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那個誰，他靠譜么？”黑色的奔馳S500上，路明非看了一眼坐在后座的蘇曉檣，猶豫再三還是出聲問道。

昨晚他只不過是在QQ上跟蘇曉檣說了幾句家里進賊了，今早蘇曉檣便給他打來電話，說她認識一個能幫助他找到箱子的人。

路明非當時也沒細問，直到坐上車看著道路兩側越來越荒蕪，越來越偏僻，才忍不住發問。

派出所可能都找不回的東西，你說那個人能找到。

難不成，那個人其實是個隱居不出的高人？

他腦海中浮現出一副，頭發花白，穿著布衣長袍的老爺爺形象。

嗯，還可以加上一柄長長的拂塵，

“當然靠譜，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蘇曉檣看著車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轉過頭信誓旦旦的說道。

“還有他不叫那個誰，你記住到時候跟我一起管他叫趙叔。”

“趙叔是干土石方起家的，后來有錢發達了以后，就轉去搞物流生意了，不過手底下建筑公司的生意仍然還在做。”

“因此有不少人在他手底下討口飯吃，三教九流他都熟，進你家偷東西那幾個小蟊賊只要是咱們市的，他肯定能找到。”

在本地干土石方和物流的那的確不是尋常人。

這兩種生意那都得是各方面吃的開，能文能武者才能涉足的行業。

路明非這才放心了三分，所以按照小天女的說法，他們現在可能是要找那幫小蟊賊老大的老大的老大，才能認識的朋友？

原本手拿拂塵仙風道骨的白胡子老爺爺瞬間塌縮，下一秒，一個戴著大金鏈子，身上紋著游龍戲鳳紋身的中年男人形象在他腦海中浮現而出。

“不過你這趙叔住的有點偏啊？”路明非看著車窗外一閃而過的村落，隨口說道。

“沒有，他其實是也住市區里，只不過聽我爸說他最近在市郊工業園區買了家倒閉的公司，這些天帶著一群小弟在那邊規劃什么企業發展大計劃呢。”蘇曉檣擺了擺手，滿不在意的說道。

這就是大老板么！說買公司就買公司！

副駕的路明非和坐在后座堅持要跟來的夏彌一起默默流下了羨慕的淚水。

“那公司我記得好像叫什么寰亞集團？聽說前老板已經卷款外逃了好幾年，趙叔肯接手這個爛攤子，那幫債務人高興的差點沒背過去。”蘇曉檣看著車窗外那延綿成片的鐵灰色廠房。用手指了指，“喏，前面不遠處那片廠區就是。”

夏彌順著蘇曉檣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荒廢的灰色園區好像一片成團凝固的灰霧，沉沉地壓在大地上。

天光映照下，這團灰霧中的建筑群顯得愈發暗淡陳舊，與周圍春意盎然的環境顯得格格不入，就好像一處被封閉隔離的孤島。

不對勁。

很不對勁。

夏彌忽然皺起眉頭，

直覺告訴她這趟找箱之旅沒有想象中那么簡單。

這一次不是青春美少女的直覺。

是龍王的直覺。

············

楚子航拎著黑色的網球包來到自家的地庫。

地庫停車位上，黑色的奔馳S500旁邊停著一輛剛剛出廠不久的新車。

圓潤流暢的車身線條，溜背式造型貫穿式車尾燈。

保時捷Panamera，“爸爸”買給他的成年禮物。

楚子航對于開什么樣的車出門并沒有什么講究，對于他來說車就是車，是一種能幫助他快速從一個地點趕赴另一個點的交通工具。

夏利也好，桑塔納也罷，就算是面前這個價值幾百萬元的“大玩具”也一樣。

但是有輛車，它在楚子航心里有所不同。

那輛在數年前的雨夜，帶著他從高架橋上狼狽逃離的邁巴赫。

男人仿佛穿過時間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一如無數個夜晚他每每回憶的那樣。

“九百萬的車，不用鑰匙，除了我和老板的聲音可以啟動以外，還有一個能啟動的聲音你猜是誰的？”得意洋洋的男人向著正處于叛逆期的兒子炫耀道。

“是我。”楚子航發動車子，默聲答道。

他看向車輛后視鏡中的自己，仿佛跨越時光看見了曾經那個面無表情的死小孩。

高中畢業，他既沒有留在國內上清北，也沒有去上什么牛津哈佛這樣的國外名校。

偏偏選擇了就連學校里老師都沒有聽說過，叫做卡塞爾學院的一家位于阿美麗卡芝加哥遠郊的私立大學。

一個男人之前曾囑咐過他千萬不要去上的大學。

“卡塞爾學院里面的確是一群瘋子。”楚子航想著上一年暑假到學校里短暫參加預科教學的場景，隨后猛的踩下油門，“但要想殺掉神，那就只能成為瘋子！”

4.8升V8雙渦輪增壓引擎在缸內發出震耳欲聾的爆鳴，四條大尺寸輪胎在巨力下摩擦地面發出刺耳的嘶鳴。

紅色的車尾燈在陰暗的地庫中格外醒目，兩條直至地庫卷簾門的輪胎印騰起微不可查的青煙。

寰亞集團，那個男人曾經任職過的地方，昨天聽“爸爸”吃晚飯時候說，有一個姓趙的冤大頭把那個爛攤子接手了，聽說要將舊廠區全部扒掉，搞一番大事業。

楚子航想在廠區沒被扒掉之前，去那個男人曾經工作過的地方看一看。

他趁著車子還未開進大道，將早已編纂好的短信分別發送了出去。

一條是給媽媽的，告訴她自己今天有事，今晚很有可能不會來吃飯了。

另一條。

另一條是給叫柳淼淼的高二師妹，一個“爸爸”生意伙伴的女兒，她想問下怎么樣才能去卡塞爾學院上學，約了自己晚上吃飯詳談。

可上卡塞爾學院哪有什么能準備的，只要你是頭長犄角身后有尾巴的小龍人，就有學上。

楚子航搖了搖頭，看著后視鏡中自己雙眼內一閃而過的金色流光。

將編纂好的短信發送了過去。

【柳淼淼：

抱歉，今日有事，以后找時間再敘。

——楚子航】

暗藍色的保時捷拐上主路，朝著城市外郊區的工業園區疾馳而去。

少年少女們已從幕后現身登上盛大的舞臺，空無一人的座位上，有低低的笑聲響起，回蕩。

隨后，雖無人，但掌聲如雷鳴，禮花如暴雨。

一場猶未知是喜是悲的故事就此拉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