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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閬苑仙境(玖)

  • 占風鐸
  • 李歆
  • 4372字
  • 2025-05-28 10:56:19

從警局出來,差不多十點左右,四個人草草地填了填肚子,這時候徐丹紅已是又累又困,她身上不爽利,熬了一宿后終于再也撐不住了,差點兒沒嘴里嚼著食物直接趴在飯桌上睡過去。等管仲華開車將他們載回李家大院,徐丹紅只覺得腰酸背痛,全身乏力,眼皮根本睜不開了,刷了門卡進房間,直接一頭倒在了床上。

這一睡,便是昏天黑地,竟是連晚飯也錯過了。

也許是一氣兒睡得太久,她非但沒覺得身心舒泰,反而越睡越累,到最后,只覺得自己像是被沉重的空調被壓在了床上,動彈不得。

那種閉著眼,意識卻似乎越來越清晰的狀態讓她覺得自己快瘋了。

明明捂著耳朵,可是那種痛苦又略帶曖昧的嘆息聲始終在她耳邊回旋著。

時高時低,時斷時續。

在被折磨了在她看來有數小時之久后,她終于鼓足勇氣想要睜開眼睛去直面這種驚恐又尷尬的窘狀。

然而,她的努力沒有成功。

四周一片漆黑。

她的眼皮似有千斤重,怎么掙扎都抬不起一絲一毫。

就在她掙扎得滿身是汗的時候,耳畔那聲音突然凌亂起來。

這一回,不再是含糊不清的嘆息,而是一個熟悉的女聲恐慌地尖叫:“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最后一個“要”字像是突然炸開的火藥,她的心臟猛地一沉,仿若從高空中驟然墜落。

側躺的四肢抽搐得抖了抖,徐丹紅猛地睜開眼來。

滿身是汗,睡衣全濕,她目光呆滯地望著床側的仿古式的高大衣柜。柜門沒有合攏,露出一道巴掌寬的縫隙,黑魆魆的深洞像是會吞噬人。她一眨不眨地盯著,腦子里亂糟糟地像是在煮粥,而后,那道縫隙似乎在慢慢變大,露出一道慘白色的身影。

“啊!”她猛地往后彈起,后背撞到了一個半軟半硬的軀體,她又是一聲尖叫。

正熟睡的鄭含妮被徐丹紅撞醒,揉了揉被撞疼的胳膊,她勉強眨著眼皮神志不清地問:“幾點了?”

徐丹紅顧不上四肢乏力,連滾帶爬地摸到床頭燈啪嗒打開。

李家大院是閬中典型的明清建筑,始建于五百多年前,不僅整體建筑結構是串珠式三進三重格局,就連改作客棧使用的房間內飾裝修,也依舊保留了古風。而她倆現在所住的聽雨樓連房門都是古樸的木門。

許是為了不破壞靜謐的古典氛圍,床頭燈并沒有使用白熾燈,而是仿照燈籠燭火一般,燈光里透著朦朧的暈黃。

然而,正是這一份并不夠明亮的燈光,使得一米開外房間內所有的裝飾物都籠上了一層詭異的光暈。

鄭含妮問完話后也沒太在意徐丹紅有沒有回答,她只是瞇著眼翻身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欲重新睡去,身后突然響起變了聲調的顫音:“妮……妮妮姐。”

“嗯?”鄭含妮后知后覺地終于覺出不對勁來,翻身面對徐丹紅。卻見在那一側亮著的床頭燈映照下,徐丹紅正滿臉驚恐地在床上縮成一團,全身濕噠噠地像是從剛水里撈出來一樣。

鄭含妮倏地清醒了,瞪大眼從床上跳下地:“丹丹,你怎么了?”她挨坐到對面床沿,伸手去撩徐丹紅貼服在臉上的濕發。

“姐,有、有鬼……”徐丹紅巴掌大的小臉面無血色,她表情痛苦地咬著唇皮,牙齒在唇上撕出一片血跡猶未覺得疼,只是害怕地拿眼珠子偷瞄著衣柜,全身僵硬得連脖子都沒法動一下。

“丹丹!丹丹!醒醒!你只是又做噩夢了!”鄭含妮看她神魂不守的驚嚇模樣,一邊試圖喚醒她,一邊把房間里的所有燈都打開了,“你看,這房間就這么大,什么都沒有。”她轉了一圈,打算去把衣柜柜門拉開。

徐丹紅大叫:“不要!”那聲音又尖又細,完全不像是她自己的聲音。

徐丹紅嚇得用手緊緊捂住嘴。

鄭含妮一手拉著柜門扶手,側身驚愕地回望她。

“丹丹?”

“姐……”她顫抖著喊了聲,已經分辨不清自己的聲音到底是怎樣的了,心里唯有無窮無盡的懼意。她看的真真切切,就在鄭含妮身后,那道白色的人影正從柜子里一點點得露出來。

鄭含妮卻渾然未覺地重新走回床邊:“瞧你都是汗,去沖個澡。你別自己嚇唬自己。”

徐丹紅猛地捂住臉,大叫:“別過來別過來……”

“丹丹!”

“有鬼!衣柜里……鬼……”

鄭含妮被她凄厲的喊聲唬得全身汗毛孔陡然炸開,她下意識地遽然扭頭,古色古香的高大衣柜,那觸目驚心的白色突兀地映入眼簾。

鄭含妮心頭倏地嚇得了一跳,待定睛細看后,心頭一松,笑道:“丹丹,大半夜你一驚一乍地你是在故意逗我玩,想嚇唬我對吧,我才不會被你嚇到呢,那明明是客棧提供的浴袍。”

“不是!不是!有鬼!”她捂著眼睛蜷縮起身子。

衣柜門被推開的聲音,而后是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再然后,鄭含妮含笑地聲音在她耳畔響起:“是不是鬼你自己摸一下啊!”

一個綿軟卻又厚重的東西兜在了她的頭上,她條件反射般尖叫一聲,劈手一把抓住扔遠了。

只聽啪嗒一聲,衣架子帶著白色的浴袍飛撞墻上,然后反彈到徐丹紅那一側的床頭燈上,最后滾成一團地掉落在地。

徐丹紅驚魂未定地瞪大了眼。

“丹丹,哎喲……”鄭含妮深深地嘆口氣,“別鬧了,明天還要收拾行李呢。”

她打著哈欠走過去把浴袍撿起:“去沖個澡,瞧你一身汗的。”

徐丹紅神情恍惚地被鄭含妮推到了衛生間,洗浴房材質是一整面的磨砂玻璃,在里面洗澡其實放開性很強,并不會讓人覺得太害怕,徐丹紅猶豫著跨進淋浴房。

“這浴袍你不會要穿吧?”

徐丹紅搖了搖頭,低聲哀求:“姐,你別走啊。”

“我走?我走去哪?”

小女孩委屈地小聲說:“我知道你前幾天后半夜都是趁我熟睡后去景熙哥房間的……”

饒是鄭含妮身經百戰臉皮厚也不禁面上發紅,嗔道:“胡說八道,好好洗澡,再廢話我現在就去隔壁。”

終于,徐丹紅老實了,玻璃墻的衛生間很快便傳來花灑噴射的水聲。

鄭含妮拎起手里的浴袍抖了抖,預備把它放回衣柜,沒曾想剛剛團成一團的浴袍里居然還裹著一樣東西。那東西隨著鄭含妮的抖動,輕飄飄地掉落在地。

伴隨著身后浴室的花灑聲,她屈膝蹲了下去。

地板上,安安靜靜地躺了一個黑色的圓形編織網。

鄭含妮困惑地把它撿了起來,網不大,也就她手掌那么大,圓圈內也同樣用黑色的絲線交錯縱橫的編織成網。她拎著這玩意晃了晃,在圓圈下端綴著的三根黑色的繩子,而繩子的另一端,分別系著一根長長的黑色翎羽。

她拿在手里晃了下,那三根翎羽也跟著晃悠了下。

這網兜一眼看去就感覺做工太蹩腳,粗制濫造,也不知道丹丹買下這種東西有什么用。

鄭含妮嘆口氣,拎著它四處搜尋了下房間整體布置,而后終于發現,原本它應該是掛在床頭燈下的。

她正準備重新掛上去,衛生間那邊的水聲停了。

徐丹紅換了身粉紅色的睡衣睡褲,頭發濕漉漉的還在滴水。

鄭含妮眉頭微皺:“怎么不把頭發吹干了出來?”嘴里一邊說話,手上卻是一心二用地去掛那網兜。

徐丹紅的視線一觸及這個網兜,猛地一怔,問道:“這是……捕夢網嗎?”

“你買的?怎么買這么丑的東西?我看滿大街的店鋪里,隨便挑一個顏色都比這個好看啊。”

徐丹紅皺眉:“我沒買啊,我剛還以為這是你買的呢。”

兩個人面面相覷,鄭含妮也沒心思把捕夢網再掛回去了,隨手扔在床頭柜上:“不管它了,也許又是景熙亂買的東西。”

溫景熙經常會買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然后偷偷布置好給她看“驚喜”。

徐丹紅心不在焉地用毛巾擦著濕發。鄭含妮重新躺上床,從枕頭底下摸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發現凌晨一點鐘都還沒到,頭挨著軟軟的枕頭,不禁倦意又起。

“妮妮姐……”身邊床墊一沉,徐丹紅坐躺上床,“你覺得這個世上有鬼嗎?”

鄭含妮睡意朦朧地答:“別總胡思亂想了,你不還說學生會要發展你入黨么?”

“嗯。”她低低地應了聲,躊躇不安地問,“那個姓車的導游,車艷萍,你覺得她到底去哪了?她是不是真被人害死了?”

鄭含妮沒答。

她靠在床頭,繼續自言自語:“我總覺得她被人害死了,然后不甘心,所以找我……她是找我想要告訴我什么嗎?妮妮姐,我把夢里的事告訴警察了,他們是不是覺得我腦子有問題?那個崔警官,我都看到他偷笑了……可我現在越來越相信,是她啊……她想告訴我什么……”她蜷起雙膝,抱著頭,任由一頭卷曲的濕發披散開,眼神迷茫,“可是,說出去沒人會信吧。我自己都……覺得很神經病。我……回去后,還是去預約下心理醫生吧……”

同一時間,距離李家大院百米開外的中天樓。

夜深人靜的閬中古城街道,頭頂圓月照亮了整座古城,中天樓的影子在地上拉出長長的影子。

從走路的步履看那人已是帶了幾分醉意,嘴里還哼著歌兒,一路走一路唱,顯得心情十分不錯。不過在穿過陰影下的中天樓門洞后,人影突然在十字街口停住了腳步,而后抬頭仰天,一動不動地盯著夜空。

約莫過了一分多鐘,月色朦朧被云層擋住,四周陡然暗了下來。

那人搖頭晃腦地嘆道:“天暗云遮月正中,好花當景遇狂風,若然待得風云凈,月缺花殘總是空。”念完,又是一陣唏噓嘆息。

云層很快被風吹開,月亮重新冒出頭,月光皎潔柔亮地灑在他的身上。

在他身后一米開外,多了一道直立的影子。

看到月亮重新出來后,他收回視線,打算向右拐個彎,卻沒想一轉身就撞上了那道黑影,嚇得他“媽呀!”一聲跳了起來。

那影子動也不動,待他手舞足蹈地跳了好一會兒也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終于出聲打斷他:“任文博!”

“啊?!”那人停了下來,一副退避三舍的架勢,“七月十二鬼門開,你個大活人能不能別這么無聲無息地突然站在人背后嚇人?人嚇人比鬼嚇人更能嚇死人好么?”

“可你并沒有被嚇死啊。”

“哇!你這個女人,好狠毒的心思啊。我就知道,你牛皮糖一樣跟了我兩天了,肯定居心叵測,沒想到你居然是想要我死啊,最毒婦人心,太毒了太毒了!”

那人很認真地回答:“你這話完全沒邏輯沒道理。”

任文博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挫敗感,不由收斂起嬉笑,難得端起認真臉:“葉……葉小姐是吧?”

“葉之秋。樹葉的葉,之乎者也的之,秋天的秋,不是一葉落而知秋的那個葉知秋……”

“停停停停停。”任文博打了個Stop的手勢,“你別跟我饒舌啊,我這人讀書少經不起耍,你別耍我,耍我我可跟你急啊。”

“我沒耍你。”頓了頓,加重語氣,補了句,“我沒空耍你。”

“葉……之秋小姐,我不管你有沒有空,總之,拜托你不要總跟著我了,我跟你講,我們兩個不合適,像我這種風流倜儻,英俊瀟灑……”

“任文博!”葉之秋突然高聲,“你也說今天是鬼門開的日子,剛剛可是已經過了凌晨了。”

任文博身體一僵,而后他猛然跳起來,一邊大叫:“臥槽臥槽臥槽!”一邊撒腿就跑。

葉之秋在他后面追。

任文博跑到李家大院門口,瞪著木門門頭上的牌匾喘氣:“臥槽,果然出事了啊。”

葉之秋尾隨而至。

任文博懊惱地拍大腿:“玩笑開大發了。”

“任文博!”

“哎喲,姑奶奶求放過。”任文博一臉焦躁,“我現在沒心思陪你玩了。我跟你實話說了吧,你要找的人絕對不是我,你如果非要找我的話,我只能說,愛莫能助。”說完,又繼續瞪著大門牌匾發呆,看他那架勢,似乎大有翻墻而入的沖動。

“三天前你偷偷摸摸地在一個女孩子包里塞了樣東西,我看到了。”

任文博一怔,而后哈地笑了聲:“原來你不只是跟了我兩天啊。”

葉之秋微微一笑:“我雖然不太明白你做了什么,但是我能猜到你的本意應該是想幫人,但是現在看來,顯然是幫了倒忙啊。”

任文博徹底拉下臉來,怒道:“你什么意思啊。”

葉之秋瞥了眼牌匾,向對方伸了伸手:“我幫你解難,你幫我解惑。”

任文博狐疑地打量著她,第一次如此認真地,審視地去打量一個女人。一分鐘后,他邪邪地咧嘴一笑,伸手與她的手交握:“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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