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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興河之戰,水中夜叉

白鹿倉外,興河的江面忽有裂帛聲起,濃霧被十數道流火生生撕開豁口。

突然,三艘樓船碾碎浪濤,五千披甲之士分別肅立于船頭,腰間懸著的并非制式弩機,而是雕著九曲螭紋的燕尾連珠匣。

這種產自東夷海島的兇器,每次上弦都會發出毒蛇吐信般的嘶鳴,三棱矢淬著藍洼洼的海蝎毒,月光下倒像結了一層冰晶。

雖說看著這般裝備精良,但這并非是來自于朝廷的水師,只是世家所豢養的船隊。

準確來說,這是穆家的私人船隊,恐怕也只有穆家才能武裝得起這般強大的船隊。

穆家掌控著燕薊第一商會——四海商會,其生意版圖遍布七大皇朝,甚至與東夷海島勢力都有往來。

對于財大氣粗的穆家而言,組建這么一支五千人的船隊并非難事。

這般看來,那穆家的財力物力是可想而知。

說起穆家的發家史,就跟燕薊北地的特產離不開關系。

燕薊盛產寒鐵,這可是打造神兵利器不可或缺的材料,這東西利潤豐厚,穆家當初便是借此發家。

此刻,站在船頭的統領穆元河,望著近在眼前的白鹿城,臉上滿是不屑。

“區區水匪竟要勞動本將親征?”

穆元河鐵護腕的暗扣突然彈開,三寸倒刺鉤住船欄龍紋浮雕。

這個吳越水師獨有的小動作,讓他想起七年前那個雨夜——當他把淬毒的魚腸劍刺進那位監軍咽喉時,雕著同樣紋飾的軍令狀,正在燭火上蜷曲成灰。

在他看來,對付這些不堪一擊的水匪,出動樓船簡直是殺雞用牛刀,竟還需要他親自帶隊前來。

穆元河身為穆家船隊的護衛大將,屬于是水師統帥級別的人物。

雖說此人的性格是有些傲慢無禮,但確實也是有自傲的資本。

自古以來,便有“南船北馬”的說法。

這穆元河便是來自于南方,其曾經是吳越皇朝的水軍大將,后是經不住穆家金錢的攻勢,而被收買,轉而叛逃至燕薊。

兩國還曾為這事爭論不休,險些打起來。

穆家為彰顯對此人的重視,更是讓家主親自將他收為義子,并賜名穆元河。

在這個極為看重出身的世界,寒門子弟想要出人頭地談何容易,那么世家門閥的身份是極為重要。

穆家本是商人起家,之所以選擇留在燕薊大地,正是因為燕薊皇朝賜予爵位,這使他們獲得了世家門閥的身份。

穆元河受此恩賜,自然也是感恩戴德,倒也算是為穆家盡心盡力的做事。

這也是那些世家常用的手段,通過收養義子來招攬人才,這比那些金銀財寶更加有用。

但真論起來,在吳越皇朝眾多水軍將領中,穆元河或許都排不上號,可在這燕薊皇朝,他卻是數一數二的人物。

畢竟,論水戰的話,就連燕薊水師中都鮮有人能戰勝他,更別提那些普通水匪了。

更為重要的是,他掌握著水軍的練兵之法,這才是當初引起兩國爭論不休的原因。

朝廷不止一次征召此人入朝為官,但卻都被他所拒絕,就也是瞧不上燕薊水師。

然而,穆元河不會料到,今日他將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價。

早在穆家船隊靠近白鹿城時,焦漠便已察覺到對方的行蹤,而阮氏三雄也就已在水中埋伏。

若說與裝備精良的穆家船隊正面交鋒,那這些由商船與漁民臨時拼湊的隊伍,確實是根本不堪一擊。

當然,焦漠也從未打算依靠他們去對抗穆家戰船,他真正的殺手锏是阮氏三雄率領的水鬼部隊。

當初,在得知白鹿城的臨河位置后,袁左宗便開始精心布局,他不可能忘記來自于那條河道的威脅。

早在從云荒郡出發時,他便讓焦漠去聯系舊部,那些曾經活躍在興河上的水盜。

先前焦漠擔心荒州王不喜這些水匪的出身,便在前來投軍之際,將隊伍都給解散。

而阮氏三雄從焦漠手中接下這個任務,恰好在最后時刻趕到白鹿城。

這才讓焦漠有底氣在河上與對方進行對決。

他手底下的這些水盜,可與普通漁夫是截然不同,他們以劫掠船只為生,自身水性極佳,能長時間潛藏在水中而不被發現。

就像此刻,阮氏三雄已帶領三百水鬼部隊悄然摸到船底,而船上的穆家水兵卻毫無察覺。

白鹿城垛口,忽有流螢明滅。

濃重的夜色里,阮小七腮幫鼓脹,銅錢厚的唇瓣死死叼住鯊齒鑿,脊背弓起如蝦,腳蹼在船底青苔上蹭出兩道油亮水痕。

他嘴中這鯊齒鑿是用沉船鐵鍛造,三棱帶倒鉤,鑿進木頭能帶出碗口大的木茬。

此刻的阮小七,已能清晰地感覺到頭頂戰船劃破水流時傳來的震顫——這是一艘三層樓船,桅桿上飄揚的穆字旗,在月光下閃爍著冷光。

這穆家果然財力雄厚,竟能打造出如此精良的戰船,這東西即便在南方也實屬罕見。

阮小七的鯊齒鑿,在觸到船底的剎那突然打滑——浸透桐油的鐵木竟比礁石還硬。

這穆元河竟已是早有準備。

但阮小七并不著急,他吐出半口江水,從魚鰾囊中掏出塊磁石,沿著船底龍骨緩緩移動。

當磁石在某處突然下沉三寸,布滿老繭的指腹,終于摸到了那道細若發絲的接縫。

“喀嚓”,鑿子刺入船板的悶響被浪濤聲淹沒。

于此時,阮小二在船底劃出的十字裂痕逐漸擴大,阮小五從魚皮囊中掏出一包藥粉,順著裂縫塞了進去。

那是焦漠特制的“水龍吟”,遇木膨脹,遇水沸騰。

“撤!”

阮小七右手蜷曲如鉤劃過咽喉,這是水匪間‘沉棺令'。

三兄弟同時松手,任由暗流將自己帶向下一艘戰船。

'水龍吟'遇水即爆的特性,在船體內發作,檀木龍骨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裂紋順著榫卯結構瘋狂生長,像是有千百條毒蛇在木紋里鉆行。

與此同時,后方的兩艘樓船也出現了同樣的情況,三百水鬼部隊也是紛紛動手。

這時,船上的穆元河,突然感覺到腳下的甲板傳來異樣的震顫。

他剛扶住船舷準備喝問,卻見桅桿上的瞭望手突然一頭栽進河里——兩岸密林中瞬間騰起數百道流火,帶著刺鼻的硫磺味劃破夜空。

“舉盾!是火磷箭!”

副將的嘶吼被爆炸聲淹沒。

沾著桐油的箭矢釘在帆布上,瞬間燃起青白色的火焰。

更糟糕的是,那些射中甲板的火箭,箭頭里藏著的石灰粉遇水炸開,燙得水兵們慘叫連連。

這些原本是白鹿城用來對付荒州軍的秘密武器,此刻卻成了他們用來對付穆家船隊的利器。

焦漠乘坐的艨艟艦,就在此時從蘆葦蕩中疾沖而出。

船首包著寒鐵撞角,船舷兩側伸出八對檀木槳,槳輪攪動時帶起的渦流形成水下暗涌,兩條來不及閃避的刀魚瞬間被撕成血霧,在江面暈開血色紋路。

“這就是那位穆家水夜叉啊,我倒是要看看,是否真如傳聞那般的厲害。”

焦漠望著甲板上的那道身影,反手抽出背后蛟魔覆海戟,戟身暗紅血槽,隨著血煞之力的注入,突然泛起蛟龍吟。

雙戟相撞炸開的氣浪,掀翻三丈外的舢板,水兵們死死抱住壓艙石才沒被甩進江里。

上方的穆元河揮舞鋼叉,將兩支火矢橫掃進水中。

他正要傳令改變陣型,就見一道黑影于水上躍起,凌空朝著自己撲來。

雙戟帶著凜冽的腥風,直取他的面門,戟刃上的波浪紋,在火光映照下泛起血光。

【叮,焦漠專屬·覆海技能發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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