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凡說這些話的時候，早就忘了他早上的狼狽。

實際上，陸凡早上就差點崩潰了，跟現在還能保持正常語氣的林懷瑾根本沒法比。

畢竟林懷瑾除了走訪了幾個同行，多費了點香煙之外，其他并沒有什么開銷。

而陸凡可是兩百來塊錢，真真切切的花出去了。

并且要是今年高考消息不來，那葉瓊會對他怎樣，估計會很殘忍。

以后葉瓊會不會就進食品廠，留在他身邊了……

還有王解放那邊欠下的人情，都讓早上的陸凡，不知道該如何交代。

也就是碰巧在王主任那得了個小道消息，這才讓陸凡可以穩坐釣魚臺。

林懷瑾眼見著陸凡一番胸有成竹的樣子，不由也放下心來。

陸凡離開，林懷瑾回家，許桂芬迎了上來著急的問道：“那個人怎么說？”

林懷瑾想著剛才陸凡抬頭望天的模樣，也是抬頭望向屋頂，卻見屋頂上一縷蜘蛛網，掛著一只屎蒼蠅。

林懷瑾趕忙往前沖了一步，好懸，搞不好那屎蒼蠅就掉他嘴里了。

這下高人模樣全沒了，林懷瑾只能訕訕笑道：“那孩子說就十五六號，鴿子市上面就會有動靜。

估計快了。”

“老林，你要不要打聽打聽那孩子的信息？

萬一以后有點什么事····”

林懷瑾這下正色起來了，他搖搖頭一臉嚴肅的說道：“我一直不問他姓名，就是怕這個。

你想想看，先不說道義問題。

就說人家能提前這么長時間知道這個事情，人家后面該有多大的能量？

這個事，不出事最好。

要是出了事，我只能自己認下來，不能拉扯上他。

這個你也記住了。

不然的話，人家有什么報復，誰都說不清楚。”

“那咱們就不干了。”許桂芬想想就覺得害怕。

林懷瑾又是搖搖頭，他扶著媳婦走進里屋，卻是溫柔的說道：“這些年，你跟著我，吃了這么多苦。

我也想為了你賭一次。

再說，咱們都是自己嚇自己，說白了，我就是賣點學習資料，還是掮客。

就算誰真的找上來，我大不了就收手不做就是了。”

林懷瑾的這番話，是他的真心話。

眼看著他媳婦身體一天比一天差，他無數次的夜里，都想著能發個大財。

別說陸凡這個生意，已經把危險性降到最低了。

就算這個時候讓他去冒生命危險，博一個富貴，只要不是殺人放火，不是害人，他都想著去嘗試一下。

實際上不用到十五六號，林懷瑾隔天去鬼市上蹲點的時候，就已經有好幾波小年輕，各處找復習資料了。

有一個小年輕根本就沒有偽裝，穿著一身呢子大衣，連圍巾都沒戴，直挺挺的就站在了林懷瑾的攤前，小年輕先是掃視了一圈，沒發現他想要的東西，只能失望的搖搖頭。

小年輕干咳一聲，卻是對著林懷瑾說道：“你就是四眼？”

“對”林懷瑾也是心里有數，還是裝成拘束的搖搖頭。

“能不能幫忙搞點東西？”小年輕又問道。

“什么？”林懷瑾也裝作生意上門似的，對著小年輕熱絡了起來。

“搞一套六三高考精編，多少錢都沒問題，能不能搞到？”這可比當初陸凡過來的時候冒失多了。

林懷瑾心里大喜，果然被說中了。

但林懷瑾卻是裝成疑惑的樣子，對著小年輕套話道：“您找這個干嘛？”

“那你就不要問了，只要說能不能找到，價錢好說。”小年輕不耐煩的說道。

林懷瑾起身，卻是一副老實窩囊樣的回道：“我可以去幫您問問看。”

“行，盡快。”小年輕臉上閃過一絲不耐煩。

不過林懷瑾已經是對他態度最好的一個了。

他問過其他人，別人一看他這個架勢，根本就不搭理他。

對于這種不懂鬼市規矩的人，大多數生意人，都把這種人當成了棒槌。

就是林懷瑾也沒高看對方。

他自然知道小年輕想著尋找學習資料，是為了什么。

但也知道，真要高門大戶家的孩子，也犯不著到這種地方尋找學習資料。

別的不說，但凡對方的父輩，在廠里擔任個什么小領導，都能盯著廠里那些有上過高中孩子的人家去問一問。

像是這小年輕這副打扮，說話這語氣，估計還不知道從哪個渠道聽到點小道消息，裝×裝到了鬼市上面。

在鬼市的生意人眼里，這種人就是棒槌。

要么就逮到機會狠狠宰一頓，要么就是別搭理。

但林懷瑾卻是想借著對方的需求，也去探一探底。

林懷瑾把地上攤開的包裹，直接拎在了手上，這幾天林懷瑾沒心思做生意，所以手里的貨也少。

林懷瑾在鬼市上也是小有名氣，有些人找點什么專業書籍，在圖書館里找不到的話，就會找到他這里。

這也是這么多年他謀生的手段。

雖然掙得不多，但一直穩定。

估計這也是小年輕找上他的原因。

林懷瑾領著小年輕到了入口這塊，他湊到守門大漢面前欠身說道:“五哥，這位小哥想著找一套六三版高考精編，他說多少錢都沒問題，就是要快。”

“特么的，怎么今天都是來找這玩意的？”守門的五爺不由爆了粗口。

“怎么找這玩意的人很多？”林懷瑾試探道。

像這種打聽消息，打聽行情的事情，五爺這邊本就不少。

畢竟人家在鬼市做生意，也必然需要知道什么好賣，什么不好賣。

五爺這種人，也不可能什么東西都是他親自下去收。

一些邊邊角角的東西，客人要的量又不大的話，一般也會介紹給在他們鬼市上做生意的熟人。

反正按規矩抽成就是了，

“嗯，不少，到我這來打聽的就四五個了。

四眼，你要是有門路能搞到，現在好價錢。

有人開出三十塊錢一套呢！

特么的，頂普通人一個月工資了。”五爺對著林懷瑾報出了一個價格。

林懷瑾心里一塊石頭落了地，高考精編一套十七冊，三十塊一冊，那就等于兩塊錢一本了。

陸凡的這筆生意，他能掙錢。

“唉，我明天就去打聽！要是能找到，我肯定跟您先搭話。”林懷瑾也是識趣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