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彈出第一條喪尸咬人新聞時，我正抱著發高燒的女友沖進急診室。直到她一口咬碎醫生的喉管，我才發現她瞳孔里泛著的不是血絲，而是幽藍色的數據流——'叮！末日生存系統已激活，檢測到宿主綁定特殊感染體：SSS級進化種·人形兵器'“。

1

急診室的玻璃門被我一腳踹開時，懷里的人突然抽搐起來。蘇小棠滾燙的額頭貼著我脖子，汗濕的劉海黏在蒼白的臉上，整個人像塊剛從沸水里撈出來的玉。

“醫生！她燒到說胡話了！“

值班醫生從手機屏幕上抬頭，藍口罩上沿露出兩道不耐煩的皺痕。護士臺后面的液晶電視正在重播晚間新聞，女主播的聲音突然卡頓：“插播...插播緊急消息，城南農貿市場發生惡性傷人事件......“

我把蘇小棠平放在擔架床上，她細白的手指死死摳著我的手背。醫生甩了甩體溫計，金屬尖端在日光燈下晃出一道冷光，“先去拍個CT，這溫度怕是腦炎......“

話沒說完就被蘇小棠的尖叫打斷。

那根本不是人類能發出的聲音。像是有人把指甲刮過生銹的鐵皮，又像是夜貓被踩斷尾巴的慘嚎。我眼看著她的脊背像拉滿的弓弦般繃緊，病號服下凸起的脊椎骨一節節鼓起。

“按住她！“醫生撲上來扯約束帶。

我整個人壓在她身上，突然感覺手掌下的皮膚燙得驚人。蘇小棠猛地睜開眼睛，漆黑的瞳孔里泛著蛛網狀的藍光，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她突然扭頭咬住了醫生的手腕。

是真的咬碎了。

血點子濺到我眼皮上時，我還在發愣。醫生慘叫著后退，整塊腕骨像被老虎鉗夾碎的核桃，白森森的骨茬刺破皮膚。蘇小棠喉嚨里發出愉悅的咕嚕聲，沾血的嘴唇咧到耳根，這個表情我太熟悉了——每次她偷吃我碗里的紅燒肉都是這副得逞的傻笑。

“小棠？“我試探著去摸她的臉。

她突然暴起，五指成爪捅穿了醫生的胸膛。鮮血噴在護士臺的登記簿上，把“蘇小棠“三個字染得通紅。我下意識抄起墻角的輸液架，卻看見她歪著頭看我，嘴角還掛著碎肉，眼神像迷路的小狗。

走廊盡頭的電視突然炸響警報聲，監控畫面里的人群正在扭曲成詭異的姿勢。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撲倒保潔阿姨，整張臉埋進她脖子里撕扯，噴出來的血柱把攝像頭糊成紅色。

我后背撞上冰涼的瓷磚墻，摸到滿手黏膩的血。蘇小棠蹲在醫生尸體旁邊，正用指甲劃開白大褂的扣子，染血的指尖在胸骨位置畫圈，抬頭沖我咧嘴笑：“阿夏，這里...有東西在叫我。“

她聲音帶著電子雜音般的顫響，眼里的藍光越來越亮。我這才發現醫生胸腔里嵌著塊拇指大的晶體，像顆浸在血泊里的藍寶石。

窗外傳來汽車連環相撞的巨響，走廊燈光開始頻閃。我扯下窗簾裹住蘇小棠發抖的身子，她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吐出一團纏繞著電路板的血肉組織。

“別怕。“我撿起手術刀劃開消防栓玻璃，“我帶你回家。“

她冰涼的手突然抓住我手腕，瞳孔縮成兩道豎線：“十二點方向，三只。“

我還沒反應過來，三個護士已經扭成麻花狀撲過來。她們的眼球漲成血紅色，下巴脫臼般垂到胸口，其中有個昨天還給我遞過創可貼的小護士，現在正用森白的牙床啃咬蘇小棠的裙角。

我抄起消防斧劈過去時，腦子里突然炸開機械音：

【檢測到宿主接觸特殊感染體】

【末日生存系統激活中...】

斧刃卡在第二個護士的鎖骨里拔不出來，第三個張開嘴就要咬我脖子。蘇小棠突然從我腋下鉆出來，張嘴咬住了那東西的天靈蓋。我聽見令人牙酸的骨裂聲，她居然像嗑瓜子似的把喪尸頭蓋骨咬碎了。

【綁定對象：蘇小棠（不完全覺醒態）】

【建議立即獲取初始物資】

我拖著蘇小棠往藥房跑，她邊跑邊吐碎骨渣，說話漏風：“阿夏，我好像把美甲咬斷了......“

貨架被我們撞得東倒西歪，我往背包里塞抗生素時，蘇小棠正蹲在冷藏柜前流口水。她把手按在玻璃上，呵出的白氣里帶著冰碴：“這里面...有好多小星星。“

我轉頭看見冷藏柜的應急燈映在她眼睛里，藍幽幽的光點確實像星空。下一秒她直接撕開柜門，抓起冷凍血漿袋就往嘴里塞。

“別喝那個！“我搶過血袋時被她咬到虎口，疼得直抽氣。她突然僵住，伸出舌頭舔我手背上的血珠，睫毛顫得像受驚的蝴蝶：“甜的......“

藥房鐵門突然被撞得凹進來一塊。我透過通風口看見十幾個喪尸正在疊羅漢，最前面那個穿著保安制服，腐爛的指頭已經捅破了鐵皮。

“后門！“我拽著蘇小棠鉆出換氣窗，她爬了一半突然卡住。我這才發現她后腰上多了條尾巴——不，是節閃著金屬光澤的脊椎骨，正像蝎尾似的左右擺動。

“收回去！“我拍她屁股。

她委屈巴巴地縮回尾巴，落地時沒站穩撲進我懷里。我摸到她后背凸起的骨刺，冰得刺手。路燈下她的影子張牙舞爪，分明是某種多足節肢動物的輪廓。

居民樓里傳來哭喊聲，我摸出手機想報警，發現十分鐘前收到條陌生號碼的短信：“實驗體114514號請注意，你已暴露在母巢觀測范圍內。“

懷里的蘇小棠突然抽搐起來，她抓著我的衣領大口喘氣，瞳孔里的藍光忽明忽暗：“阿夏...有東西在給我下指令......“她猛地仰頭看向夜空，“要我去...去城東發電站......“

我背起她往停車場跑，身后傳來玻璃爆裂聲。后視鏡里映出藥房沖出的喪尸群，跑在最前面的居然舉著點滴架當標槍。蘇小棠蜷在后座啃退燒藥，鋁箔板嚼得嘎吱響：“這個沒剛才的血袋好吃......“

越野車撞開護欄沖上公路時，整座城市的警報聲此起彼伏。我瞥見蘇小棠正在玩自己的指甲，原本淡粉色的甲油變成了幽藍色，輕輕一劃就在真皮座椅上留下焦痕。

“聽著，“等紅燈時我轉身按住她肩膀，“不管變成什么樣，你都是我的小棠。“

她眨眨眼，突然探身舔掉我鼻尖上的血漬：“可是阿夏，我好像...開始想吃活人了。“

儀表盤突然瘋狂閃爍，車載廣播跳出刺耳的蜂鳴音。蘇小棠痛苦地抱住腦袋，指甲在車頂劃出五道火星。我猛打方向盤拐進小巷，后視鏡里閃過幾道探照燈的白光——三架武裝直升機正掠過樓宇間隙。

“找到你了。“她對著空氣喃喃自語，嘴角咧到人類不可能達到的弧度，“找到你們了。“

我差點撞翻路邊煎餅攤時，突然看見她手機屏幕自動亮起。鎖屏壁紙是我們上周在游樂園拍的合照，照片里她戴著兔耳朵發箍，現在那對兔耳朵正在照片里慢慢變成染血的骨刺。

2

輪胎擦著加油站護欄冒出火星時，我瞥見后視鏡里蘇小棠在啃安全錘。她尖牙咬在橡膠柄上的模樣，像極了我們第一次約會時偷吃我冰淇淋的樣子。

“吐出來！“我猛打方向盤躲開橫在路中間的校車。

她鼓著腮幫子含糊不清地嘟囔：“這個比退燒藥脆......“話音未落突然翻身滾到座椅下面，我聽見車頂傳來指甲抓撓鐵皮的聲響。

五道寒光刺穿車頂鋼板，差兩寸就插進我天靈蓋。蘇小棠尾巴一卷把我拽到后座，原先的駕駛座上頓時扎滿喪尸的指爪。我這才看清追兵——三個保安模樣的喪尸正用指骨當登山鎬，在車頂鑿出蜂窩狀的窟窿。

“抱緊我。“她突然摟住我的腰。我還沒反應過來，整輛車突然騰空而起。車窗外飛速后退的廣告牌顯示我們正在垂直上升，蘇小棠背后展開兩片半透明的骨翼，在月色下泛著淬火鋼般的藍光。

車載導航突然爆出雜音：“檢測到SS級威脅，建議立即......“話音未落，蘇小棠一尾巴抽碎了顯示屏。她在獵獵風聲中貼著我耳朵笑：“它罵我。“

下方傳來爆炸聲，我們原先所在的位置騰起蘑菇云。三架武裝直升機正在編隊爬升，機腹的激光瞄準器在夜空中織成猩紅的網。

“抓緊了哦。“她突然收緊摟著我的胳膊。骨翼猛地收攏，我們像炮彈般俯沖向便利店屋頂。鋼化玻璃在身下炸成水晶雨，我抱著她滾過兩排貨架，后背撞在冰柜上才停住。

蘇小棠跪坐在我身上舔嘴角，尾巴卷著半截自動步槍：“阿夏比喪尸好吃。“她瞳仁已經變成貓科動物的豎瞳，指甲在地磚上劃出焦黑的痕跡。

貨架深處傳來易拉罐滾動的聲響。我摸到手電筒照過去，七八個幸存者正縮在墻角發抖。有個穿皮夾克的男人突然舉起獵槍：“別過來！你女朋友剛才吃了王嬸！“

蘇小棠歪頭吐出半片帶血的頭皮屑：“那個老太婆想用搟面杖捅阿夏。“她尾巴尖卷起貨架上的薯片遞給我，“原味的，你最愛吃。“

穿JK裙的女生突然尖叫著扔出水果刀。蘇小棠頭都沒回，尾巴凌空劈開刀刃，碎鐵片擦著皮夾克男人的褲襠釘進墻里。我趁機撲倒兩個想偷襲的壯漢，手肘撞在對方喉結上的觸感讓我想起大學時參加的格斗社團。

“都別動！“我把手術刀架在皮夾克脖子上，“我們拿點物資就走。“

蘇小棠忽然抽動鼻尖，轉身撲向冷藏柜。玻璃在她指尖融化，她掏出一把掛著冰霜的晶核塞給我：“這些亮晶晶的糖豆......“突然渾身僵直，瞳孔里的藍光像接觸不良的燈泡般閃爍。

我腦中的機械音適時響起：【發現初級晶核，可提升綁定對象忠誠度】

皮夾克趁機掙脫，槍口對準蘇小棠后心：“怪物去死吧！“

我幾乎是本能地甩出手術刀。刀刃扎進他右眼的同時，蘇小棠突然暴起，尾巴卷住獵槍管擰成麻花。她掐著皮夾克的脖子把人拎起來，嘴角裂到耳根：“你剛才，想殺我的阿夏？“

“小棠！“我握住她手腕，“看著我。“

她睫毛顫動，沾血的臉慢慢轉過來。我摸到她手腕內側突起的血管，那里有藍光在皮膚下流動。當我的拇指按上去時，她突然松手，皮夾克像破麻袋般摔在收銀臺上。

“系統建議執行馴養指令。“機械音在耳邊催促。

我捧起她的臉，血腥味和熟悉的洗發水香味混在一起。唇瓣相觸的瞬間，她喉嚨里發出小獸般的嗚咽，尾巴纏住我的腰越收越緊。那些躁動的骨刺突然軟化，變成細軟的絨毛蹭過我的后頸。

【忠誠度提升至89%】

【解鎖新技能：尸王威懾】

幸存者們連滾帶爬地逃出便利店時，蘇小棠正在幫我纏手上的繃帶。她突然咬斷紗布，盯著我虎口的牙印發呆：“這是我咬的？“

“不然呢？“我彈她腦門，“屬狗的你。“

她突然把我的手按在臉上蹭，發梢掃過手腕癢癢的：“阿夏的血......讓我腦子清醒。“睫毛上還沾著血痂，眨眼時像落了紅梅的蝶翅。

窗外傳來螺旋槳的轟鳴，便利店玻璃應聲而碎。我拽著她躲到貨架后面，看見直升機垂下繩索，全副武裝的特種兵正在索降。蘇小棠突然捂住耳朵蜷成一團，皮膚下浮現出電路板似的紋路。

“他們帶著那個東西......“她指甲摳進頭皮，“那個一直在叫我過去的信號......“

我背起她沖向后門，她在我背上不停發抖。月光照亮巷口時，我聽見身后傳來電磁槍充能的嗡鳴。蘇小棠突然掙開束縛，骨翼在身后完全展開，把我整個人護在翼膜之下。

湛藍的電流束擊中她的瞬間，我聽見系統提示音與她的慘叫同時炸響：

【檢測到母巢攻擊】

【建議開啟進化樹：共生模式】

3

蘇小棠的骨翼裹著我砸穿便利店后墻時，我聞到自己頭發燒焦的味道。她后背的電路板紋路正在滲血，那些藍瑩瑩的血珠滾落在瀝青路面上，滋啦啦腐蝕出蜂窩狀的小坑。

“往左！“我揪著她衣領躲開第二發電磁炮，路邊報刊亭被轟成漫天飛舞的《都市晚報》。頭條標題“不明病毒爆發“的碎片糊在蘇小棠臉上，她伸出舌頭舔了舔，突然咯咯笑起來：“這個記者昨晚被啃得只剩骨頭了。“

我背著她鉆進地下車庫，陰影里立刻亮起十幾雙血紅的眼睛。蘇小棠從我背上滑下來，歪著頭打量那些匍匐靠近的喪尸，尾巴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水泥地。

“要加餐嗎？“她轉頭問我，瞳仁亮得嚇人。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最近的喪尸突然四肢著地猛撲過來。蘇小棠直接揪住它天靈蓋，像開易拉罐似的掀開頭蓋骨。當啷一聲，沾著腦漿的晶核掉在地上，她撿起來在裙擺上蹭了蹭，獻寶似的捧到我面前。

“你吃。“她指尖戳著我胸口，“我能感覺到，你這里在燒。“

我這才發現渾身燙得厲害，眼前跳動著半透明的數據流。系統提示在視網膜上瘋狂閃爍：【檢測到共生請求，是否融合？】

蘇小棠突然把我撲倒在生銹的管道上。她犬齒咬破我下唇，混著鐵銹味的血涌進口腔的剎那，我聽見脊椎骨節爆響的聲音。她的骨翼像活物般包裹住我們，翼膜上浮現出血管似的熒光紋路。

【共生模式已激活】

【同步率41%】

我抬手接住撲來的喪尸，驚覺自己五指彈出同樣的骨刃。蘇小棠趴在我肩頭笑，呼吸噴在耳后：“阿夏現在聞起來...像同類了。“

車庫頂棚突然被整個掀開，探照燈的白光瀑布般傾瀉而下。我摟著蘇小棠滾進下水道，電磁炮轟碎了我們剛才站的位置。污水沒過膝蓋時，她突然把我按在潮濕的墻壁上，鼻尖抵著我鎖骨嗅聞。

“阿夏的心跳變快了。“她指尖劃過我突突直跳的頸動脈，“是因為害怕，還是......“

爆炸聲打斷了她的話。頭頂傳來軍用皮靴踩過碎石的聲響，有個沙啞的男聲在喊：“活要見人死要見尸，母巢要那個實驗體！“

蘇小棠突然僵住，瞳孔里的藍光開始頻閃。她痛苦地抱住腦袋，指甲在水泥墻上抓出火星：“他們在給我洗腦...有什么東西要鉆進來...“

我掰開她咬破的嘴唇，把自己的手腕塞進去。她尖牙刺入血管的瞬間，我眼前炸開漫天星圖，無數光點串聯成DNA鏈狀的圖案。蘇小棠喉嚨里發出滿足的嘆息，犬齒又往深處頂了頂。

【同步率突破60%】

【解鎖共享技能：熱感視覺】

隔著三層樓板，我“看“見十七個熱源在移動。最中間那個格外熾熱，胸口嵌著塊拳頭大的晶核。蘇小棠突然從我懷里抬頭，嘴角還掛著血絲：“那個大塊頭...聞起來像烤牛排。“

我們撞開窨井蓋時，月光正落在那支特種小隊身上。隊長模樣的壯漢轉身的瞬間，蘇小棠已經撲到他背上。我聽見金屬撕裂聲——她居然用牙齒扯開了防彈背心的卡扣。

“開火！“有人嘶吼。

子彈擊中蘇小棠后背濺起藍色火星，她頭都沒回，尾巴卷住兩個士兵對撞。我沖進彈雨時，驚覺自己能預判每顆子彈的軌跡。骨刃切開槍管的動作流暢得像切豆腐，有個士兵驚恐的表情定格在臉上，我聞到他喉嚨里涌出的血腥氣。

蘇小棠坐在隊長胸口，正用指甲摳他胸前的晶核。那人整張臉漲成豬肝色，居然還能說話：“你們逃不掉的...母巢已經鎖定...“

她突然俯身咬住他喉嚨，咕咚咕咚的吞咽聲讓我后背發涼。當啷一聲，沾血的晶核掉進下水道，我伸手去撈的瞬間，整條手臂突然覆滿鱗甲狀的外骨骼。

“阿夏！“蘇小棠的尖叫混著爆炸聲響起。我轉頭看見她撲過來的身影被火光吞沒，氣浪把我們掀飛出去時，我死死抱住她突然縮小的身體——她竟然變回了發燒那晚的模樣，連病號服都完好無損。

我們摔進超市倉庫的米堆里時，她蜷在我懷里發抖。我摸到她后背凸起的金屬接口，像U盤插槽似的泛著冷光。懷里的對講機突然傳出電流聲：“實驗體已進入虛弱期，實施回收。“

4

超市倉庫的日光燈管滋啦作響，蘇小棠蜷縮在成堆的衛生紙中間，指尖正在無意識地摳著包裝袋上的小熊圖案。她背后那個金屬接口微微發燙，像塊嵌進皮膚的U盤。

“別亂動。“我握著從五金區翻來的螺絲刀，“可能會有點疼。“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按在自己胸口，病號服下傳來微弱的心跳：“阿夏摸到了嗎？這里...空了一塊。“

螺絲刀哐當掉地。我把耳朵貼上去聽，只聽見電子元件運作的嗡鳴。她的皮膚開始變得半透明，我能清晰看見胸腔里跳動的不是心臟，而是塊刻著編號的六邊形晶體。

倉庫卷簾門突然被砸得凹陷進來。蘇小棠像受驚的貓似的鉆進我外套里，牙齒磕到我鎖骨：“他們帶了聲波武器...我的電路在共振...“

我背起她撞開安全通道，迎面撞見個正在啃干脆面的喪尸。那家伙穿著超市工裝，胸前名牌還別著“理貨員王建國“。蘇小棠突然從我肩頭探出手，指尖射出藍色電弧，喪尸瞬間碳化成灰。

“新技能？“我踩著灰燼往二樓跑。

她虛弱地蹭著我后頸：“剛剛在衛生紙堆里，想起小時候玩打火機燒螞蟻...“尾音突然變調，“左邊！“

我側身躲過飛來的麻醉鏢，鋼針擦著蘇小棠發梢釘進奶粉罐。五個戴著防毒面具的士兵從扶梯包抄上來，他們槍管上裝著類似雷達的裝置，正發出令蘇小棠抽搐的次聲波。

“抓緊！“我撞破玻璃圍欄跳向中庭吊燈。鋼絲繩斷裂的瞬間，蘇小棠突然張嘴咬住我手腕。劇痛中眼前閃過數據流：

【檢測到宿主生命體征下降】

【激活應急協議：痛覺轉化】

落地時本該摔斷的腿突然覆蓋上外骨骼，我抱著她滑出十幾米，在兒童游樂區撞停。蘇小棠正貪婪地吞咽我的血，瞳孔重新泛起藍光：“阿夏是特供充電寶......“

追兵腳步聲逼近，我扯開她病號服查看那個接口。金屬表面刻著微小的114514，邊緣正在滲出藍色黏液。旋轉木馬的彩燈突然全部亮起，映出她后背浮現的全息投影——居然是城防地圖，紅點正在向體育館移動。

“母巢在產卵。“她突然抓住我的手按在地圖某處，“我能聽見胚胎的心跳，像打雷一樣...“

我撕開糖果貨柜，把巧克力塞進她嘴里：“先給你補充血糖。“

她嚼著榛子碎突然笑出聲：“阿夏記不記得大三那年，我生理期偷吃你整個儲物柜的巧克力？“笑容忽然凝固，“現在我的生理期...變成了殺人周期呢。“

自動扶梯傳來電磁槍充能聲。我把她塞進海洋球池，轉身撞翻兩排貨架。面粉袋被子彈擊穿的瞬間，整個空間彌漫起白霧。蘇小棠的尾巴突然纏住我腳踝，拽著我潛進貨梯井。

“去冷庫。“她指尖在我掌心畫圈，“那里有能讓我吃飽的東西。“

負一層的冷庫門前結著冰霜，她把手按在指紋鎖上。綠燈亮起時我挑眉：“你怎么有權限？“

“上周來買牛排，把管理員按在墻上親的時候...“她吐了吐舌頭，“順便復制了指紋。“

冷氣涌出的瞬間，她從我懷里掙脫，撲向懸掛的整扇牛肉。我看著她撕咬生肉的樣子，突然想起第一次約會時，她也是這樣毫無形象地啃烤羊腿。

“別過來。“她突然縮進角落，嘴角還掛著血絲，“現在的我...很丑吧？“

我跨過凍成冰雕的喪尸，把圍裙系在她脖子上：“張嘴。“

她乖乖仰頭，讓我用紙巾擦掉下巴的血漬。這個角度能清楚看見她咽喉處的發光紋路，像條盤踞的電子蛇。當我拇指擦過她鎖骨時，她突然咬住我手腕，犬齒輕輕磨蹭皮膚。

【同步率提升至73%】

【解鎖融合技：電磁脈沖】

警報聲突然炸響，冷庫鐵門開始降下。蘇小棠甩出尾巴卡住門縫，另一只手還在往嘴里塞牛腰肉：“阿夏快拿那個！“

我順著她指的方向看見液氮罐，罐體上印著危險標志。當追兵沖進來的瞬間，我擰開閥門砸向地面。白霧吞沒整個空間時，蘇小棠的骨翼裹住我沖天而起，撞破地下停車場的水泥頂板。

月光下她的皮膚正在龜裂，露出底下流動的液態金屬。我摸到她腰間浮現的黑色頸環，系統提示突然彈出：

【檢測到控制芯片】

【是否強制剝離？】

“不要！“她突然尖叫著推開我，“這里面...有阿夏的味道...“

我們在空中失控下墜，摔進體育館的露天泳池。淡藍色的消毒水泛起漣漪，她像條缺氧的魚般撲騰，病號服被水浸透后顯出腰間的縫合線——那里埋著枚刻有我生日數字的芯片。

追兵的直升機在頭頂盤旋，探照燈打在她濕漉漉的臉上。她突然把我按進水里，唇瓣貼著我的耳朵說：“他們要的是活體，等會兒我假裝......“

話沒說完，電磁網鋪天蓋地罩下。我看著她故意放慢動作被網住，指甲在背后對我比劃戰術手勢。當士兵們持槍逼近時，我屏息潛入池底，摸到她悄悄塞進我口袋的晶核。

“目標已捕獲！“歡呼聲從水面傳來。我咬碎晶核的瞬間，聽見她最后傳來的腦電波：

“阿夏，我偷偷下載了母巢的食譜...你猜他們拿人類子宮培育什么？“

5

泳池底部的排水口卡著半片指甲蓋，是我上周幫蘇小棠剪指甲時崩飛的。此刻這枚淡粉色碎片正在水波中旋轉，突然被電磁網灼成焦灰。我攥著蘇小棠塞給我的晶核，牙齦被硐出血腥味。

“實驗體腦波頻率穩定，準備注射抑制劑！“水面上傳來沉悶的喊聲。

我像條水蛇貼著池壁游動，看見蘇小棠被拖上岸。她濕透的病號服緊貼著身體，顯出腰間那個不斷閃爍的頸環。當針頭扎進她頸動脈時，她突然沖水面眨了眨眼——這是我們高中作弊時的暗號。

爆破符咒在池底亮起的瞬間，我翻身躍出水面。三個月前她往我紋身里植入的微型炸彈果然派上用場，氣浪掀翻了半個看臺。蘇小棠在煙塵中甩開拘束衣，尾巴卷著軍刺捅進士兵喉管：“你們抓人前不搜身嗎？“

我接住她拋來的電磁槍，槍柄還帶著她的體溫。同步率飆到85%的瞬間，我的視網膜上疊了層熱成像圖。看臺最高處的包廂里，有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正在鼓掌，胸口別著母巢標志的胸針。

“老鼠終于出洞了。“蘇小棠舔著虎口的血漬，“那個戴百達翡麗的，聞起來像發霉的提拉米蘇。“

我們撞碎防彈玻璃時，男人正在往威士忌里加冰塊。蘇小棠一尾巴掃飛他的保鏢，我趁機把槍管塞進他嘴里：“你們在小棠身上做了什么實驗？“

“只是幫人類進化。“他居然在笑，“比如蘇小姐現在能徒手撕坦克，而您...“目光掃過我覆滿鱗甲的手臂，“不也樂在其中嗎？“

蘇小棠突然掰斷他小拇指，把斷指塞進他領帶口袋：“你車里那個秘書，今早給你口的時候沒發現牙齒松動吧？“她俯身嗅了嗅，“啊，肝癌晚期的味道。“

男人臉色驟變。我扣動扳機的前一秒，整層樓突然劇烈震動。蘇小棠把我撲倒在地，頭頂的天花板轟然塌陷。塵霧中浮現出八足機械怪物的輪廓，復眼閃著和蘇小棠同款的藍光。

“我的乖女兒。“男人拖著斷手后退，“爸爸給你找了個新玩伴。“

蘇小棠的骨翼突然暴漲，把我牢牢裹在中間。機械怪物噴出的酸液腐蝕著翼膜，她疼得直抽氣，卻還扭頭沖我笑：“這玩意兒的核心...聞著像你煎糊的荷包蛋。“

我們被逼到看臺邊緣時，她突然咬破舌尖吻住我。血腥味在口腔炸開的剎那，我眼前閃過她記憶碎片——培養艙、數據線、還有無數個掛著和我相似面孔的實驗體。

【同步率突破臨界值】

【終極形態解鎖：弒神者】

我背后撕裂般劇痛，鉆出的骨翼比蘇小棠的更大更猙獰。機械怪物撲來的瞬間，我們翅膀交疊成剪刀狀，直接將它的頭顱絞成零件雨。蘇小棠踩著漫天墜落的齒輪躍向男人，尾巴卷住他脖子拎到眼前：“給你兩個選擇。“

她豎起一根手指：“被我拆成206塊喂喪尸。“又豎起第二根，“或者告訴我母巢怎么關停生育艙。“

男人突然咧嘴笑出聲，嘴角溢出黑血。蘇小棠掰開他下顎時已經晚了，藏在假牙里的毒囊早已破裂。她煩躁地把尸體甩向記分牌，轉身時瞳孔縮成針尖大小：“阿夏，我好像...開始來月經了。“

我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地板上蜿蜒的藍色血跡正泛著詭異熒光。她突然踉蹌著栽進我懷里，裙擺下伸出條蝎尾似的產卵器，末端連著半透明的囊袋，里面蜷縮著微型機械蜘蛛。

“原來他們給我裝的不是子宮...“她指甲摳進我肩膀，“是兵工廠。“

體育館頂棚突然被整個掀開，十二架運輸機正在盤旋。每個艙門都垂著鐵鏈，末端拴著和蘇小棠相似的人形兵器。她們齊聲吟唱的電子音在夜空中回蕩：

“姐姐，回家吧。“

6

蘇小棠的產卵器扎穿我掌心時，我正按著她后腰的金屬接口。藍色血珠順著螺紋凹槽灌進去，她突然弓起脊背發出高頻尖嘯，體育館所有玻璃應聲爆裂。

“阿夏...“她瞳孔里淌出液態金屬，“把我塞進那個鐵棺材！“

我扛起她沖向球場中央的母艙培養罐，背后追著十二個復刻版蘇小棠。她們唱著走調的情歌，骨翼割裂的空氣帶著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和蘇小棠用的一模一樣。

“你往我基因里摻了什么鬼東西！“我踹開撲來的032號實驗體。

“上周偷喝你可樂時...“她邊咳血邊笑，“吐了口DNA進去......“

培養罐的液壓閥被我們撞歪，蘇小棠反手把自己釘在操作臺上。當我把應急電極插進她脊椎時，她突然拽住我領口吻上來。這個吻帶著蓄電池漏液的味道，我嘗到她舌尖迸發的數據流在齒間炸開。

【同步率100%】

【終極指令執行：自毀協議】

整個母巢開始劇烈震顫，那些克隆體突然集體僵直。蘇小棠的尾巴纏著我的手按下紅色按鈕，嘴角扯出熟悉的壞笑：“還記得《泰坦尼克號》嗎？You jump，I jump......“

警報聲吞沒了后半句話。我抱著她縱身躍入反應堆井，下墜途中看見她頸環崩裂，露出底下我送她的銀鏈子。鏈墜是我們第一次抓娃娃機得來的塑料戒指，此刻正在幽藍輻射中瑩瑩發亮。

“閉眼。“她捂住我眼睛的瞬間，胸口晶核綻放出超新星般的強光。我聽見系統最后的提示：

【檢測到愛意值超標】

【執行最終方案：人類補完計劃】

再睜眼時，我坐在大學圖書館的老位置。窗外櫻花紛飛，蘇小棠正用鋼筆戳我手背，鼻尖上還沾著奶茶沫：“發什么呆啊？這道傅里葉變換題......“

我抓住她手腕，摸到脈搏真實的跳動。她鎖骨下也沒有電子紋路，只有我送的草莓創可貼——那是昨天她切水果劃傷的。

“你做噩夢啦？“她湊近戳我眉心，“滿頭冷汗的。“

我低頭看手機，2023年4月1日。置頂消息是她十分鐘前發的：“生理期想吃草莓蛋糕，翹課去后街唄？“

后頸突然刺痛，我摸到個微凸的疤痕。鏡面反射的瞬間，似乎看見蘇小棠眼底閃過幽藍數據流。她蹦跳著去搶收銀臺最后一個草莓蛋糕時，腰間露出半截黑色頸環的紋身。

“阿夏快看！“她忽然指著電視新聞驚呼。屏幕里正在報道城南農貿市場發生氣體泄漏，鏡頭掃過某個倉皇逃跑的背影——那件染血的白大褂下，隱約露出金屬脊椎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