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中，熟睡已久的林燁也總算是在睡夢之中恢復了點神識。

只不過他身中的靈力還不足以支撐其醒來，而只能是保持著些勉強的半夢半醒狀態。

自從身中的靈力被抽取之后，他也從未感覺過如此的神清氣爽。

即便是在夢中，也全然沒有半點苦痛。

夢境之中，林燁已經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狀態正在好轉，那些被抽走的靈力，本就是可用于消耗的，只是消耗得太多了之后，才會有一時的脫力和疲乏。

而林燁身中的靈根和氣海早在先前的修煉之中提升到了煉氣巔峰之境，就算是靈力盡失，也只不過是多花費些時間罷了。

一片黑暗之中，林燁明知自己是在夢里，卻是無論如何也難以真正清醒過來。

這并不是因為其他緣由，只是他身中的氣海豐足，將最為根本的神識護住之后，他才能渡過此劫。

這片黑暗的持續并沒有太久，他只覺得自己很快就看到了些熟悉的場景。

黢黑的礦洞之內，漫長的石階之上，師尊的那副笑容，和親手斬除的妖物們。

所有他經歷的一切，都在林燁的眼前逐一閃過，如同人生的一次重演般。

他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幕場景，并沒有覺得這是什么臨別之前的幻覺。

與之相反的是，他反而在這些過去的畫面之中看到了一些遺漏之處。

原來換做旁人的視角，自己是這幅模樣，也難怪那些修士個個都如此老實，見他憑空升為長老，也沒敢有一句異議。

他身中的靈力，與此地修士都大有不同，一到心血上涌之時，便能現出一層稀薄的光幕，顯化在周身。

也不知是出于好奇抑或是其他，他將自己的手伸向了那些過往的片段之中。

而在這時，他似乎覺察到了一些隱蔽的靈力，仿佛還藏匿在這些畫面里。

隨后，他試著在夢中抓住些什么，這對于常人而言是極難做到的事情。

不過林燁像是極為熟悉這之中的靈力一般，輕而易舉地就將其從過往的畫面之中一把抓起，頃刻提取了出來。

這正是他所經歷的那些過往，也是他能如此順利提取的原因。

在這之中的靈力，正是他從上山修行以來，每時每刻不經意間遺漏的靈力。

作為最是純粹的無根靈力，它們隨著氣海運轉而產生，但并不會被體內靈根主動吸收。

大部分低境界修士就是因為忽略了這些靈力，才導致修煉的效率并沒有那么高。

林燁原本也從未覺察過這些靈力的存在，若不是有今天這個夢境，他只怕是要錯過這些寶貴的靈力了。

秉持著絲毫不浪費的原則，他很快就將這些靈力全都轉換為了同等的雷靈力。

滿盈著的靈力在夢境之中沒有那么好控制，它們如氣泡一般四處漂浮著，若是用蠻力去取，只會破滅幻影，散落一地。

落到無休無止的夢境上后，這些靈力就會再度進入隱秘的狀態，那可就不是林燁再能輕易取出的了。

看著布滿眼前這些飽含著靈力的氣泡，林燁沒有莽撞地直接去抓取。

他選擇用自身的雷靈力將其包裹后，再破開外面那層稀薄的膜。

如同林燁的猜測一樣，這樣的方法的確十分適合與這些氣泡打交道。

沒過多久之后，第一個氣泡之中的靈力便被全然化解吸收。

雖然不多，但至少是一個好的開始。

不知這個夢境還將持續多久，林燁也加緊了時間繼續吸收。

……

床邊，鐘辭已然佇立許久。

她看著林燁那副面龐，心中滿是愧疚。

若不是她擅自抽取如此之多的靈力，林燁也不會像現在這樣。

幸而樂秦說他很快就能好起來，不過他一分鐘不醒，鐘辭的憂慮便會持續一分鐘。

看得久了，她也覺得有些疲乏酸澀，畢竟自己的經脈也因此受了重傷。

思索了片刻后，她還是在林燁的身邊坐了下來。

再把自己累壞了的話，可就要勞煩樂秦再殫精竭慮了。

現在云迢已經有些要選中她的意思，可不能耽誤了樂秦的前程。

對于自己的堂主和弟子，鐘辭向來都是如此上心，哪怕是將自己搞得疲憊不堪，也不愿見他們受到多少委屈。

也是因此，這回才對林燁有著如此之大的愧疚，但同樣的，她的謝意也不曾少過。

鐘辭再度將風廉身中的那枚妖丹放在了手中，等到林燁蘇醒之后，這枚妖丹便是她贈給林燁的謝意，同時也算作是賠罪。

木匣中，這枚蒼翠的丹丸在祛除了妖氣之后，和云迢仙子的風靈根倒是有幾分相似。

雖然同為風靈根，但這的確是遠遠比不上她的修為。

困擾了南疆數百年之久的妖王，鐘辭明白自己只是擊敗了其中之一。

而剩下的那些，也不會比這只風廉要弱上多少。

青峰宗費心竭力如此之久，九州仙門一人便可輕易橫掃，鐘辭不得不感嘆修士之間的差距，如此天塹之別，還好云迢只是來替仙門招人。

等到林燁醒了之后，或許就該把他也推薦給云迢了。

畢竟鐘辭心里明白，像他這樣的天資，一輩子留在青峰，豈不是太過可惜了。

至于自己，她心中沒底，若是離了她，青峰是否還會存在。

不過連南疆的妖物都已經掃除殆盡，青峰宗這數百年來的夙愿也算是達成了，就此消失于群山之中，似乎也不是什么壞事。

反正那幫子長老個個都想著逍遙自在，倒不如還他們一個快活。

想到這兒，鐘辭不由覺得身心俱疲，無意識間，就已經躺在了林燁的身邊。

和他這樣同床共枕，倒也的確是沒有過的事情。

與林燁之間最為過界的一回，也就是只是替他換了那身雜役衣衫罷了。

回想起來，那晚的林燁也和現在差不多，酣眠熟睡著，興許真的是太過疲乏了。

鐘辭確信自己的動作極為干凈，那天只是換了衣服，什么也沒有細看。

今天也是如此，她只是躺在林燁的身邊，什么也沒做。

不過到了下一秒，她的手就搭在了林燁的手上，連自己都全然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