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就是這么恰到好處的出現了。

前世十八歲前的路明非著實是個衰仔，文學社聚會上密謀的表白大計被人當小丑耍，所有人都不在乎他。

就像運行在地面以下二十米的地鐵，沒人會和地鐵說話。

可就在路明非想找個陰暗的角落默默哭泣的時候，門開了。

活了十八年的路明非從未覺得有人會如此發亮，從內而外，刺眼到他的眼睛都有些睜不開。

那個人叫他李嘉圖，他喊她師姐。

路明非坐在副駕駛，身旁的陳墨瞳偏過頭，饒有興致地看向他，說道：“我是諾諾，你的師姐，葉勝他們應該提過吧。”

路明非趕忙應道：“當然提過，師姐好！”

“你小子很上道嘛……剛才那姑娘跟你表白，怎么沒答應？”

“師姐，你怎么也這么八卦？”

“咳咳，我這可是幫芬格爾問的，畢竟S級的情感經歷，那在學院里可是件重大新聞。”諾諾眨眨眼，一本正經地解釋道。

“芬格爾？”路明非心里門兒清，卻還是故作疑惑地問道。

“是你師兄，他在學院里，也算是個另類的神人了。”

路明非拋出自己的疑問：“師姐，你怎么跑去當服務生了？”

“機密任務，小師弟不應該問這么多哦。”諾諾說著，鼻梁上的墨鏡悄然滑落，露出那雙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路明非，還故作一副神秘的表情。

其實，諾諾通過諾瑪獲取了蘇曉檣的社交記錄，發現這姑娘竟然打算向路明非表白，當下便心生一計，略施美色，混進了那處放映廳。

要是路明非真答應了蘇曉檣，她就立刻從天而降，干脆利落地橫刀奪愛，把路明非打包帶走。

哼，管她蘇曉檣是什么“小天女”，自己可是“紅發巫女”陳墨瞳！

好在路明非拒絕了，不然可就有好戲看了。

“師弟，以后你要是碰上沒合適理由拒絕女孩子表白的情況，不妨把師姐我推出來當擋箭牌哦……”諾諾眨眨眼，半開玩笑地說道。

聽到這句玩笑話，路明非卻不像意料中的傻笑，反而很是迷惘。

路鳴澤的游戲，每一次重啟都會產生一個新的諾諾。她們像NPC一樣刷新，卻每一個都把路明非當作唯一，寧愿犧牲自己，也要把活著的機會讓給他。

路明非還記得那個代號108的諾諾，在猜出自己只是個NPC時，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在Aspasia的餐桌前默默吃著有些煎老的鵝肝，單純喝著酒和路明非說話。

“如果我喜歡你，那沒誰攔得住。”

諾諾只是看不得他一副受氣的樣子，把他當小弟，小弟受欺負老大自然會給小弟找場子啊。

可畢竟這不是男男女女之間的喜歡，非要說起來也只是姐弟之間的某種感情。

所以諾諾不會跟路明非開“我可以假裝是你女朋友”的玩笑，怕他誤會，怕他……

“都叫我師姐了，我幫你這個小弟一點小忙，那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嘛。”

路明非總覺得哪兒有點不對勁，眼前的師姐，似乎和記憶中的不太一樣，可又說不上來具體是哪兒變了。

“該死，昨天忘加油了……”諾諾突然嘟囔了一句。

這句話怎么這么耳熟，好像前世就聽過似的。

法拉利緩緩停在路邊，諾諾打開車門跳了下去，說道：“我們下車等等吧，等學院派車來接我們。”

“我們可以走幾步去打車。”

路明非如前世般建議道。

“我穿了高跟鞋，不想走路……”諾諾斜著眼瞄向路明非，嘴角露出一抹邪笑，“要不師弟背我吧？”

路明非在蘇曉檣面前，還能擺出一副嚴肅的學生會主席模樣，可在諾諾面前，就瞬間變回了當初那個唯唯諾諾的李嘉圖。

“這不好吧，師姐這么漂亮，肯定有男朋友，而且男女授受不親……”

說到這兒，他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凱撒的身影。

俗話說朋友妻不可欺，盡管他老是對師姐充滿幻想，但也只是想想，不會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讓你背你就背，哪那么多廢話！”

路明非趕忙蹲下身子，諾諾利索地撿起高跟鞋，順勢就爬上了他的背。

“出發！”諾諾像個指揮官一般，高聲下令。

“小的得令。”

和前世截然不同，如今的路明非，由于龍血的強化，全身上下肌肉線條分明，簡直能和健美冠軍相媲美。他清楚地感受到后背傳來的柔軟觸感，諾諾的長發隨意地搭在他的脖頸旁，微風輕輕一吹，發絲飄動，弄得他脖子癢癢的。

“路明非，你真的想加入卡塞爾學院嗎？”

諾諾的聲音突然變得輕柔起來，此刻的她，覺得這個瞬間無比美好，就想逗逗路明非，看他害羞臉紅的樣子。

要是眼前的少年不進入卡塞爾學院，是不是就能過上平淡安穩的生活呢？

“當然……”路明非回答得毫不猶豫。

“我有個師兄叫楚子航，他就在卡塞爾學院，屠龍超酷的好嗎？”

諾諾的腦海中又浮現出那只傻猴子被釘穿的場景，她突然狠狠地在路明非背上掐了一下，后者疼得叫出聲來。

“會死的……”諾諾輕聲呢喃。

人總是不會相信一些既定的結局，覺得自己有能力改變，可因果是個很奇妙的東西，命運，無法逃脫，如同被昆古尼爾盯上的東西，連最高明的偽裝都無法掩蓋

兩人陷入沉默，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壓抑。

就在這時，諾諾的手機響了起來。

“諾諾，路明非在你旁邊嗎？”電話那頭傳來古德里安教授的聲音。

諾諾“嗯”了一聲，將手機遞給路明非。

路明非接過手機，說道：“古德里安教授，我想好了，我同意在文件上簽字。”

“確認么？”古德里安教授追問道。

“確認。”明非毫不遲疑，兩世疊加的聲音仿若同時出現。

“驗證通過，選項開啟，路明非，出生日期1992年2月14日，性別男，編號A.D.0013，階級‘S’，列入卡塞爾學院名單，數據庫訪問權限開啟，賬戶開啟，選課表生成，我是諾瑪……”諾瑪沉穩而冰冷的女音從電話里傳來。

“亡命之徒無路可退。”路明非低聲呢喃。

仿佛命運的輪回，巨大的黑鳥劃破小城的上空，從路明非的頭頂呼嘯而過。

諾諾下意識地將環住路明非脖頸的手又緊了幾分，仿佛這樣就能抓住些什么。

......

北京國際機場，人來人往，嘈雜喧囂。

“明非，出門在外要照顧好自己。”叔叔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路明非轉過身，看見叔叔從褲子口袋里掏出一個皺巴巴的信封，遞到他面前。路明非接過，發現里面是紅色的百元大鈔，大概有十幾張。

叔叔一直承受著嬸嬸的壓迫，路明非手里的這些錢或許是叔叔攢了好久存下的，興許是用來買A片什么的。

“別看你嬸嬸囂張跋扈的，家里還是叔叔做主，要登機了，你快走吧。”

或許是看到路明非表情有些許變化，中年男人解釋一番，督促他。

路明非也沒有多言，中國式親情的表現方式都體現在錢上面，仿佛這不足手掌大小的紙片上寫滿了親情的絮語。

路明非默默將行李托運，隨后登上了飛機，在狹窄的過道里尋找著自己的座位。

“喂喂喂，這里這里！”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路明非循聲望去，頓時瞪大了眼睛，滿臉驚訝：“師姐？”

只見諾諾正坐在他旁邊的座位上，笑著向他招手。

“怎么？巧合不行么？”諾諾挑了挑眉，故意逗他。

路明非連忙擺擺手，結結巴巴地說：“不是不是……”

“你好歹是第一次出國，我特意來給學弟保駕護航咯……”

在諾諾的記憶里，路明非初次前往卡塞爾學院時，在芝加哥的火車站耽擱了好久。

“學姐仗義！”

“哪里哪里，等師弟以后‘S’級威名遠揚的時候，可別忘了師姐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