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血種？小龍人！

路明非被山下徹的稱呼搞的不知所謂，他睜著好似汽燈一般的璀璨黃金瞳看向駕駛位。

手上的力度卻松了幾分，讓馬上就要窒息的吳秘書獲得了幾分喘息的時間。

“我說立刻馬上，停車。”他說的話仿佛古代君王的律令，威嚴而不容人拒絕。

山下徹的意識被這句話弄的恍惚，他強忍住血脈中代代相傳面對上位者的服從，渾身顫栗。

明明剛剛的男孩只不過是像個剛剛覺醒血脈，初入混血種世界的新人，就像只剛剛掌握力量的小白兔。

但在他剛剛點破其身份后，卻陡然轉變，就仿佛有什么東西在那句話后，撕破偽裝的皮囊，露出只鱗片爪。

山下徹只在霓虹時偶然瞥見那位上杉家家主才會有這樣的感覺。

他心一橫，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從褲袋中掏出彈簧小刀。

然后。

一刀扎下，大腿瞬間鮮血飛濺。

那股顫栗賓服之感被劇痛沖淡了幾分。

“沒有人能阻止我。”他喃喃自語，油門被他踩到底。

儀表盤上的指針數字急劇飆升，車身輪胎因極速而幾乎與路面的積水達到一種詭異的漂浮姿態。

路明非目瞪口呆的看著山下徹自殘的操作。

心說你就算有什么變態癖好受虐傾向，也不至于我一句話你就自己扎自己吧。

他翻身躍入后車座內，先是一拳打暈企圖搞小動作的吳秘書，然后又在蘇曉檣詫異的目光中解開了她手上綁著的繩子。

“我說，大哥，你不停，開慢點總行吧。”路明非猶豫再三，也還是沒做出在一臺已經飆到一百七八十邁的車上搶方向盤這種蠢事。

“不，再慢，它們就快追上來了。”山下徹此時清醒了幾分，沒有再如同剛才一樣對路明非的話感到渾身顫抖。

追？追上來？

誰？誰會跟這個瘋子司機一樣，在暴雨天的公路上飆到極速？

路明非并不理解，他只是感到大為震撼。

“你沒事吧，小天女。”他看向一旁正活動著因捆綁過久而變得僵硬手腕的蘇曉檣。

“我，我沒事。”蘇曉檣搖了搖頭，她看著路明非的臉，猶豫再三還是問道。

“你的眼睛？”

“嗯？我的眼睛怎么了？”路明非不解的晃了晃腦袋。

視野范圍內一片良好，甚至盡管車里并沒有開燈，但是他看過去的地方都會有一道黃光如影隨形，好似眼睛上自帶一個手電筒那般方便。

等等，好像有什么東西被他忽略了。

路明非搖了搖腦袋，剛從多重夢境里醒來的他此時有些暈乎乎的。

砰！砰！砰！

奔馳G55兩邊的車門發出敲門一般的響動。

大雨天誰會在外面？

路明非不解的看向車窗外。

幾道黑影在車旁一閃而過，有一道黑影還停下敲了敲車窗。

蘇曉檣忽然抓住了他的手，“有，有，有鬼！”她渾身顫抖。

“天使！是神王座下的天使來迎接我們了！”吳秘書同樣被這響聲驚醒，他摘下金絲眼鏡，將整張臉死死的貼在車窗玻璃上，發出語無倫次的歡呼。

就仿佛為了朝圣而跋涉多年的教徒終于在此刻踏臨圣地，一股無上的榮幸與歡喜將他深深包裹。

“小吳閉嘴！”路明非一邊安撫著恐懼害怕的蘇曉檣，一邊也不忘喝令。

忽然，他拍打著蘇曉檣后背的手忽然停在了半空。

路明非一眼掃向時速表，170邁的車速真的會有東西能追上同時還能敲門？

原來如此。

他點了點頭，似乎已經明白發生了什么。

路明非看著后視鏡中那個跟之前吳秘書一樣眼冒金光的自己，點了點頭。

原來我還是在做夢。

既然是做夢的話……

路明非看向一旁蘇曉檣的眼色越來越不對，而也注意到路明非忽然仿佛變了一個人的蘇曉檣抖的更厲害了。

路明非一把將她拽到懷里。

然后，

伸出邪惡的雙手。

捏了捏蘇曉檣的臉。

又軟又滑又白，果然是看著好手感也很好。

等等，怎么好像要哭了。

路明非感受著懷中之人的滾燙和顫抖。

忽然扇了自己一巴掌。

很疼，很響。

夢里自己打自己好像不會有感覺來著……

遭了，不是在做夢！

他慌亂的擦去女孩因恐懼害怕而滾落的淚珠，笨嘴笨舌的解釋起原因，羞愧的此時恨不得找個地縫直接鉆進去。

砰！砰！砰！

此時，外面的黑影見疾馳的G55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拍打著車窗車門力度越來越大。

整個車身也在這股力量下發出輕微的搖晃。

而在高達一百七八十邁的速度下，這一丁點搖晃足以讓這臺車子陷入萬劫不復的死地。

山下徹只能慢慢的減速，他不敢直接踩下剎車，暴雨，高速，在這兩種情況下踩剎車那無疑是決定將一只腳踏入幽冥地府。

“圣所就在前方！瓦爾哈拉就在前面！”吳秘書指著前方不知何時出現的亮光，忽然手舞足蹈起來。

他拎起車座下面的黑色手提箱，不顧一切的將身子擠到前面的副駕，然后又將臉整個貼到了前擋風玻璃上。

不知道是之前路明非的巴掌打多了，還是那最后一拳徹底打壞了他的腦子。

現在車里能正常交流的人就剩三個。

不，兩個半。

蘇曉檣只能算半個，就在黑影拍打的愈發用力之時。

她再也堅持不住，一把撲進路明非懷中。

從她不斷因抽涕而顫抖的身體，和路明非胸前又濕又熱的情況來看。

這孩子哭的很厲害。

畢竟路明非昏迷過去，可以說算是躺了半局。

可蘇曉檣這一路上，什么妖魔鬼怪都被她看見了。

路明非雖然此時有點奇怪，還捏她的臉，但此時此地此刻也是她唯一可以信賴的人了。

山下徹看著前方那傳出來的光亮也十分激動。

他竭盡全力保持著車身的平穩，讓車速從三位數慢慢降至兩位數，直至停下。

說來也奇，那群原本還追逐著奔馳G55的黑影在靠近那道白光前某一刻卻忽然都齊刷刷的停下。

就仿佛有道無形的手將它們通通攔下。

它們不甘的在這白光前徘徊，并發出尖銳的嘶鳴。

路明非尚且還無事，山下徹靠著腿上那把刀子帶來的疼痛也能猶自忍耐，但吳秘書卻更瘋了。

他在車速還沒降到零之前，便一把推開車門，在暴雨和積水中滾了好幾個圈后，才掙扎著起身。

身上原本昂貴的手工定制西服也沾滿了泥漿，就算是這樣，他也拎著手提箱一瘸一拐向著那道白光飛奔。

就好像飛蛾撲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