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仙子，我的氣海……”

“不錯，很是平穩，如我所料。”

還沒等林燁把話問完，云迢就說出了早已準備好的回答。

她的臉上如同往日般淡薄，雖有些客套的笑意，但并沒有多到哪去。

任由林燁再細致地試圖從她的神情上看出些什么來，也照樣是無濟于事的。

這幅樣子確實如同云上仙子那般，讓人捉摸不透。

現在輪到林燁來好奇了，云迢究竟在他的氣海之中看到了什么。

若是真的有那么平穩的話，為何還要特地來查看。

她必然有別的所求，才會到此來，不過她所求為何事，林燁暫時也難以做下定論。

只是有了一個初步的猜測。

他不由回憶起先前鐘辭帶他上山后的那幾日。

那段時間里，鐘辭也是對他頗有些殷勤的樣子。

這不該發生在他們這種關系之間的事情，對于鐘辭而言，身為雜役的林燁未免太過處于低位。

而在那樣的殷切關照后，不久鐘辭就說出了她真正的要求。

將其作為一種煉化自身的助力，這既是在用自己長老身份的威壓，也是給林燁留下了一絲關懷。

只不過這種關懷是林燁別無選擇的，一旦選擇拒絕或是懈怠，迎接他的是什么下場，他自己也很清楚。

重新把目光放在眼前，林燁也不難看出，現在的云迢自然也是在做類似的事情。

高達金丹巔峰的修為，若是在平常，無論如何也不會對一位剛剛抵達筑基的修士關切。

尤其是當云迢抵達青峰之時，林燁的修為也才不過是只有煉氣巔峰。

等到了他第一次遇見云迢后，稍微精進了一步，也僅是堪堪筑基初期而已。

而宗門里比自己修為高深的人，雖然不是很多，但也并不在少數。

為何只是一眼，她便選中了自己，莫非是自己身中有著特別的資質，常人都看不出來，只有修為抵達一定境界之后，才會有所覺察。

林燁的猜測并非沒有道理，但和境界卻是沒有什么關系。

看穿一個人的資質，只是風靈根的眾多法門之一，與境界如何并無什么關系，只需練習得當，做到慧眼識珠便不是什么好事。

只是這世界上，寶珠易得，正法難求。

多少曾被視為天賦異稟，充滿仙姿的修士，最終都因為種種原因未能修成長生大道。

人海之中篩選天才本就如同大浪淘沙，其中能成事者，又不過是百不存一。

林燁的判斷很準確，但也正因如此，除非是他的修為即將超越云迢，否則對方也是沒有打算太早告訴他這么許多事情的。

短暫的片刻沉寂之后，云迢重新站起了身來，走向了門外。

“好好歇息吧，今夜到了仙門，再帶你好好逛逛。”

林燁沒有忘卻她那副回眸的笑意，這回看上去不是再擺出來的樣子，而是發自真心的會心一笑。

他忽然想說些什么，不過話卻是卡在了嘴邊。

既然想不起來，看來這話也不是該在此時說的。

輕輕的一聲悶響之后，云迢帶上了房門，只留下了他一人。

……

自從離開青峰之后，林燁等人從未進過半點食糧，起初倒也未曾感到有過什么饑渴。

近半天下來，他也是有些難以忍耐了，畢竟還未飛升成仙，總該還是要往腹中或多或少添些東西的。

所幸現在他已有筑基中期的修為，暫時還能耗費些靈力，來緩解些饑渴。

打坐了一段時間后，也不知流轉了多少時辰。

林燁只看見窗外的云彩，已從先前黃昏時的金燦，變成了漆黑一片。

再過了會兒，才見到些灑在云上的一層稀薄月光。

正在此時，房門之外總算是再度響起了叩門聲。

上前打開門一看，來者并非是云迢，而是那位船夫。

“請恕叨擾，云堂主邀諸位上甲板，準備登門了。”

他口中所說的登門，自然也就是登臨仙門了。

早年承受雜役之苦時，林燁雖有幻想過這一天，真到了這時，倒是有些不知該說什么了。

他只是向船夫道了聲謝，隨即快步登上了寬大的甲板。

甲板之上，灑滿了清冷的月光，遠處的那個身影正是云迢。

而在船頭的前方，便是九州仙門。

迎面而來的便是一扇高達百丈之高的白玉大門。

上書“天門”兩個金燦大字，也是絲毫沒有掩飾仙門的宏大之氣。

林燁腳下的這艘小船，在這扇門前，也不過僅是一葉扁舟。

直到所有人都到了甲板上后，船夫才重新催動了這艘船。

在場之人，無不仰頭一同看著這扇大門，就連云迢也不例外。

無論她來往多少次，都會重復著如此的動作，只不過不是和其他人那樣的好奇，而是在心中默默祈福，但愿來去平安。

抱著靈狐的梁盈已經和它一起，幾乎是同時將嘴微張，從群山之中走出的修士，的確覺得很是難以置信。

另外幾人雖也是有些震驚，不過也還是沒有表現在神情上。

果不其然，如同林燁所料，更為震撼的，還是在進入了天門之后。

眼前所見的所有建筑，無一不是浮在云端之上的，最先入眼的便是兩排幢幡。

這七十二座幢幡幾近萬仞之高，整整齊齊排布仙門之前，歷經無涯光陰，在此接引著每一個人。

幢幡之后，便是仙門的前殿。

月夜之下的殿前，遍布的銀光將整個屋檐之上都照得亮如白晝一般。

這才僅僅是一個前殿，在云上的部分，就已經快趕得上霄山的大小。

望著銀白一片的頂部，眾人只差沒能將其和月光區分開來。

整艘船沿著前殿的坡度緩緩上升，直到幾分鐘之后，才停在半空中。

這回放下的不是舷梯，而是從甲板上延伸出去的一部分。

“諸位，請隨我來吧。”

到了此地，云迢也就不再乘云駕霧，而是腳踏實地走在了前頭。

前殿之上的階梯并不比青峰山上的要少。

不過在此落地者，除非有萬分緊急之事，都得老老實實走完這樣的長階。

無論在哪個宗門，對于爬樓梯的執著，也都是大同小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