你看……”

順著費瑞手指的方向，一襲淺藍色長裙的費妍正看著自己。

既然費妍在，那天王老子也得排在第二，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王錚直接把費瑞扔給了方浩澤。

看著大步流星離開的王錚，費瑞是一陣的茫然。

“費家，不吃虧！”

聽到方浩澤的感嘆，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后伸手引向旁邊。

“方先生，這邊請，我準備了上好的西湖龍井~”

很快，兩人坐在了西湖湖畔。

望著楊柳白堤，將茶杯端起，輕輕的嗅了嗅茶香，輕輕抿了一口茶水，苦澀、甘甜瞬間進入口腔，方浩澤不禁閉上了眼睛，他甚至已經忘記了上一次如此悠閑的享受生活是什么時候了。

許久之后，方浩澤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費先生，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說！”

半個時辰之后，心情愉悅的王錚在仆役的們的引領下，出現在了方浩澤、費瑞的身前。

等王錚坐穩，方浩澤直接說道。

“少爺，費先生說，費氏與廣東、福建、江浙皆有往來，無論是取道廣東前往福建，或者直接前往福建，都可以直接借助費氏現有的路線，比起偽裝成為商人，要便捷太多，也更容易隱藏身份，暗中做事。”

看王錚沒有什么表情，費瑞直接補充道。

“其實，若不借助費氏的體系也并非不可以，只不過，某家至少還是一個合格的掌柜。”費瑞笑了笑，用一種看起來有些別扭的語氣說道。

“人言，蛇有蛇路，鼠有鼠道，商人自然也有屬于商人的行事風格和氣質，這些東西不是一兩天就能學的來的。“

“不瞞兩位，你們的隊伍中俊杰齊備，人才眾多，可是看著像商人的卻是一個都沒有。”

費瑞的話有些不太好聽，但王錚卻沒有什么受到冒犯之感，因為人家說的就是事實。

否則在通州的時候，王錚為什么一定要忽悠費翔、費瑞去監督太監那里買糧食呢，還不是因為自己這幫人真的不像，一旦偽裝，立馬就會露餡么。

眼下，費瑞給出了兩條路，一個是直接借用費家資源，二是費瑞直接加入自己的隊伍，充當掌柜的角色。

王錚琢磨了半天，也確實沒發現什么問題，隨即將目光投向了方浩澤。

“方先生以為如何？”

“少爺，兩條路徑各有利弊，但總體來說，都是可以的，至少，晚生看不出拒絕的理由。”

王錚點了點頭，在長江以北，沒人知道鉛山費氏是哪根蔥，但是在湖廣、江西、福建，費氏還是多多少少有一些知名度的。

以費氏的名義，借助費氏的掩護，遠遠比自己要方便，輕松太多。

至于費瑞直接加入，雖然不如直接借助費氏的名義，但有也不差，而且王錚也明白為什么會有這兩條路的不同。

無非是，費瑞自己以身入局的話，萬一自己，或者說被自己借用名義的汪直倒臺的話，不至于連累整個費氏。

“六叔，如果讓你來選，你會選哪一個？”

“當然是第一個！”

費瑞說的是斬釘截鐵，干脆利落，沒有任何猶豫。

“嗯？”

方浩澤、王錚，兩個人的臉上帶上了同樣的疑惑，而兩人的疑惑，費瑞自然也能看到，所以，不等兩人發問，費瑞就很干脆的說道。

“從四哥決定接受王小旗的建議去草原買馬的時候，我們費氏其實就沒有后退的資格了。”

微微停頓了一下，費瑞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京師的二哥、在鉛山的三哥、孤身前往草原的四哥，想想他們對自己說過的話，費瑞緩緩的起身。

“費氏以農立身，以商致富，篳路藍縷，方有今日，我們比其他人更清楚自己遭遇過什么，也更清楚自己的地位！”

“下注之前可以猶豫，既然已經決定投效了，再猶豫不決，首鼠兩端，豈不等于是取死之道，唯有竭盡全力，方可……”

相比較費瑄、費翔，費瑞無論是閱歷還是能力都差的太多，所以王錚一直也沒有太過看重費瑞，只是單純的把他當成了費妍、費宏的長輩而已。

然而，這一刻王錚的想法變了。

閱歷、能力差，大概率是因為年齡小一些，外加家中老幺，受到了過多的照顧，但是能明白首鼠兩端等于取死之道，就一切皆有可能。

且不說，自己真正的靠山并不是汪直啊，就憑借費妍，王錚怎么可能會讓費家輸。

“六叔是知曉王錚此次南下真正目的的，那從現在開始，一切就聽從六叔安排了！”

大義凜然的之后，王錚嘿嘿一笑。

“那剩下的，六叔和方先生商議即可……”

看著大步流星遠去的王錚，方浩澤、費瑞兩人頓時哭笑不得，只不過，兩個人都不是傻子，這或許有單純的成分，但更多的是一份信任。

“費先生，有些東西少爺既然已經交給我們兩人了，那有些東西也需要費先生知曉一下，請費先隨我來。”

費瑞一臉的茫然，不過卻沒有停止跟隨的腳步，然后他們就回到了碼頭上。

跟隨方浩澤登船，進入船艙，幾步之后，借助火光，一副被剔除了三成肉的軀體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而這一具“軀體”的旁邊，還被鐵鏈鎖著一個須發虬結，面色慘白，神情已經近乎崩潰的中年男子。

“這是……”

“準備暗算我們的蠢貨，在路上發現的。”

費瑞明顯也是一驚，運河之上殺人越貨并不稀罕，王錚他們帶著幾千兩銀子也確實眨眼，但是這一幫人什么成色，水匪們會看不出來？

想到這里，費瑞有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知道他們的身份么？”

聽到費瑞的問題，楊懷潤輕蔑的說道。

“嘴上說的是好漢，還以為他們的骨頭能有多硬，結果，扒了半張皮就招了，說是什么過江龍的手下，還說什么不趕快放了他們，他們大當家一定會剮了咱們。”

“過江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