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田薇干脆略過話題，但謝可逸知道她想表達什么。

金融男的刻板印象，習慣把漂亮女孩當做‘有形資源’，基于此展開各種功利揣測。

所以離開國金中心，就近找地方喝東西，田薇稍稍講了些自己的事兒。

二線城市中產家庭出身，考來魔都讀大學，今年大四在讀六月份畢業，正在糾結讀研還是回老家考公。

她微博賬號有兩萬粉絲，去做淘寶模特一天能賺三四千。平時拍點服裝分享和化妝教程，接條廣告也有千把塊入賬。

健身私交這份兼職收入，只能說勝在細水長流，她自己喜歡運動……

謝可逸安靜扮演傾聽角色，他確實本能想到田薇買手表是送給老男人，也相信在讀兼職年收入幾十萬。

無所謂，不糾結，開心就好。

經過這次偶遇倒是熟悉了些，回頭可以約時間一起打網球。

謝可逸自封“外灘越前龍馬”，田薇不遑多讓號稱“五角場小李娜”，兩人堪稱棋逢對手。

一直聊到傍晚，他說提前在牛排館定了餐位，晚飯整塊流油的大牛排，再來碗鵝肝拌飯，嘎嘎過癮！

“謝總要是清明假期不忙，明天早上可以來健身房?！碧镛被匾远Y貌微笑。

謝可逸端起咖啡杯輕抿：“你這就沒意思了?！?

“Don't Panic（別慌）~”

田薇挑釁意味甚濃，像是在說明天我不會把你怎么樣的，一雙勻稱長腿踩著馬丁靴飄然離去，晚上得回健身房上節課。

謝可逸啞然，‘Don't Panic’是經典科幻小說里的梗，愛好還挺廣泛的。

既然田薇沒時間，那他就獨自享受了。

驅車直奔餐廳，難得一個人清靜吃飯，開瓶酒慶祝下。

“謝先生，您點的M5和牛肋眼油脂偏厚，配這款16年的木桐正合適。醒半個鐘頭單寧就柔了，既壓得住鵝肝的肥膩，又不會搶牛排的奶香。”

侍酒師和田薇審美一致，認為謝可逸今天扮相著實有點文藝青年，特別推薦更加文藝的木桐紅酒。

和拉菲同等級的法國波爾多左岸一級酒莊，偶爾頂級年份品質很棒，其他就全靠每年找知名藝術家畫酒標，用藝術調性撐場子。

2016年是大年份。

侍酒師和服務員不同，考過專業證書的，營銷技能點滿。左手虛搭住酒標，操著滬普繼續講：“有家券商的首席分析師上次來，舉著手機拍了十分鐘酒標發朋友圈。”

“你家老板買酒比炒股會擇時?！敝x可逸習以為常地吐槽。

紅酒價格漲跌挺猛的，并且商務局會提前預訂溝通菜單，私下日常局自己帶酒。

所以再好的餐廳，酒水現貨也不會很齊全，具體選擇囤哪些年份就是老板的生意經。

【酒神的喝彩】

侍酒師借助光線轉動瓶身，酒標上一排剪影小人姿勢各異，下方標簽記錄年份日期，證明這瓶酒真偽無疑，然后開酒。

“謝謝。”

謝可逸用勺子把鵝肝拌飯攪拌均勻，另一只手空著滑動手機屏幕，刷新攜程界面。

侍酒師無聲退去，他輸入支付密碼，買張明天早晨回東北老家的機票。

當然不可能是怕田薇，過去五年清明，沒回過家上墳祭祖。

【又堵車了?！?

微信跳出新消息，周峻漫發來一張照片。她從姑蘇回來剛進魔都市區，正準備回家放東西，然后去跟小姐妹匯合。

“這算報備么？”

謝可逸端起酒杯灌了一口。

事已至此，先吃飯吧，牛排汁水鮮嫩飽滿，美得很。

吃完飯，叫個代駕回家，洗澡上床邊刷朋友圈和公眾號，以每十分鐘一條消息的頻率，跟周峻漫聊天。

她跟姐妹們酒吧K歌的短視頻，回家路上車窗外的霓虹夜景，到家后的微醺醉態……

謝可逸攥著手機昏昏睡去，第二天醒來時已日上三竿。

匆匆洗漱趕赴機場，等飛機降落到老家，手機信號格轉著圈，屏幕上跳出遲來的微信消息。

周峻漫去武漢了，明天有場草莓音樂節。

謝可逸吐沫橫飛跟機場外的黑車司機砍價，加價三十塊占據副駕駛位置。乘車回家途中，舉起手機拍了張照片，高速公路兩側積雪消融。

【是黑土地呢！】周峻漫說。

…………

清明假期就這樣過去。

4月4號，清明節當天下午，謝可逸回到魔都，下飛機直奔律所。

陳律師已經跟清湖的法務總監對上線，初步接觸還算和諧，大致交換了一輪想法，暫且等待對方回應即可。

第二天工作日，謝可逸被電話鈴聲吵醒，清湖的一位機構LP（投資人）打來的。

他任由來電鈴聲響著，翻身起床套上條大褲衩，用冷水洗把臉，腦子逐漸清醒。

“喂，領導，剛跟行業專家開個會，手機靜音了?！?

謝可逸清了清嗓子，給機構LP回撥電話。

對方態度溫和，關切道：“沒什么大事，我看你們最近投決的項目‘思謀科技’是你推的，還有投資額度嗎？我們想跟投一點?！?

“領導看的真準，這個項目確實不錯，我幫您跟蔣總溝通一下，項目轉給他了?！?

“這樣子啊。誒，小謝，你和蔣總在投決會上發言有分歧。你們應該私下多溝通啊，要是有什么意見不好直說，我幫你找蔣總聊?！?

“哈哈，謝謝領導關心……領導不好意思，我這邊會議還沒結束，回頭聊？”

謝可逸站在廚房里，用肩膀和下巴夾著手機，手中搖晃杯子，咖啡混合冰塊嘩啦啦作響。

顯而易見，老蔣的反應有些激烈，開始有人站出來施壓了。

意料之內，Don't Panic。

謝可逸將冰咖啡一飲而盡，沖個澡換衣服出門前往公司。

“謝總早，吃早餐了嗎，我這里有‘青團’?！?

“味道不錯，在哪兒買的？”

“過節回家我媽媽做的，配咖啡吃剛剛好。”

謝可逸抵達公司，先打卡簽到，跟前臺美女同事閑聊三言兩語。

吃兩塊青團糕點混到一杯咖啡，手里又被塞進兩塊巧克力，以及節前團建消費發票。

不到三萬塊錢，往常這種小老板自掏腰包組織團建，發票開公司抬頭，拿去給財務做成‘會議費’名目走賬。

謝可逸這次直接收了發票，給前臺美女支付寶轉賬。

“謝總，今天開會嗎？”

謝可逸剛走進辦公室打開電腦，萬佳鞋推門而入，她板著張臉神情嚴肅。

每周一，組內開項目討論會，只要還能接觸項目，情況就不算壞。

謝可逸拆開一塊巧克力塞進嘴里：“十分鐘后。”

“好的?！比f佳微微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