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車拐了個彎，約摸著過了二三十米。

轉過一棵樹，原本都是草叢的泥地，忽然變成水泥路。

路有一米多寬，能不能停車應知年不清楚，但像鄉下的那種電動小三輪，是足以停下的。

跟著路往里走了百米有余，水泥地便消失了，變成了臺階，臺階一直往山的深處蔓延，似乎沒有盡頭。

這條路貌似很少有人來，水泥臺階上時不時有幾處裂痕，雜草從裂痕中長出。

“奇怪，怎么會有人在這里建臺階？”走在臺階上，應知年疑惑了幾聲。

“你怎么知道是人建的？”

“什么意思？難不成是妖建的？”應知年現在對顧欣如嘴里的異世之魂倒不怎么害怕，他身邊的可是異世陰司。

但對妖可怕的不行，畢竟西游記中，是個大妖都能在地府的頭上踩一踩。

顧欣如白了他一眼，隨之道：“我的意思是為什么不能是政府建的？”

“基礎設施的修建大部分有公益性，既然是公益性，肯定與人有關。這深山老林，也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樣子，沒人住，修什么路。”

“說不定是龍王廟里的人建的呢？”

“額，那就更扯了。人家已經建了一個十分好的大路，沒必要再建什么臺階，這不是浪費錢嗎。

而且在這里建也沒幾個人來啊，咱倆來的路口，還挺偏的，不認真留意，一般情況下真發現不了。”

應知年說著自己的分析，不管別人認不認同，反正他自己覺得還挺有理。

顧欣如笑了笑，沒有說話。

山間的溫度要比其他地方低，興許是樹木遮擋了陽光，又興許是風比別的地方多。

應知年走在山間石階之上，沒有那種在南淮的熱，因此身體也沒感覺太多疲倦。

正走著呢，顧欣如停下了腳步：“已經跟了一路了，再不現身，是要跟到什么時候？”

“嗯？你在說什么？”應知年疑惑的看了眼她。

沒理會應知年的話，顧欣如繼續道：“從剛進臺階你就跟著我們了，我還以為你看了眼會走呢，不曾想一直跟在我們身邊。

小妖，要是自己不出現，可別怪我逼你主動現身了。”

“小妖？妖怪？在哪？”應知年趕忙貼近顧欣如，眼睛四處亂竄，想把周圍的一切都看穿。

一陣風起，周圍的樹葉嘩嘩作響。

嘩啦啦，窸窣窣。

“呀，我以為是兩位登山客呢，沒想到其中居然還有位術士，一百多年了，你還是我碰見的第二個。”

聲音由遠及近，又由近及遠，像個孩子，不似大人。

遠處坡道之上，一個人影浮現。

他穿著一身白色道袍，短發齊肩，估摸著也就一米二，但眼睛與常人不同，是棕黃色的豎瞳，不似人類。

這是應知年第一次見到妖，沒有預想中的兇神惡煞，除了眼睛之外，似乎與人沒什么不同。

“術士？我可不是。”顧欣如回答。

“不是術士？那你是什么，也是妖怪嗎，可我在這山里也沒見過你。”

“我是陰司使。”顧欣如眼中藍光一閃。

小妖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眉頭瞬間皺了起來。

“你也是？”小妖看向應知年。

應知年咽了下口水，沒說話。

小妖默認了。

“你是來找我的？”

“嗯。”顧欣如點點頭。

應知年驚訝的看了眼她，這話她剛才也沒說啊，不說停車在那只是因為路近嗎？

而且出來的目的不是為了尋魂，現在變尋妖了？

他心中的思緒萬千。

小妖可沒有注意到應知年臉上的微表情，而是繼續道：

“我可還沒死呢，你為什么要找我？”

“只是問你一個問題，又不是帶你去陰司的。”

聽見顧欣如這么說，小妖明顯松了口氣。

他不是顧欣如的對手，要是這個陰司使找他干架，那基本上十死無生。

“你問吧。”小妖開口。

“你叫什么名字？”顧欣如問。

“白三。”小妖開口。

“白三？這個名字有點......隨意。”應知年聽著他的話，小聲吐槽。

小妖距離應知年有十七八米，正常情況下，他說的話可不會被人給聽見。

可白三不是人，他是妖，聽力敏銳。

“我是小妖，名字什么的不是很重要，別人只要知道我姓白就行了。”白三回答。

應知年一愣，心中略帶幾分震撼。

妖不愧是妖，這么遠都能聽見。

不過為什么別人只需要知道他姓白？

應知年一肚子疑惑，但沒有說出來。

“白三，你在這里住很久了吧？”顧欣如繼續問。

“很久了。”

“那你最近有沒有在山里看見陌生的魂，他很特殊。”

“特殊的魂......”白三皺起眉，思考了片刻：“有一個白發老者，穿著長袍，之前在山里沒見過他。他靈力很強，身為一個魂能化為實體。”

顧欣如嘴角微翹，心中已經有了這個魂的模樣，她知道這是誰了。

“你知道這個魂在哪嗎？”顧欣如看了眼白三。

“上次看見他在山的西面。”

“山的西面是不是有條河，或者水源。”

“你怎么知道？”白三有點詫異。

“帶我去吧。”顧欣如沒有解釋，而是繼續說著。

“可以是可以，不過你們能不能順便幫我一個小忙？”白三咬著唇，面上有點糾結。

似乎是覺得自己提這要求不是特別合適，可貌似又沒什么特別好的方法。

顧欣如看了眼，開口道：“你說說吧。”

“有個供奉我的人醉倒在山頂了，你們能不能幫我把他抬下山啊？”

“供奉你的人？我看你也不是食香火的妖啊？”

“對啊，我一點香火也沒吃，但沒奈何別人一直供奉。”白三嘆了口氣。

“妖還有吃香火與不吃香火的？”聽著二人的對話，應知年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又在被重塑了。

“當然了，話說你這個陰司使怎么什么也不知道？”

“我又不是陰司，我是人。”

“真的假的？”白三看向顧欣如。

顧欣如在他眼中可是真真切切的陰司使，而且還是級別不低的那種。

“是的。”

“我去，人妖在一起的我還聽說過，人鬼在一起的我還是第一次見。”

“嗯？”顧欣如眼睛一瞪。

“哈哈哈，抱歉抱歉，人魂，人魂。陰司使也是魂。”白三撓了撓頭。鬼這個詞，已經很久都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