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檣盯著電腦屏幕上跳動的勝利圖標，指尖在鼠標上輕輕一勾，將游戲界面最小化。

午后的陽光斜斜穿過芝加哥大學圖書館的玻璃窗，在她咖啡杯沿鍍上金邊，少糖拿鐵的香氣混著紙張的墨味，在暖烘烘的空氣里發酵。

靠窗的位置向來是兵家必爭之地，此刻卻空著大片視野極佳的區域。

她微微后仰，看著遠處幾個學生抱著書本張望，又識趣地離開——作為內定下屆華人聯誼會會長的存在，連找座位都成了彰顯權力的無聲儀式。

手機突然震動，游戲助手彈出消息。像素熊貓頭的頭像歡快閃爍：“美女，你剛才的操作真漂亮！“

“沒放水吧。“她挑眉打字。

“沒！我向天發誓！“對方立刻回復，還附贈了個跪地求饒的表情包。

蘇曉檣輕笑一聲，指尖無意識地滑動界面，停在那個灰撲撲的ID上。

“李嘉圖“的頭像像座沉默的孤島，最后在線時間永遠凝固在七天前。

蘇曉檣嘆了口氣，腦海中想起那個頭發有些亂的男孩。

卡塞爾學院？

的確有這間學院，只不過在網上的信息少的可憐，和別的大學聯誼次數更是稀少。

路明非自進入卡塞爾之后便渺無音訊了，QQ頭像常灰，同學群里也不冒泡，朋友圈的更新還停留在幾個月前。

“美女看看我的IP。”

熊貓頭又發來消息。

蘇曉檣微皺眉頭，點開定位截圖，上面顯示地址就在芝加哥市區。

“你來芝加哥了？”

“對啊美女，你不是說過要找我玩嗎？你不找我，我來找你啊。”

蘇曉檣扶額，心說“有空去找你玩”這種話不都是托詞嗎？哪有真來兌現的，還你不找我，我去找你。

蘇曉檣指尖在鍵盤上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把芝加哥大學的地址發了過去。

合上電腦塞進精致的小羊皮背包，她對著圖書館的落地鏡理了理耳后的碎發，淺粉色唇釉在陽光下泛著水潤光澤。

半小時后，校門口那只格外顯眼的像素熊貓頭衛衣闖入視線。男人抱著巨大的爆米花桶，胸前還掛著亮閃閃的游客掛繩，正踮腳朝校內張望。

蘇曉檣走到校門，老唐正笑著朝他揮手。

“美女真是和照片上一樣好看，不不不，真人比照片還漂亮。”

說著老唐就把爆米花桶遞給蘇曉檣，后者卻一臉嫌棄。

“說吧說吧，想去哪玩？”

蘇曉檣和老唐算是關系不錯的網友，甚至對路明非的表白還是老唐給她出的主意。可惜計劃沒能成功，蘇曉檣資質沒得說，只是用錯了對象。

“卡塞爾學院怎么樣？”

老唐賊瞇瞇地靠近。

“嗯？你是我的蛔蟲啊……好！”

蘇曉檣反手將老唐帶到旁邊的一家咖啡廳。

“卡塞爾學院的信息在網上都查不到，你有辦法去那？”

“偶得高人指點。”

老唐一臉笑意，將手機遞給蘇曉檣。

那是一段委托信息，發信息的人ID叫作太子，頭像是混沌一般的黑暗。

“委托？不是哥們，你是特工007啊？”

蘇曉檣叫出聲。

“小意思，我是獵人，神秘組織，經常做這種任務。”老唐一副高人的模樣。

蘇曉檣懶得理他，拿起手機看起了委托內容。

委托的目標是卡塞爾地下冰庫的一個類似蛹的黃銅罐，只需要拍張照傳回宿主就算完成。

“我們在卡塞爾學院還有臥底，這份地圖就是他傳遞給我們的。”

“臥底？”

“對啊，雇主還給了接頭時間。”

“下午三點，這不是一個小時后嗎？”

“我們該出發了。”老唐看了眼手表。

“我只是要去卡塞爾學院，你拉我這算什么事？”

“做個順水人情嘛，我知道你對那小子念念不忘。”

蘇曉檣略微思考，點了點頭。到時候進了卡塞爾就說是來找人的，直接溜走就是了。

……

路明非有些著急。

預定的會面時間是三點，而現在已經快四點了。

芝加哥的秋，熱意還未完全消散，他戴著鴨舌帽和口罩，全身裹得嚴嚴實實的。兩點半到店之后就一直在座位上喝著咖啡，沒想到等了兩個小時對方還沒到。

路明非第三次掏出手機查看消息，聊天框里最后一條還是“三點準時到”。

他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后背已經被汗水浸濕，貼在椅背上很不舒服。

他的目光不停地掃過咖啡店門口，玻璃門外的街道上行人匆匆而過，他仔細觀察著每一個推門而入的身影，卻都不像是他要等的人。

“先生，需要續杯嗎？”服務生端著咖啡壺走到桌邊問道。

“不用了，謝謝。”路明非咬著吸管說道，把已經涼透的冰美式攪得嘩啦作響。

獵人網站一直都很神秘，路明非在三年前就已經開始在網站里冒泡了。不過里面的雇主大多只對龍族遺跡感興趣，或者是財富。

“太子”則不同，看似發布的委托與龍族關系不大，但事實正是相反。

就如同兩周前的夔門行動，蘇恩曦調查夔門計劃前三峽所有通行記錄，發現了一艘民間考察船。

這艘船原本是打算在夔門計劃后才進行科考的，但不知為何提前了幾天。蘇恩曦用手段黑進系統，發現科考隊憑空多出個人，從拍攝到的照片上看，西方面孔，很是優雅，形態體征都很符合諾諾側寫出的那個中年人。

但中年人的信息一片空白。

大概也是那個時候，“太子”在網站上發布了懸賞，委托獵人進入卡塞爾學院。

路明非自愿報名，通過網絡手段偽造身份，現在的他是徘徊于溫飽線上的一個普通學生，所以需要靠出賣自己的學校換得生存的機會。卡塞爾學院的詳細地圖，便是他提供的。

突然，咖啡館的門被用力打開，走進一男一女兩人。

“在那！”老唐快步走到路明非旁邊坐下。

路明非抬眼，剛好對上蘇曉檣的眼睛。

“靠靠靠！怎么是你！”

路明非怪叫。

蘇曉檣則是皺起眉頭，路明非全身裹得嚴嚴實實，她沒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