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牧咯咯笑。
人在無語的時候,總是會笑一下。
求我辦事?
求我辦事,你就這種態(tài)度?
價值五十兩的白玉鱉,二十兩就想買走,這是求人辦事的樣子?
“沒興趣!”他扭頭就走,推開了層層木棍做的大門。
“等等,”高老爺追了過來,連忙說道,“不白讓你幫忙,我愿意花大價錢換你出手。”
蘇牧冷笑。
整個山河村誰不知道高家是有名的鐵公雞?
高家雖然是大地主,財產(chǎn)巨多,但高家上上下下都是摳門的貨。一文錢恨不得掰成兩半花,比普通人還要摳摳索索。
有人說,高家的家風(fēng)就是這樣,或許就是因為數(shù)代人的省吃儉用,才弄出了現(xiàn)在這么大的家業(yè)。
“能讓高老爺親自上門求我辦事,那就說明這事小不了,”蘇牧扭過頭來,戲謔說道,“所以,高老爺愿意拿出多少銀子讓我平事?”
“一百兩還是二百兩?”
“我一文錢也不會出。”高老爺搖了搖頭。
我艸你老母!
蘇牧驚怒交加,他知道高家人無恥,但萬萬沒想到無恥到了如此地步。
想白嫖是吧?
一文錢都不出,就想讓我為你們鞍前馬后的辦事?
想屁吃去吧!
看到蘇牧怒不可遏,高老爺也慌了神,連忙解釋道,“后生你誤會了,我不出錢,但是可以出地啊!”
“我愿意拿出五十畝良田,換你幫忙。”
說著,高老爺就從懷中掏出了五張白花花的地契,每張地契是十畝土地。
嘩!
周圍一片大嘩。
就連蘇牧也暗暗心驚。
土地!
土地是最重要的生產(chǎn)資料,每年都能產(chǎn)出糧食,還可以傳給自己的子孫,因此不到萬不得已,沒人愿意把自家的土地拿出來。
這玩意可比銀子值錢多了!
而且就算是換算成銀子,五十畝的良田土地,少說也能賣上三百兩。不過這也只是理論上的市場價,實際上你若拿著三百兩銀子去買五十畝地,沒人會賣給你。
除非被逼到了絕境,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才會把傳家寶一樣的土地?fù)Q成銀子。
高老爺揚了揚手里的地契,得意說道,“怎么樣,五十畝良田能讓你幫忙了嗎?”
“你若愿意,現(xiàn)在就簽字畫押,土地交割。從此以后,你也是村子有名的大戶人家了。”
山河村是個窮村,依山傍水,導(dǎo)致可耕種的田地不多。
五十畝的土地放在別處或許不算什么,但是在山河村,的確能稱得上是大戶。
“小牧,這買賣值啊,那可是五十畝的良田!”二叔蘇炳激動的跑了過來,“只要你點頭,那些土地就是你的了。”
蘇牧認(rèn)真的看向了蘇炳。
發(fā)現(xiàn)他只是純粹的激動,并沒有出現(xiàn)被收買的跡象。
“二叔,你不覺得奇怪嗎?”
蘇牧冷笑,他的聲音沒有任何壓制,反倒是高亢了起來,讓周圍的村民都能聽的一清二楚,
“高家是什么摳門的德行,大家都一清二楚,能讓高老爺舍得拿出五十畝地,那可真是大出血!”
“所以我更好奇,到底要讓我?guī)褪裁疵Γ粫歉呒覛⒘巳耍胱屛翼斪锇桑俊?
這話一出,蘇炳像是被一盆冷水迎頭澆下,瞬間冷靜。
周圍的村民們,也都一個個反應(yīng)了過來。
“對啊,高老爺怎么忽然這么大方了。”
“乖乖,那可是五十畝地。”
“聽小牧這么一說,確實有點不對勁,難不成高家真的殺了人?”
“呸呸呸,你們都瞎說什么呢,”高老爺氣急敗壞,連忙解釋道,“我高家都是良民,才不會干出殺人放火的勾當(dāng)。”
“實話跟你們說了吧,我孫子高廣高強高盛三兄弟前些日子去了快活林,結(jié)果不知道什么緣故跟快活林的蔣天起了沖突,被蔣天給扣下了。”
“蔣天派人傳來話說,要么拿出八百兩銀子贖人,要么他砍斷我三個孫子的胳膊大腿,把人變成人棍送過來。”
“我實在沒辦法了,所以才想到了蘇牧,他不是武館的弟子嗎?看在武館的面子上,我再備一份厚禮,蔣天應(yīng)該就能放人了。”
高老爺一口氣說完。
四周先是一片安靜,而后紛亂炸響。
“快活林?”
“就是那個藏滿兇徒,又有酒肉賭坊的快活林?”
“豈止,聽說里面還有很多姿色上品的紅果呢。”
“快活林...這下糟了,難怪連高家都吃了癟,那可不是一個善地啊。”
眾人議論紛紛,很多男人的臉上既有向往之色,又有懼意。
蘇牧也想起了快活林的諸多信息。
快活林是一個非常有名的娛樂之地,但并不在青葉鎮(zhèn),而是在隔壁的白沙鄉(xiāng)。雖然是個鄉(xiāng)村俱樂部,但是在娛樂極為匱乏的鄉(xiāng)下,是無數(shù)男人心之向往的玩樂寶地。
甚至是唯一的玩樂之所。
而他之所以也知道快活林,純粹是聽其他成年男子說的多了,自然也就了解。
就如眾人所言,快活林有酒有肉有賭坊,有歌舞,有做那方面的紅果。
聽說,連長相漂亮陰柔的男子也有不少。
總之一句話,只要你有錢,就能在快活林得到真正的快樂。
高家的高廣高強等人都是紈绔子弟,不學(xué)文不練武,整天捉雞逗狗,調(diào)戲良家人妻。
他們?nèi)タ旎盍謱g作樂實屬正常,甚至就連得罪快活林的主人蔣天,也在意料之中。
喝多了,自然什么都干的出來。
說起快活林的主人蔣天,此人也大有來頭。
聽說他來自于縣城,在縣城人脈極多,黑道白道都能吃得開。再加上蔣天也是九品武師,因此經(jīng)營快活林多年,仍舊屹立不倒,庫庫賺錢。
蔣天,九品武師...
蘇牧想到了更多的信息,聽說蔣天經(jīng)常向人炫耀自己的皮膚堅硬如鋼鐵,刀劈斧鑿都砍不開。
因此可以確定,那蔣天只是九品初期,和他是同一層次的煉皮如銅。
至于是不是隱藏實力...絕對沒有這個可能。
原因很簡單。
經(jīng)常混黑道的人都知道,混黑道除了講究背景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氣勢和吹牛逼,根本不存在扮豬吃虎。
因為扮豬吃虎會極其影響己方士氣,士氣一崩就完了,樹倒猢猻散。
就算后面小宇宙大爆發(fā),找回了場子,手下小弟也會覺得你腦子有病。明明可以依靠氣勢和實力正面碾壓,把對方嚇得屁滾尿流,跪地求饒,卻非得扮豬吃虎?
妥妥的腦子被驢踢,正常的黑道大哥干不出這種腦殘事。
蘇牧瞇了瞇眼眸。
如果蔣天是九品中期煉血境,那么他一定會吹噓自己氣血如河,烈毒不侵。但他只炫耀自己皮膚血肉堅硬如鐵,刀斧難傷,那就是妥妥的九品初期了。
“九品初期...未嘗不能一戰(zhàn)。”
不過他還沒有被五十畝地沖昏頭腦,而是繼續(xù)謹(jǐn)慎的問道,“高老爺,你還真是看得起我,我一個普通的武館弟子能有那么大的面子?”
“別到時候人沒救出來,反到把我自己給搭進去。”
他才剛剛突破到九品初期,雖說煉皮如銅,但從表面上看不出任何非凡之處。
除了自家知道自家事,其他人都不知道他已經(jīng)成為了九品初期的武師。他也樂意隱藏自己的實力,對外的形象一直都是一名普通的武館弟子。
“你當(dāng)然沒有那么大的面子,你才十六歲,蔣天自然不會把你放在眼里,”高老爺說道,“所以要搬出你是炎陽武館弟子的身份,才有可能讓蔣天賣個面子。”
“不瞞你說,我來找你之前已經(jīng)去了炎陽武館,找到了一個厲害的武師。”
“你猜怎么著?”
“他給我開價五百兩銀子,而且還不能保證把我三個孫子安全帶回來。”
說到這里,高老爺已經(jīng)是淚眼婆娑,“我兒是個獨苗,還死的早,只留下了八個兒媳和高廣他們?nèi)齻€孩子。我年紀(jì)大了,要是孫子出了事,我可怎么活啊。”
“嗚嗚嗚...”
周圍人一陣嘆息。
雖說高家人平常飛揚跋扈,不干人事,把大家惹得敢怒不敢言,高老爺子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但是當(dāng)高老爺一個七十多歲的老頭子放下面子,垂淚悶哭,一些心軟的婦人也是看的心酸可憐。
但更多人還是冷眼旁觀。
高家出了事,大家不幸災(zāi)樂禍就夠善良了,至于同情,那是真同情不起來。
蘇牧嘆息一聲,說道,“高老爺看得起我,又愿意拿出五十畝良田作為報酬,按理來說我不應(yīng)該再推辭。”
“可是,這件事很難辦啊。”
“得加錢。”
“啊?”高老爺抬頭,眼淚滴落,下意識的脫口而出,“還要加錢嗎?我給的錢已經(jīng)不少了!”
“不加錢,這事我沒法辦,”蘇牧搖了搖頭,“畢竟我自己實力有限,而且還是頂著炎陽武館的招牌去平事,萬一給武館惹了麻煩,我怕是吃不了兜著走。”
說著,蘇牧掏出了小鏡子,當(dāng)面照鏡。
其他人不明所以,但他看到了自己的氣運。
原本平淡的白色氣運中,赫然又出現(xiàn)了一道大紅色的氣運,這就意味著他去了快活林對峙蔣天非但沒有危險,反而還有機緣。
而且還是九品級別的機緣。
收好鏡子,蘇牧斯條慢理的問道,“高老爺,你想清楚了嗎?”
“你要加多少錢?”高老爺咬牙。
想了想,他緩緩說道,“我不是厲害的武師,出場費不值五百兩,而你已經(jīng)拿出了五十畝良田,至少價值三百兩。”
“所以,再給我一百九十九兩吧。”
“只少了一兩?”高老爺?shù)纱罅搜壑樽樱澳悴皇钦f自己不是厲害武師嗎?你只是一個普通的武館弟子而已!”
“那你可以不找我,”蘇牧無所謂的擺了擺手,“反正被蔣天扣住的不是我,你愛找誰找誰。”
“你!”高老爺憤怒。
但又很快泄氣。
“好好好,就按你說的辦吧,唉...”
這老頭又拿出了一百九十九兩銀子,連帶著五張地契一塊遞了過來,兩人簽字畫押,動作一氣呵成。
有了憑證和地契,五十畝良田就徹底歸蘇牧所有了。
“五十畝,整整五十畝的良田啊!”蘇炳為之興奮。
周圍的其他人,也都露出了極為羨慕之色。
不管是對貧民還是達官貴人來說,土地都是能夠一直下蛋的金雞,只要精心耕種,年年都有收獲。
這時,蘇牧忽然冷不丁的說道,“高老爺,你不會在布置陷阱,誘我入套吧?”
“啊?你說的什么話!”高老爺很生氣。
神色有些慌亂。
見狀,蘇牧笑了。
倒不是因為這老頭不太正常的反應(yīng),而是其他的判斷。
第一,他提著白玉鱉返回的時候,高老爺?shù)牡谝环磻?yīng)是花低價買走白玉鱉,而不是急著解救高廣高強高盛三兄弟。
雖說白玉鱉頗為珍貴和稀有,但再稀有,也沒有高家兄弟的事情重要吧?
第二,高老爺實在太大方了,大方的不正常。
平常摳的一只雞路過拉屎,都得過去舔舔雞屎香不香,結(jié)果現(xiàn)在一出手就是五十畝良田。
一加價就是一百九十九兩銀子。
退一步來說,就算真愿意花錢請武館弟子去撈人,又何必專門找他?
武館的正式弟子多的是,就算一口氣聘請三五個,也不用花這么多錢。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過蘇牧也不怕。
他自信的不是自己的武道實力,而是相信望氣術(shù)。
望氣術(shù)都出現(xiàn)了緋紅色的氣運,那是機緣的象征,就算高老爺不愿意掏那么多錢,他也會找個借口給自己臺階下,前往快活林走一遭。
機緣在前,不可放棄。
“高老爺,希望你記住,我是炎陽武館的弟子,若是我出了事,你們高家有的苦頭吃。”
“所以,別跟我耍小聰明。”蘇牧意味深長的說道。
“啥啊,你在說什么,老頭子我聽不懂。”高老爺?shù)难凵瘢愣汩W閃。
“小牧,你的意思是去快活林還有危險嗎?”二叔蘇炳愕然,當(dāng)即說道,“我跟你一起去!”
“那就走吧!”
蘇牧大手一揮,帶著二叔朝著白沙鄉(xiāng)的方向大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