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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 絲綢之路與西亞音樂

有關絲綢之路的概念解釋,已經有大量學者曾經進行過嘗試和努力,由于本書的主旨集中在音樂領域,在此,筆者將這一當下熱門話題劃分為“絲綢之路”和“音樂絲綢之路”兩個層面進行釋意。絲綢之路文化與音樂絲綢之路文化應是一個包含與被包含的關系,音樂絲綢之路文化從屬于絲綢之路文化,其立意與絲綢之路文化有很多一致的地方,但也有相當的獨立性。

“絲綢之路”(Seidenstrassen)這一名稱是由德國地理學家李希霍芬(Ferdinand von Richthofen,1833—1905)于1877年首次提出,并廣為流傳至今的。一直以來,人們普遍將“張騫出使西域”這一富有開拓性和探索性的創舉作為絲綢之路開通的標志,其中的意義主要在于:在張騫出使西域后的歐亞大陸上,由東往西依次并立起了漢朝、貴霜、安息與羅馬四大帝國,它們的崛起不但昭示著東方史上首次地區性的大國鼎立,也逐步將人類文明帶入了歷史上首個互通的“全球化”時代。而所謂“絲綢之路”,便是勾連當時這幾大帝國文明之間交通的主干道,其作用之于當時,就好比鐵路、航空、航海及電子互聯網等工具之于現代,可謂早期東西方文明交流與互動的主要途徑。而對于“絲綢之路”這條通道的敘事與探索,也息息相關于古代東方文明形成和發展的所有分支,音樂自然也不可例外。

傳統意義上的絲綢之路開啟于公元前2世紀,直至公元8世紀中葉后趨于衰微。其地理覆蓋范圍大致為東起“西漢都城長安,向西一直延伸至地中海東岸的安都奧克一帶”[1]。又因這條通路沿途經過的西亞、南亞印度、中亞及今中國新疆等地多為荒原或沙漠地帶,僅靠沿途少數零星的綠洲維系水源和生機,故學界也將其稱為“綠洲之路”(the Oasis Route),其意義主要等同于狹義的,或者說傳統的“陸上絲綢之路”,從而區別于廣義絲綢之路所包含的更廣闊的草原絲綢之路(the Steppe Route,公元前1000年—公元1世紀),以及伴隨鄭和下西洋和大航海時代開啟所連通的海上絲綢之路(the Sea Route,始于15世紀—16世紀)。本書所述內容主要是與狹義的陸上絲綢之路相關。

從“絲綢之路”的字面含義上,我們也可以明顯地看出絲綢類物品在這條貿易通道上的重要性和顯著地位。借由這條道路,中國的絲制品被大量向西運輸,據史載,甚至在絲路最西端的希臘、羅馬一帶,也曾設有專門買賣絲綢的市場,絲綢在絲路沿線的普及程度遍及王宮顯貴和貧民百姓。[2]

然而,語言從不該僅僅是唯名的,而應有其自在內涵,“絲綢之路”之稱由歐洲人提出,其以絲綢命名卻只是一種比喻性的說法。首先,從路的概念來看,絲綢之路中的“路”并非單純實體的一條“路”,而是連通東西的多條錯綜復雜的網絡。它不是大自然創造、人類開墾的道路,而是人類經濟、文化交融的文明之路。另外,在這條通路上除了絲綢之外,西方的玻璃制品、毛制品、葡萄種植法和釀酒工藝等也源源不斷地進入中國,乃至精神文化層面上的宗教、哲學、自然科學理論等,雙方也都有傳播和交流。從這個角度來說,所謂“絲綢之路”亦可謂“薩義德(Edward Said,1935—2003)所稱的西方人對東方文化的一種規訓。我們取其便用的同時,自不應忘記這層含義”[3]。因此,絲綢之路從不同的主體出發也完全可以稱為“佛教之路”“良馬之路”“琉璃之路”等,其中也當然包括音樂文化的交流。故與文化界“程式化”的絲綢之路概念相對的,是一個“音樂絲綢之路”的概念。

筆者之所以提出“音樂絲綢之路”這樣一個概念,是由于文化界目前對絲綢之路文化的論述中尚缺少對于音樂部分的關注與詳解,使得絲綢之路一詞對于音樂文化往往有強加之嫌。我們必須承認的是,學術界在論證東方音樂文明的形成和發展之時,絲綢之路音樂交流與互通環節是繞不過的話題,若缺少了對絲綢之路音樂的詳實剖析,整個絲綢之路的研究課題都會有一系列難以指明和難以肅清的問題滋生。

音樂絲綢之路與整個絲綢之路文化的溝通略有差別。相比較而言,絲綢、馬車等物品由東向西的傳播和影響是整個絲綢之路的主流,不同的是,在音樂途徑的文化互通上,樂器、樂律、樂調等自西向東的傳播和影響,則是音樂絲綢之路的主流。這也如岸邊成雄先生在《古代絲綢之路的音樂》一書的序言中所提出的:“絲綢之路的音樂,正是一個音樂東傳的象征。”[4]

另外需要說明的是,雖然絲綢之路的建立是以公元前138年張騫出使西域為主要標志,但音樂絲路互通的前奏則必須追溯到更早的古代西亞-北非文明時代。早在公元前5千紀末到公元前3千紀左右,古代西亞-北非的兩河流域、古埃及等地的音樂文化就已進入了較為完備和成熟的發展階段,弦鳴、氣鳴、體鳴、膜鳴樂器都已經具有了多種形制和樣式,并廣泛運用于宗教、宮廷、世俗等不同場合;其在西亞內部迅速擴散、成長的同時,又伴隨著希臘、羅馬文明的征戰和入侵,以及波斯帝國的成立(公元前550年)及其文化傳播,并借由絲綢之路的影響遠播到東西方各地。而自公元前1000年左右開始,中國中原一帶與新疆及其周邊地區也已經開始有了零星的交通往來。隨后,由于歐亞大陸上四大帝國的崛起,也客觀上促進了這種交流貫穿到更遠的地方,并持續成為常態。

就音樂文化的絲綢之路來看,筆者認為可以將其分為三個部分,即:

1.音樂絲綢之路的前端上游文化——古代西亞-北非地區的音樂文化。

2.絲綢之路的中段中游文化——印度、中亞以及現中國新疆的音樂情況;由于東南亞是印度文化的腹地之一,所以其音樂文化形態也鮮明地反映出一些絲綢之路中段文化的特征。

3.絲綢之路的末端下游文化——河西走廊以東的中原地區,以及東亞的日本、朝鮮半島等地的音樂情況。

音樂絲路,依賴往來的商人、僧侶、軍卒和遷徙的民族,這條始于地中海沿岸古代西亞-北非地帶,途經伊朗高原、印度、中亞,直抵中國與東亞半島的文明交流之路,其所覆蓋的區域受惠于早期西亞文明的滋養,又在沿途通過不斷的文化激撞與對話,如沐春風般生長和發芽,一躍成為早期世界文明的領跑者。由此看來,音樂絲路發展的內涵,實際上也是一條以西亞音樂東傳為主,并夾雜著各地音樂不斷融匯的互通之路和交流之路,在這條道路上,自西向東的影響是其鮮明的主流。因此,對于這條道路的源頭——西亞音樂的探索也就顯得尤為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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