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歹也是筑基境修士，除點小妖又有何妨。”

思索了片刻后，鐘辭又補上了另一句話。

“還是別帶上其余修士了，就讓你們藏經閣管事都一起去吧?！?

這話讓梁盈聽得更是一頭霧水，完全想不明白宗主為何做此決定。

“其余管事，連劍都不會用，只會點木靈根療愈之術，最多不出幾枝藤蔓……”

她看著鐘辭，希望能再仔細想想。

見她這副樣子茫然的樣子，鐘辭隨之便是微微笑道。

“虧你飽讀詩書，連一計虛張聲勢都認不出來。

連青峰之上的藏經閣管事都能下山除妖了，那些妖物會作何猜測？”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默默點了點頭。

林燁也猜到了幾許，等候著師尊接下來的安排。

既是讓這些管事和堂主都去獵殺些小妖，那他的任務也必將不會有多么輕松。

“把你的堂主牌子給我。”

雖然不知道鐘辭要這牌子作何用，不過既是宗主的命令，梁盈也沒有半點猶豫，便取下了隨身帶著的木牌。

這枚木牌之上的六個大字再明顯不過。

“藏經，管事，堂主。”

青峰之內的眾堂主人人都有此牌，共計七十二枚，不僅只是便于那些修士認清，也是讓鐘辭管理起來更為便利。

接過木牌之后，她很快就將一道不算多么強勁的金靈力引出，用其裹在了木牌的外層。

“明日把這牌子留在禁制外，回頭我再給你個新的?！?

“竟要做到這種地步嗎……”

梁盈在心里想著，并未直接敢說出口來。

“遵命?！?

脫口而出的是一貫的聽令。

提醒宗主別忘了自己的厚禮之后，梁盈便帶著那枚木牌回到了藏經閣中。

偏殿之內，重回寂靜后，鐘辭并未急著開口，而是目不轉睛地盯著林燁。

那道目光之中沒有金靈根的凌厲，但總讓林燁有些不太自在。

他的眼睛也在鐘辭的身上游離而過，避開了有些熾熱的對視。

擅自引出雷靈力一事，確實因自己而起，否則師尊也不會現在這副略顯疲憊的樣子。

而那個虛張聲勢的計策，他也有所察覺，師尊像是在拖延著些時間，等待經脈恢復之后，再去嘗試突破金丹境。

不過他能看得出來，除妖一事，終究是勢在必行的，只是時間早晚罷了。

這種小事，替師尊代勞，倒也不是什么難事。

“師尊……”

他正打算開口說出想法之時，一根蔥白的手指便豎在了他的面前。

“霄山之上，還有多少妖邪？”

“弟子只見到一條巨蛇，除此之外，別無它物。”

林燁的回答沒有半點差池，他在山上所見的妖物，也的確只有那只蛇妖。

而另一個能勉強稱得上妖物的，已經被他一道雷光帶走了。

“若我令你一人去收回霄山，可有這份膽量？”

她緩緩眨了下眼睛，又靠近了些距離。

那只蛇妖的修為，林燁是心中有數的，正面硬拼的勝算微乎其微，想從它的手中奪回霄山并非易事。

但有手中的金印，再加之小狐妖的助力，也并非沒有一戰之力。

“師尊既是有令，弟子自當遵循。”

他敢說出這話，全是在賭鐘辭舍不得他現在這等火靈根。

當初做下的約定，相信也不會讓她一時之間頭腦發熱，去做什么收服疆土的大夢。

“你光有這份心，我便已然知足了，今晚就在此再留上一夜吧?！?

果不其然，和林燁所預料的一樣，這只是次小小的試探，并非是探查忠誠，不過是膽量罷了。

師尊盛情邀請，他也欣然應允，兩人在無人的殿中不再踏出門外一步。

直到月夜降臨之時，他們才恰巧發現，這間屋子透過窗便能看見漫天的星光。

林燁還從未如此靜心欣賞過這片夜空，而此時的鐘辭也在不經意間，已經握上了他的手。

“古人不見今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

也不知這次的青峰，還能再堅持多久?！?

她的語氣中帶著些許的蒼涼，和空中那道灑下的月光是同樣的涼薄。

在手下的堂主面前，總歸還是要做出副運籌帷幄的樣子。

整個宗門上下，能和她這般獨處，聽她訴說之人，現在也僅有林燁了。

“師尊若是平定了南疆群妖，可有打算去九州仙門再精進修煉？”

半身倚著墻的林燁將她的手握得緊了些，也將話題直接跳轉到了更加遙遠的地方。

“……若不是這群妖物，誰又不想好好修煉，以求長生？”

臨近金丹境的她，此時的壽限也早已逼近兩百七十余歲。

現在才二十歲出頭的鐘辭，遠不是該擔憂壽限的時候，對長生的渴求卻是如此直白，沒有半點的遮掩。

“我也還未問過你，若是真除盡了南疆的群妖，你會留在青峰嗎？”

她轉過頭來，向林燁拋出了幾乎同樣的問題。

長生，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愿望，但凡入了仙途的修士，又有幾人的初心不在于此。

林燁見過短命而亡的前身，瀕死之刻的壓迫。

他知道長生有多么珍貴，再加之那一日日的簽文，無一不是在為他指明一條生路。

若是連這樣的他都無欲于長生，這世間恐怕也就不存在什么仙途了。

“如果有那一日，我可否帶上師尊一道，去仙門之上，問道長生？”

林燁順著鐘辭的手，俯身而下，兩人之間的距離僅在幾寸之間。

燥熱，這感覺很快席卷了鐘辭的全身，連面上也不禁淡出一層緋紅。

上次露出這種神情，還是在林燁無意間摟住她腰身之時。

比起那時的下意識反應，這回的她倒是更多了幾分主動。

“呵呵，到了那時，再叫我師尊就有些不合適了吧?！?

兩人嘴角微笑著，消除了最后的幾分距離。

這一夜的金商殿中，沒有尊卑有序的師徒，倒是多了相敬如賓的二人。

子夜時分，拭去了額角的汗水之后，林燁再度看見了玉佩之上的簽文。

【今日簽文：吉，靈力已成，經卷之術可習得半數】

九霄雷司總御經上還剩十一種功法未學，既要習得半數，恐怕就得有些匆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