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覺得自個兒有理兒，就跟我進去吧。這事兒也只能找我們所長說了。”

李哲拽拽王建軍的胳膊，“哥，你小姨夫是警察？”

“這我哪知道啊？我娘走的時候我才多大，我爹從來不提這茬，要不是找到這封信，我都忘了有這層關系。”王建軍也有些心虛——他這輩子見過最大的官也就是村長。

白曉燕帶著三人進了院子，又對兩名同事招呼，“帶他們去小會議室。”兩名警察將李哲三人帶進了二樓的一間屋子里。

過了一會兒，辦公室的房門被推開，走進個穿著制服的中年男子，“王姐，你來我們這兒可勤了點兒。”

“魏所長，這話老姐姐我就不愛聽了。當年你剛進派出所，老姐姐沒少幫你立功吧？”

“得，是我口誤了。”魏所長轉向李哲二人，“你們倆叫什么名字？”

“李哲。”

“王建軍。”

魏所長盯著王建軍仔細打量，“吳芳華是你什么人？”

“是我小姨。”

“你見過她嗎？”

“沒印象。”

“那你媽叫什么？去哪了？”

“吳淑華。好像……去香江了。”

“你爸叫啥？住在什么地方？”

“大營村王榮生。”

魏所長語氣緩和，“建軍兒，你身上帶著證件沒？”

“沒有……身份證在家放著。”王建軍被一連串的詢問弄的有些緊張。

白曉燕小聲提醒，“所長，這個李哲也是大營村的，暫住證的手續都齊全。”

魏所長又看向一旁的李哲，“小伙子，你倆啥關系？”

“這是我表哥，王榮生是我舅。”

“哈哈哈！”魏所長笑了，拍拍兩人胳膊，“好好好，咱都是一家人。吳芳華是我媳婦，我是你小姨夫。一會兒都跟我回家去，你小姨見了你們肯定高興。”

“這事兒鬧的！”王大媽露出訕笑，趕忙道歉，“兩位同志，是我誤會你們了，我給你們道歉。”

魏所長板著臉，“老姐姐，你以后可不能這樣了，要不然我得批評你。”

“這...他倆也不像...“王大媽也不知道說啥，再次道歉，“對不住了，這事是我犯糊涂。”

魏所長勸道，“建軍、李哲給小姨夫個面子，你倆高抬貴手，就別跟老太太一般見識了。我們是幾十年的老街坊了。”

王建軍抱怨，“王大媽，你可把我嚇得不輕，我這輩子還是頭一次進派出所。”

王大媽又說了一通道歉的話，灰溜溜地離開了派出所。

魏所長拍拍兩人肩膀，“你倆等我會兒，我安排下工作，就帶你倆回家。”

大營村代銷店。

自從兒子賺錢后，王秀英來代銷店的次數變多了，沒事就跟這些老娘們圍爐烤火扯閑篇，比往日開朗了很多。快嘴媳婦慣常坐的中間位置也被她搶了。

每次兩人目光交匯，快嘴媳婦總感覺王秀英有些不懷好意，像是憋著什么壞，或許是出于心虛，快嘴媳婦也不敢跟她對上。

快嘴媳婦人在屋內心在外，一雙小眼不時透過窗戶往外瞟。

“大新聞！”快嘴媳婦突然起身，“你們猜我看到誰了？”

老娘們們不約而同扭頭望向窗外。

胖嬸驚叫，“娘唉！朱益民出來了？他不是快不行了嗎？咋還能走道……”

王秀英打斷她，“這話可不能瞎說！俺家老二說了，朱益民就是氨氣中毒，休息段時間就好。”

快嘴媳婦咧著嘴笑，“前幾天燒飯時候，我聽見朱益民和他媳婦吵架了，兩個人啊吵得好厲害，那個兇勁兒……”

眾人目光都望過來。

張玉珍搖頭，“這不能吧？玉鳳一向是個賢惠的，自家男人現在生病了，不至于跟男人吵架吧？”

“賢不賢惠得看咋說。”快嘴媳婦故意壓低聲音，“俺聽說...他倆是為錢吵架！朱益民的錢都被周玉鳳糟蹋光了！”

織毛衣的小媳婦問，“真的假的？周玉鳳能咋花錢？就算糟蹋錢，不應該是朱益民建大棚糟蹋錢嗎？”

“你懂啥？”快嘴媳婦說得有鼻子有眼，“周玉鳳把錢帶走了，朱益民沒錢建大棚才貸款，這里面有事……”

“娘嘞，那周玉鳳把錢都花哪兒去了……“

村北地頭。

朱益民漫無目的地在村里走著，周玉鳳往外借錢的事對他打擊很大。他并不是個小氣的人，周家真要缺錢也不是不能借，但這么不聲不響就把家底掏空……

“咳咳……”寒風嗆得他直咳嗽。真正令他心寒的是周玉鳳的態度，過了這么多年夫妻，自己在她心里到底算個啥？

這些日子，朱益民沒有捅破窗戶紙，旁敲側擊的詢問，將錢的事情弄清了。

當初，朱益民要建蔬菜大棚，周玉鳳不同意，兩人吵了一架后，她帶著孩子回了娘家，也是那時候三千元被娘家借走蓋房。

朱益民借貸款把大棚建起來，施肥過多導致氨氣中毒，周玉鳳得了信，才回大營村照顧朱益民，那段時間女兒朱雯還留著娘家。

這個時候，她手里只有四五百塊錢，結了醫藥費手里只剩下二三百。也就是這個時候，被他女兒朱雯聽到。

朱益民回家休養，提出將大棚租給李家，李家支付了1200元租金，也就說周玉鳳手里有一千四五。

信用社的貸款沒還，娘家的借款也沒還，周玉鳳已經被嚇破膽，壓根不敢再借錢給金百萬。

這兩天，朱益民翻箱倒柜，將屋子里搜了個遍，在箱子底的舊枕頭里找出1300元……

不知不覺走到村北自家地頭，望著這座辛辛苦苦建起的大棚，朱益民心里越發不是滋味。掀開厚厚的門簾，老李正撅著屁股在地里除草。

“益民！你咋來了？”老李嚇得摔了鋤頭，“身體咋樣了？”

“好多了，趁著天氣好出來活動活動。”

老李忙把棉襖墊在木箱上，“坐這兒歇會兒。”

朱益民往棚里走——青椒苗竄得老高，草莓葉片油亮，生菜嫩得能掐出水。

“叔，您把這菜苗照顧得真好。”

“等你明年身體好了，大棚租期也到了。”老李偷瞄他臉色，“以你的本事肯定種得更好。”

朱益民突然轉身，“李叔，我想跟您商量個事兒。”

老李心里咯噔一下——對方要收回大棚？

“您這兒還缺人手不？”朱益民攥著拳頭，耳根通紅，“我想跟著您一起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