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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聲東擊西

元修雷厲風(fēng)行下達完一連串命令,眾人又商議幾句。

為求穩(wěn)妥,決定走丁風(fēng)控制的西門。

獨孤信領(lǐng)兩百精騎,如離弦之箭,已先奔平津。

緊隨其后,乞伏渾與賀拔威對視一眼,二人快步奔向虎賁軍,乞伏渾厲聲喝令:“虎賁精銳,攜馬槊大刀,強弓盾牌,著甲操戈,隨我等出擊!”

一時間,營內(nèi)兵甲碰撞之聲不絕。

這邊廂,元修與李休纂則迅速步入內(nèi)宮。

宮廷禁衛(wèi)——羽林軍早已得令,正在快速點卯集結(jié)。

元修親自披掛上陣,堅韌皮甲緊貼胸膛,束緊腰帶,目光銳利如鷹。

李休纂亦一身戎裝,帶著親信家丁,與披甲元修一同,率集結(jié)完畢的羽林軍,亦踏上征程。

與此同時,快馬加鞭的曹磊,早已消失在通往高敖曹軍營的路上,他的使命是搬來最關(guān)鍵援兵。

洛陽城大道上已是人聲鼎沸。

短短時間內(nèi),斛斯椿數(shù)千兵馬竟已集結(jié),更令人側(cè)目的是,隊伍中還夾雜著家眷,男女老幼,推著裝滿家當車輛,哭喊、呵斥、車輪碾壓青石板的咯吱聲混雜一片。

這支龐大的隊伍,沿洛陽主干道,浩浩蕩蕩朝北開拔。

這番景象,立時引爆整座洛陽。

街道兩旁民居窗戶、店鋪門前,擠滿探頭探腦百姓,議論聲如潮水般涌起:

“我的老天爺!這是怎么了?看這陣仗,是敵國南梁打過來了嗎?”一賣炊餅小販,手里麵團都忘了揉,驚恐望著街上涌動兵流。

“南梁?我看未必!迎擊他們該出南門。”旁邊一老者捋須皺眉,“怕不是爾朱氏的那些余孽死灰復(fù)燃,又殺回來了吧?”

“也不像啊,”一綢衫商人模樣者插話,“爾朱氏哪還有這等聲勢?我倒疑心,是不是哪個擁兵自重地方刺史,又生反叛之心,帶兵攻打京師了?”

這時,人群里一見識稍廣老兵油子,指著隊伍中那些拖家?guī)Э诩揖欤托Φ溃?

“你們都瞎猜什么?看看!哪有出征打仗還帶老婆孩子的?這明擺著是腳底抹油——跑路呢!只是不知哪位大人物,惹了天大麻煩,要這樣連根拔起地逃亡!”

這話一出,周圍人恍然大悟,再看那隊伍,果然透著一股倉皇與決絕。

議論聲更響,猜測、恐懼、不安在洛陽城中迅速蔓延。

斛斯椿大軍如一條灰色長龍,蜿蜒抵達洛陽北門。

城門下,早已有一員將領(lǐng)在此等候,正是其心腹岳子睿。

見斛斯椿車駕到來,岳子睿連忙上前,躬身行禮:“主公,一切準備就緒!前方渡河,我等是選孟津渡,還是平津渡?”

未等斛斯椿回話,他身旁馬上族侄將領(lǐng)斛斯沖便搶先道:

“伯父,依侄兒看,當走平津!平津渡口城墻低矮,易于奪取。守將王搏之,素來貪財好利,只需許以重金,不怕他不乖乖打開渡口,放我等過去!”此提議聽上去頗為合理。

斛斯椿聞言,微頷首,眼中卻閃過不易察覺精光。

他心中早有定計。

平津?確誘人,但需向西繞行數(shù)十里,對他這以步卒為主、又拖家?guī)Э邶嫶箨犖椋^耗時。

更重要是,他與黃河北岸接應(yīng)高歡部下約定匯合時間是戌時,地點就在孟津?qū)Π叮?

多繞路一刻,便多一分變數(shù)。

數(shù)日前,他已秘遣心腹周成,攜千兩黃金,暗中接觸孟津守將元鵬。

元鵬雖屬皇室遠支,家世早沒落,守將之位還是憑軍功掙來。

周成一番花言巧語,加以重金誘惑,更點明利害,元鵬最終動心,答應(yīng)屆時只需象征性抵抗幾下,便放斛斯椿大軍過河。

想到此處,斛斯椿沉穩(wěn)一擺手,打斷斛斯沖,朗聲道:“不必多議!諸位,我們直趨孟津!老夫已在那邊安排妥當,自有通途!”

命令一下,跟隨斛斯椿核心將官臉上雖閃過疑惑——畢竟平津看起來更符合常理,但出于對斛斯椿積威信賴與服從,無人再敢多言,紛紛約束部下,按令大軍轉(zhuǎn)向,直撲孟津渡口。

申時(下午三點),平津渡口。

卷起煙塵未散盡,獨孤信已率兩百鐵一般精悍騎兵抵達。

戰(zhàn)馬嘶鳴,騎士勒韁,目光銳利掃視渡口。

獨孤信翻身下馬,高舉元修賜與的金光閃閃金牌令箭,對渡口守軍喝道:“奉陛下諭旨,速開渡口!”

守將王搏之正在城樓巡視,聞動靜探頭一看,不由心頭一凜,有些意外。

匆忙下令打開渡口小門,親自迎出。

聽完獨孤信簡明扼要敘述斛斯椿叛逃及元修命令后,王搏之額頭亦滲出冷汗。

深知此事干系重大,不敢怠慢,立刻轉(zhuǎn)身對手下喝道:“傳令!全軍戒備!關(guān)閉渡口大門,弓弩上弦,滾木礌石備好,準備迎敵!”

獨孤信趁此快速觀察平津渡口地形。

防御工事相對薄弱,城墻低矮,渡口設(shè)施簡陋。

心中暗忖:‘若斛斯椿八千大軍強攻此處,僅憑自己這二百騎與五百羽林加上王搏之手下這點守軍,據(jù)守渡口之內(nèi),恐難抵擋。’

正思索如何利用地形拒敵……申時兩刻(下午三點半),馬蹄聲再起。

元修在五百羽林軍和李休纂二百家丁簇擁下,亦趕到平津。

本人亦一身皮甲,風(fēng)塵仆仆,眼神堅毅。

王搏之見皇帝親臨,更是惶恐,急忙上前拜見。

元修一擺手,示意起身,目光已如利劍般掃視整個渡口及周邊地形。

獨孤信上前,將自己擔(dān)憂——渡口防御薄弱,難以固守——向元修稟報。

元修聽罷,又親察一番,當機立斷,沉聲下令:“拆!立刻將這渡口木橋全部拆毀!”

“李休纂!”

“臣在!”

“你率五百羽林軍,并王搏之所部,速速渡河,往對岸布防,扼守北岸渡口!”

“遵旨!”

元修轉(zhuǎn)向獨孤信:

“獨孤將軍,你率二百精騎,隨朕留在南岸。尋隱蔽處埋伏。待斛斯椿軍渡河至半,我等便以雷霆之勢,襲擊斛斯椿叛軍!”

眾人聞令,皆精神一振。

拆橋斷路,分兵扼岸,留精騎于南岸伺機側(cè)擊——無疑是扼制敵軍、爭取時間的絕佳戰(zhàn)術(shù)。

李休纂、獨孤信對戰(zhàn)術(shù)本身無異議,但聞元修要親留南岸,與騎兵一同冒險,二人臉色同時一變。

“陛下!”

李休纂率先勸道,“南岸兇險,敵軍勢大,您萬金之軀,豈可親臨險境?請陛下移駕北岸,由臣與獨孤將軍在此迎敵,半渡而擊,定能纏住斛斯椿,為高敖曹將軍爭取時間!”

獨孤信亦急忙附和:“李尚書所言極是!陛下,請三思!我等誓死完成任務(wù),必不負陛下所托!”

元修卻意志堅定,一揮手,斷然道:

“不必多勸!斛斯椿犯上作亂,社稷危難,朕身為天子,理應(yīng)親冒矢石,與將士共在此!軍情緊急,時不我待,速速執(zhí)行命令!”

見元修態(tài)度堅決,眾人不敢再勸。

李休纂只得深深看獨孤信一眼,低聲叮囑:“信之,陛下安危,全系將軍一身,萬望謹慎!”

獨孤信重重點頭:“休纂放心,某定不辱使命!”

命令下達,士兵立刻行動,叮叮當當拆橋聲響起。

李休纂與王搏之迅速組織部隊,利用尚存橋面或臨時征用船只,開始向黃河北岸轉(zhuǎn)移。

獨孤信麾下軍官,如獨孤義、楊愷等人,見皇帝陛下竟如此悍勇,不畏艱險,親身留在最危險前線,與他們這些騎兵共處,一時間只覺熱血沸騰,胸中豪氣頓生!

原對即將到來惡戰(zhàn)尚有些許擔(dān)憂,此刻盡數(shù)化為高昂戰(zhàn)意與對勝利渴望,軍心大振!

元修未閑著,將獨孤信召至身邊,對簡易沙盤或地形,仔細交代伏擊細節(jié):“……待其部隊行至河心,號令一響,騎兵需如猛虎下山,直插其側(cè)翼。弓箭手優(yōu)先射殺指揮官,打亂其陣型……”

他又對獨孤義、楊愷等軍官道:“若斛斯椿見勢不妙,放棄渡河,企圖回撤,我等便發(fā)揮騎兵機動之長,以弓箭襲擾其后隊,不必硬拼,只需如影隨形,纏住他,拖延他!只要拖到高敖曹大軍趕到,便是我們勝利!”

幾乎就在元修抵達平津同時,申時四刻(下午四點),五百人的步卒隊伍,打著虎賁軍旗號,也氣喘吁吁趕到了孟津渡口。

為首的乞伏渾上前,高舉元修賜下令箭,對緊閉渡口城樓大聲喊道:“奉陛下圣旨!孟津守將元鵬速速打開渡口,迎接王師!”

乞伏渾又敘說了斛斯椿即將叛亂,元修下達的命令。

城樓上元鵬,原正心神不寧等待“約定”信號,冷不防聞城下喊話,初還以為斛斯椿先頭部隊到了。

但再看城下旗幟,確是皇家虎賁軍!

頓時如遭雷擊,寒氣從腳底直竄頭頂,冷汗瞬間濕透后背。

“完了!完了!”元鵬心中哀嚎,“怎是皇帝親兵先到?這……如何是好?”

收受斛斯椿千兩黃金事,只他與身邊一最親信裨將知曉。

此刻,城樓上下守軍將校聞乞伏渾喊話,紛紛將目光投向面色發(fā)白元鵬,等他命令。

“將軍!”

一名不明就里忠心校尉上前建議,“既陛下有旨,我等當立刻拆除浮橋,扼守對岸,堅守待援!高敖曹大軍想必已在路上!”

這校尉所提,確是眼下最穩(wěn)妥退敵良策。

然,這話聽在元鵬耳中,卻如催命符。

收了錢,答應(yīng)放行,此刻若下令拆橋拒敵,不僅前功盡棄,事后追查,受賄事亦可能敗露!

一時間,嘴唇蠕動,訥訥無言,竟不知如何回答。

就在這時,那同樣知曉內(nèi)情親信裨將連忙跳出解圍,大聲道:

“慌什么!斛斯椿叛亂,必攻防御薄弱平津!我孟津渡口城高墻厚,易守難攻,斛斯椿豈會自討苦吃?依我看,無需拆橋!橋拆了易,再搭麻煩!徒耗人力物力!”

這話一出,周圍許多不知情守將皆聽得一臉懵圈,心想這說的是什么胡話?

剛才提建議校尉急了,爭辯:“可是……陛下已有軍令傳來!軍令如山,我等若不遵,恐……”

那親信裨將打斷,皮笑肉不笑:

“無須擔(dān)心!元鵬將軍乃皇室宗親,忠心耿耿,豈會危害陛下?再說了,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嘛!我等需據(jù)實際情況判斷,不可盲從!”

乞伏渾喊了半天,城上遲遲無動靜,只幾句模糊爭論傳來。

賀拔威心中疑竇叢生,眼看時間流逝,他從旁提高音量,厲聲喝道:“元鵬!爾等再不奉詔開門,難道想公然違抗圣旨,背叛朝廷嗎?!”

就在其聲嘶力竭喊話之際,遠處驛道上,一匹快馬卷煙塵疾馳而來!

騎士翻身落馬,踉蹌幾步?jīng)_到面前,上氣不接下氣稟報:

“報!報!將軍!斛斯椿親率大軍,已出洛陽北門,正全速向……向孟津方向而來!距離此地,已不足十五里!”

“什么?!”

乞伏渾和賀拔威聞言,腦門瞬間布滿冷汗!

斛斯椿竟真走了孟津!而元鵬卻拒不開門!

賀拔威目光飛快掃過后方地形。

從大陸通孟津渡口道路,有一段地勢相對狹窄,兩側(cè)有丘陵,算是一處可扼守隘口。

當機立斷對乞伏渾道:“元鵬不開門,渡口先指望不上了!事不宜遲,只能先在此處隘口拒守!快!命士兵速砍路旁樹木,搬運石塊,堆砌障礙!能擋一陣是一陣!”

乞伏渾咬牙,心說只能這么辦了。

心中卻一片冰涼:手頭僅數(shù)百步卒,憑臨時簡陋工事,能抵擋斛斯椿近萬之眾多久?只盼高敖曹能快點趕到!

與此同時,斛斯椿穩(wěn)坐馬車,不時有斥候飛馬匯報最新軍情。

“報主公!”一名斥候稟道,“最新探報,元修已親率獨孤信、李休篆等人,急赴平津布防!另派一部虎賁軍往孟津方向!高敖曹那邊,似剛得消息,其部眾正集結(jié)!”

“哈哈哈……”

斛斯椿聞言,撫掌大笑,臉上滿是得意輕蔑,“元修小兒,果然不出老夫所料!他定以為老夫會選平津那等易攻之地!卻不知老夫早已暗中買通元鵬,孟津才是我的通天大道!傳我將令:全軍加速!務(wù)必于酉時(下午五點)前,抵孟津渡口!區(qū)區(qū)數(shù)百虎賁,擋不住我們!待高敖曹大軍趕到,我們早已渡過黃河,逍遙自在了!”

而此時,曹磊終于一路狂奔,趕到高敖曹軍營。

高敖曹聞斛斯椿叛亂,勃然大怒,當即下令:

“點齊五百精騎,五千步卒!火速集合!目標,孟津渡口!”大軍緊急動員,開始向孟津方向開拔。

黃河南岸,平津渡口。

元修與獨孤信及麾下二百精騎,已在隱蔽處埋伏妥當,屏息凝神,只等斛斯椿大軍到來。

然,左等右等,預(yù)想中敵軍未現(xiàn)。

就在眾人疑惑之際,忽然有人驚呼:“快看!洛陽城中!”

所有人不約而同望向洛陽方向。只見城內(nèi)上空,驟然升起兩股粗壯狼煙!

黑色煙柱在傍晚天空下格外醒目,直刺蒼穹!

元修瞳孔猛縮,心中咯噔一下。

“不好!”他失聲叫道,“是兩股煙……斛斯椿的目標是孟津!他聲東擊西!”

“傳朕命令!”元修聲音因急切而帶一絲嘶啞,“所有騎兵,即刻隨朕,火速馳援孟津!快!!”

二百精騎轟然應(yīng)諾,戰(zhàn)馬嘶鳴,鐵蹄翻騰,沿黃河南岸,朝孟津方向,如一道離弦箭,飛速狂奔而去!

落日余暉將他們身影拉長,映照著一場迫在眉睫的生死競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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