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楚子航將路明非送到了宿舍樓，和前世一樣，他的室友還是芬格爾。

路明非將行李拖進宿舍時，芬格爾還在睡覺。一只手從上鋪墜下，時不時傳來規律的呼嚕聲。宿舍中間的長桌上亂糟糟的擺著許多啤酒瓶，看來又是喝多了。

路明非沒有開燈，在龍血的加持下他的視力極好，憑著手機屏幕微弱的光，手法輕巧地整理好床鋪，隨后坐在桌前，打開電腦。

“什么？需要我幫你作弊3E考試？”

耳機里突然迸發出尖銳的爆鳴聲。

路明非被嚇了一跳，小聲說：“小聲點，蘇姐姐，芬格爾在睡覺。”

電話那頭的人傳出的話音量小了幾分：“老板，你不是S級嗎？3E考試還能難到你？”

其實路明非心里也沒底，他雖有S級的血統評級，但在入學培訓時還是對言靈皇帝沒反應。

他并不清楚自己在3E考試時能否開啟靈視，畢竟路鳴澤走了……

路明非如實所述。

對面的人沉默了一會，回道：“行吧，我安排三無少女去幫你。”

路明非道謝，隨即掛斷了電話。

……

另一邊，蘇恩曦正躺在浴缸中，水面上漂浮著一層玫瑰花瓣。電話剛剛掛斷，她扶額長嘆一聲。

這時，一雙手突然摸上她的雙肩，指尖發力控制的很好，如同一位專業的按摩老師傅。

“誒，舒服，往左點。”

那雙手聽話地往左移動。

“再用力點。”

那雙手又聽話地加大了力度。

蘇恩曦愜意地瞇起眼，絲毫不在乎給她按摩的人是誰。

背后之人突發重力，蘇恩曦疼地叫出了聲。

“哎呦，你干嘛啊，長腿。”

蘇恩曦扭過頭。

給她按摩的自然是酒德麻衣，后者穿著一身夜行衣，高挑的身材呼之欲出。

“老板有什么指示？”

“讓我們幫他作弊！”

酒德麻衣的表情如同便秘了一番。

她想起那個月黑風高的夜晚，路明非單槍匹馬闖入寰亞集團的頂樓，，那場面應該是孫猴子拿著一把西瓜刀從南天門砍到凌霄寶殿，干翻哪吒三太子，腳踩二郎真君，然后霸氣的說：“玉帝的位子我坐坐。”

可事實上，路明非當時不過是十五歲的少年，憑借年齡優勢混過安檢，然后在監控眼皮子底下跑到了蘇恩曦的辦公室，還在她那張真皮辦公椅上享用剛泡好的咖啡。

“我是你新的老板。”

少年淡淡地說，一邊還吹著咖啡升騰的熱氣。

就這樣保姆團變成了下屬，前任老板不知所蹤，雖說二者長相相同。

“你那邊情況怎么樣？”酒德麻衣問道。

“羅納德·唐，多年前漂泊到美國，被人收養，高中輟學，住在布魯克林窮人區，以接賞金獵人任務賺錢，喜歡打星際爭霸……和老板給的信息基本一致。”蘇恩曦瞇著眼說。

“這樣的人是青銅與火之王諾頓？真是難以和君王聯系到一起。”酒德麻衣吐槽。

“老板不也是嘛，更多的時候感覺他像個高中生，哦對，他本來就是個高中生。”蘇恩曦撇了撇嘴。

“三峽那邊呢？”

“夔門計劃開篇了，你的妹妹……”

“別提那傻姑娘，老板的指示是什么？”

“嗯……保護好摩尼亞赫號上的所有人，說是等他接管。”

蘇恩曦緩緩道。

“開什么玩笑！那是四大君主的宮殿，里面可能還有活著的龍類！”

“長腿，我們是打工人，老老實實聽老板的話就對了……”

“沒話說，我即刻出發。”

……

路明非看了眼時間，離3E考試開始還有四分鐘，他走上圖書館二樓，拐進第一間教室。

這間教室很空，只有兩個座位。

一個位置是空的，而另一個……

金發的少女安靜地坐在那里，正是零。

她如同一尊冰雕，周身散發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手里輕輕轉動著一支筆，看見路明非進來，只是微微抬了下眼，算是打過招呼。

“三，三無少女？”

路明非咂舌。

零點了點頭。

“老板。”

聲音清冷，不帶一點多余的情緒。

“不多客套了，你要怎么幫我？電子產品可不能帶進來。”

“我幫你答。”

路明非震驚。

這丫頭是不把EVA和考官放在眼里了？這間考場不足二十平米，但攝像頭足足有四個，任何小動作都不會逃過諾瑪的眼睛。

“咳咳！”

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咳嗽聲，路明非回頭，發現諾諾正杵在門口，手中拿著一疊白紙，用不懷好意地眼神看著他們。

“師姐！”

“師弟要勾搭女孩也要分清場合哦，馬上要考試了，快坐好。”

路明非聽話地坐到座位上。

“師姐你怎么在這？”

“我負責收答卷，當然得在場咯，監考老師是曼施坦因教授。”

話畢，頂著光頭的曼坦斯因從門口竄出，掃了一眼腕表，露出時間已經到了的表情。隨后他站在講臺上開始訓話，如同將士出征時的君王。

“雖然只有兩個人，但該有的程序是不能減免的，現在宣布考試紀律！”

“作弊是絕對禁止的，違反者會被取消一切資格！不要試圖偷看別人的試卷，攝像頭覆蓋了整個教室，沒有任何死角！也不要試圖攜帶電子通訊設備，無線電波在教室里也是被監控的！我知道你們都是天才，但我可以告訴你們，比你們更加天才的人也曾在這個教室里考試，你們現在能想到的作弊手段，都有人嘗試過……”

每個人的座位前都有名牌，路明非的名牌是“明非·路”，剛剛和零搭話時他看到了后者的名牌是“零”。很明顯這一次他的英文名不是李嘉圖·路了，但他還是覺得那個名字很好聽。

黑色的幕墻無聲地從雕花木窗的夾層中移出，所有窗口被封閉起來，教室里的壁燈亮了起來，諾諾分發給路明非兩人幾張a4紙大小的試卷和一只削好的鉛筆。

試卷上一片空白。

路明非清楚3E考試的內容，自然不會對空白試卷抱有疑問，反而一旁的諾諾卻有些不自然。

“現在將手機關機，和學生證一起放在桌角上。”

“我會在教室外，有什么問題可以提問。討論是不禁止的，嗯……只有兩個人也可以稱之為說悄悄話，只要你們不抄襲對方的答案就好了。”

曼施坦因教授和諾諾退出了教室。

播音系統也在關門的剎那播放起了一首勁爆的搖滾樂，而龍文則隱藏其中。如果聽歌曲的人擁有血統，則會引起共鳴，在腦中能看到畫面，有些是奇怪的線條，或者是人臉。

路明非聽了一會，這是邁克爾杰克遜的歌，他的身體也不自覺跟著打起拍子。

他扭頭看向零，后者神色平靜，但手上的動作卻變化地飛快。

“等會我會用鏡瞳控制你，你不要抵抗……”

像是注意到了路明非的目光，零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得到的聲音說著，視線卻沒有離開過考卷。

鏡瞳？那是她的言靈嗎？而且卡塞爾學院不是被副校長的戒律壓制著嗎？零怎么還能使用言靈？

零很快便答完了八份考題，她放下筆，雙手交疊放在桌上，側頭看向路明非，眼神示意他準備好。

路明非點了點頭，零的瞳孔開始變化，路明非眼中的世界似乎變成了萬花筒，不斷的旋轉。

言靈——修普諾斯。

零來之前尋找過富山雅史，聲稱自己有些心理問題，日本男人看著零臉色平靜十分淡定的說出自己有精神病的時候也恍惚了一下。

但他還是應了零的要求使用修普諾斯檢查了她的大腦，但并沒有任何問題。零也在那時使用鏡瞳刻畫下了富山雅史的言靈，用作作弊的利器。

言靈——修普諾斯是個輔助類型的神器，被視為婆娑世界的下級言靈，如果使用者意志力強大，甚至可以操控受到修普諾斯影響的人。

先前零讓路明非不要抵抗，是害怕擁有S級血統的他無法被修普諾斯影響。

零緊盯著路明非，兩者就如同牛郎織女私會般，藕斷絲連，目光一刻都不曾分開。

零的瞳孔中那奇異的紋路愈發深邃，言靈“修普諾斯”的力量如無形的觸手般蔓延向路明非。在她的感知里，世界像是被一層朦朧的薄紗所籠罩，一切都變得遲緩而虛幻，除了路明非。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抬起手臂，路明非也隨之有了反應，他的手臂像是被一根無形的線牽引著，以同樣遲緩的速度抬起。

看到這一幕，零以為“修普諾斯”已經成功施展，一切都在按計劃進行。她定了定神，準備集中精神，驅使路明非拿起筆，將那些早已寫就的答案謄抄到試卷上。

可就在她剛要發力的瞬間，變故陡生。路明非的頭顱毫無征兆地向前栽去，速度快得讓人來不及做出反應，就像脖子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氣，頭顱變得沉重無比，如鉛球般直直墜落。

“砰”的一聲悶響，路明非額頭重重磕在桌面上，在這寂靜的考場里顯得格外突兀。

“路明非……”零下意識輕呼。

就在這時，路明非那平穩而有節奏的呼吸聲傳了過來，一下又一下，如同平靜的鼓點。

零仔細辨別路明非此刻的狀態，數秒過后，終于她得出了結論——路明非，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