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鈺的死一直都是牧臨風的心病,他認為那樣好的一個人不應該落得那樣一個結局。
如今得到了牧知意的首肯,牧臨風也要開始著手準備了。
他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分家。
他們要做的事是有風險的,他可以自己去冒險,但是絕不能拉著牧家一大家子人去陪葬。
牧臨風來到水榭居,牧靖軒這兩年身體已經不太好了,大部分的事務都交給了三個兒子,看見小兒子過來,牧靖軒心里已經有數了。
“你要回去了?”不等牧臨風開口,牧靖軒先說道。
“是的,爹。”
“意丫頭都知道了?”
“是的。”
“你想怎么做?”牧靖軒看著兒子。
“父親,我想分家。”
“好。”
牧臨風沒想到父親會答應的這么快,因為牧家祖上,從未有過分家一說。
“風兒,這不是一件容易事,爹不想讓你有后顧之憂。”牧靖軒解釋道?!暗侨羰怯惺裁葱枰?,記得給你哥哥們寫信?!?
牧臨風鄭重其事的給牧靖軒行了跪拜大禮,“爹,保重?!?
牧靖軒點頭。
看著牧臨風走出去的背影,牧靖軒喃喃道,“貞兒,咱們的兒子是好樣的?!?
第二日,牧老爺子就寫了一封書信,言明與三子牧臨風脫離父子關系,趕出牧家!
大家都對這件事感到嘩然,但是牧老爺子的威嚴,誰都沒敢多說一句。
雖是這樣說,但是該給牧臨風的東西,卻一樣都沒少。
就這樣,牧臨風把在臨安的鋪子安頓好,第二年,就帶著林氏和兩個女兒前往金陵定居。
十四年了,牧臨風看著金陵的城門。
牧知意也拉起馬車簾,看著城門上的牌子,喃喃道,“金陵城?!?
爹,娘,女兒回來了。
一行人進了城,牧長生已經在那里等候多時了,身邊還跟著他的兒子,牧知意名義上的兄長牧越澤。
“三爺!”牧長生在馬車前拱手。
“長生,都準備好了嗎?”
“都準備好了,買了城郊的一處宅子,安靜人少?!蹦灵L生答道。
“好,先回家吧?!?
——云錦居
馬車停在一座大院落門前。
“三爺,里面的東西都已經換成新的,一概日用品也都準備好了,夫人公子小姐們的房間也都收拾妥當了?!?
“辛苦你了,長生?!?
“三爺,除了從家里帶的仆從外,怕人手不夠用,我還安排了幾個小廝?!?
“靠的住嗎?”
“都是這些年的家生子,身上都是有功夫在的?!?
牧臨風點點頭。
“三爺,根據大小姐的吩咐,一攬芳華的東西現在正得京中貴女的喜愛。”
“是否說了意兒要來京城?”
“已經散播出去了,都說要來找大小姐定制衣服呢?!?
牧臨風嘴角輕揚,很好。
就這樣牧臨風一家在云錦居住了下來。
牧臨風和林素帶著牧知語住在了月華堂。
牧知意住在了綺羅亭。
四個丫鬟進了綺羅亭就開始收拾,按照姑娘的喜好把東西擺放好。
牧知意卻有些坐不住,“素問,你跟我出去一下?!?
牧知意走向月華堂。
“父親,母親?!?
牧臨風聞聲看去。
“怎么了,意兒?”
“我想,去看看?!?
“去吧,正好長生他們還沒走。”牧臨風并沒有阻攔。
牧知意走到大門口的時候,牧長生和牧越澤正準備離開。
“長生叔叔!”牧知意喊了一聲。
“大小姐?!?
“帶我去,將軍府看看?!蹦林庹f道。
“是。”
牧知意一心只想著將軍府的事情,沒看見牧越澤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馬車壓出一道道車轍,不僅壓在了路上,更壓在了牧知意的心里。
將軍府就那樣破敗的立在那里。
牧知意遠遠看見的時候,心情難以名狀,十四年了,它竟然沒有被修繕,也沒有被賣掉或者賜給別人,它就那樣孤零零的破落了十四年。
她下了馬車,就那樣靜靜注視著被火燒的黑漆漆的將軍府,門前的燈籠仍然在風中飄著,但是只有褪了色的紅,仿佛在昭示著世人,曾經這里也有鮮活的一家人。
牧知意沒有往前走一步,現在還不能,還不能去看。
牧長生一直關注著牧知意,怕她接受不了會暈倒,但是看小姐的臉上并沒有什么異樣,只是那雙桃花眼卻沒有了以往的明媚。
“長生叔,明天就可以在各個一攬芳華鋪子告示,牧家大小姐來京,可以定制衣服了?!?
“讓他們去哪里呢,大小姐?”
“就來綺羅亭,預約排隊,一個月只接待一人,一個月出成衣?!?
“是。”牧長生應道。
牧臨風忙著處理家族的事情的時候,牧知意就已經開始著手京城的事情了。
在來京之前,牧知意就把自己潛心研究出的衣料送到了京城,一經問世,就獲得了大批好評,各家小姐都搶著買一攬芳華的料子。
料子火了起來以后,牧知意又送來幾件樣式新奇卻更華貴美麗的成衣,又引起一輪熱潮。
并且每樣衣服只有一件,買不到的自然就著急,就會來問是誰做的衣服,多少錢可以做一件。
牧知意這幾年跟著牧臨風往來店鋪之間,早就摸透了這些人的心理。
物以稀為貴,對于這些驕傲的貴婦貴女來說,有一件自己有別人卻沒有的東西,那才是最值得炫耀的。
而一攬芳華正好給了她們炫耀的機會。
一攬芳華一開始還不言明,后來問的人越來越多,才報出了自家大小姐的名諱。
牧家三房大小姐,牧知意。
還沒來京城的時候,就已經是官眷中有了名號的人物了。
還不夠,還不夠,牧知意一直在等,等一個人。
牧知意轉頭上馬車,忍不住又回頭深深地望了一眼,就鉆進了馬車。
牧知意終是沒忍住,淚水流了下來。
娘,你那時,該有多疼啊。
牧知意捏緊了拳頭,爹,娘,哥哥,那些人當年加諸于你們身上的,我定會讓他們還回來。
馬車窗簾被人掀起,一塊帕子遞了進來。
“別哭了。”
是牧越澤。
那個一直沉默寡言的牧越澤。
牧知意接過,“謝謝。”
帕子上的兩點梅花紅艷艷的,就像牧知意此時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