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跟著為師左手……右手一個慢動作。”

“哦。”

軒轅敗天雙手翻飛，十指靈動得仿若花間穿梭的蝶。

每一個法印都蘊含著魔道的神秘力量，在空中留下一道道黑色的光影。

周云雖滿心不情愿，但此刻已沒有退路，只能硬著頭皮，盡力模仿著軒轅敗天的動作。

他的雙手微微顫抖，畢竟這血魔大誓太過沉重，稍有差池，便是萬劫不復。

隨著法印的不斷變化，周圍的空氣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攪動，變得濃稠而壓抑。

原本明亮的天空瞬間被一層厚重的烏云遮蔽，天色變得昏黃如血。

一道暗紅色的光芒從地底緩緩升起，圍繞著兩人盤旋。

光芒中似乎有無數怨靈在嘶吼、掙扎，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氣息。

“滴下你的心頭血。”軒轅敗天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仿若從九幽地獄傳來。

周云深吸一口氣，運轉靈力，逼出一滴心頭血。

那滴血殷紅如寶石，卻又帶著絲絲縷縷的詭異氣息。

血滴一出現，便被暗紅色光芒裹挾，緩緩飄向空中。

“跟著為師念……以吾之血，祭獻血魔，立此契約，永不相叛，若違此誓，血魔降罰，魂飛魄散，永墮九幽！”

周云又是照念。

隨著話語落下，那滴被暗紅色光芒裹挾的心頭血猛地一顫，繼而飛速旋轉起來。

軒轅敗天雙手繼續變幻法印，一道道黑色的光線從他指尖射出，與血滴所化的血影交織在一起。

這些黑色光線如同靈動的蛇，不斷纏繞、扭曲，將血影層層包裹。

周云能感覺到，自己的靈魂仿佛也隨著這些光線與血影產生了某種微妙卻又極為緊密的聯系。

仿佛有一根無形的繩索，將他與血魔緊緊捆綁在一起。

“桀桀，誓約已成，好徒兒，從今以后，宗門就全依仗你了。”

“是，師尊。”

周云心里已經在罵娘了，不過已經做到了這一步，一切都只能往前看。

只希望他快點繼位宗主，早點通過系統解除這個破誓約。

“既然徒兒你已經表明了忠心，那么一些事，本座也該做了。”

“師尊……”

軒轅敗天說罷，周身氣息陡然一變，原本衰敗萎靡的氣息瞬間如洶涌浪潮般澎湃起來。

他雙手快速舞動，在身前虛按，一團散發著幽光的黑色靈力緩緩浮現。

這靈力之中，似乎有無數細微的符文閃爍，正是噬靈大典的奧秘所在。

“徒兒，看好了。”

軒轅敗天沉聲道，他指尖輕點那團靈力，靈力瞬間如煙花般爆開，化作無數道流光，朝著周云射去。

周云下意識想要躲避，但想起這是功法傳承，咬咬牙，運轉體內靈力護住周身，任由這些流光沒入自己體內。

剎那間，周云只覺腦海中涌入無數繁雜的信息，一幅幅奇異的畫面不斷閃現。

他的身體也開始出現異樣，皮膚下隱隱有黑色的紋路閃爍，仿佛在呼應著這神秘功法的力量。

周云強忍著腦海中的脹痛，仔細體悟著這些信息，他知道，這是他變強的契機，絕不能有絲毫差錯。

而軒轅敗天，此時面容愈發蒼白，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

他深吸一口氣，雙手緩緩合十，周身靈力開始瘋狂涌動。

他身上的長袍獵獵作響，一股強大而又帶著幾分滄桑的氣息彌漫開來。

“徒兒，為師這一身功力雖已十不存一，但也能助你一臂之力。”

說罷，他猛地睜開雙眼，眼中閃過一絲決然。

便見雙手快速結印，將自身剩余的功力化作一道磅礴的靈力洪流，朝著周云沖去。

這股靈力洪流如同一頭咆哮的巨獸，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

周云只覺一股巨大的壓力撲面而來，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但他還是全力運轉剛剛領悟的噬靈大典，試圖引導這股強大的靈力融入自身。

靈力洪流與周云的身體接觸的瞬間，他只覺仿佛被千鈞重擔壓身，骨骼發出“咔咔”的聲響。

但他咬緊牙關，憑借著頑強的意志，艱難地將靈力一絲絲地引入經脈之中。

不多時，周云的境界就開始提升，從一開始筑基期變成聚靈境……最終停在了凝元境中期。

在軒轅敗天倒下的一瞬間，周云一個閃身上岸扶住了他。

這一刻，無論軒轅敗天曾經是個怎樣的人，他都是一位合格的師尊。

“傳功而來的靈力本就會大打折扣，再加上徒兒你體質特殊，兩個境界……不，不少了。”

在周云的攙扶下，軒轅敗天像個普通老頭似的坐在地上，望著他淡淡笑道。

傳功而來的靈力確實會大打折扣，否則，那些世家老祖宗在臨死之前，都傳功給自己后輩，便相當于他們又死而復生了一次。

家族的力量并沒有削弱，只是換了一個更年輕的后輩掌握著那股力量。

那種情況之下，就是屬于無限套娃了，這不符合天道。

“師尊，請受弟子一拜！”

周云恭恭敬敬地磕了一個頭，他能感覺到，大魔頭的氣息越來越微弱，命不久矣。

若非軒轅敗天傳功給他，他大概還能多撐個一年半載。

這種感覺周云不知道怎么說，就好比是，他所向往的，沒有給他個好結局。

而他所避開的，卻對他真心真意。

此刻，他的內心糾結極了，在人們的刻板印象中，魔道就是殘暴邪惡的。

可通過這十年的臥底生活，周云發現事實并非如此。

“徒兒啊，起來……咳咳……起來吧。”

軒轅敗天氣若游絲，他半睜著眼，“你不要自責，為師也不全是為了你，只是為了將這份……咳咳，傳承，代代相傳。”

周云心情很是復雜，張了張嘴巴，又發現不知道說什么。

“我死之后，你將為師葬在化道池吧，那也是極樂宗歷代宗主死后要去的地方。”

“弟子……遵命。”

軒轅敗天無力地抬了抬手，“徒兒啊，從今往后，你就得負重前行了，為師已交代好了一切，你且去吧。”

“師尊……”

“去吧，去吧……為師縱橫大陸千載，到頭來又得到了什么……為師累了，這次真的想好好休息一下……”

軒轅敗天緩緩閉眼。

那只顫抖欲墜的手，終于是垂了下去。

“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