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4月16日，星期日，多云

清晨的陽光透過紗簾落在蘇小滿的睫毛上，她在朦朧中摸到枕邊的手機，屏幕上有一條未讀消息：

【陸沉：上午十點來公司，提案需要修改。】

心跳漏了一拍，她猛地坐起來，不小心撞翻了床頭柜上的多肉盆栽。土壤撒了一地，淡綠色的汁液沾在睡衣上，像一滴凝固的眼淚。

半小時后，蘇小滿站在公司樓下的便利店，對著玻璃門整理劉海。她特意換了件米白色針織衫，袖口繡著小小的雛菊，那是陸沉昨天夸過的款式。

電梯門在十五樓打開時，陸沉正倚在茶水間門口喝咖啡。他穿著深灰色西裝，領帶卻松松垮垮地掛在脖子上，襯衫領口還沾著昨夜的酒漬。

“早。“蘇小滿打招呼，注意到他眼下淡淡的青黑。

陸沉嗯了一聲，轉身走進會議室。投影儀的藍光映在他臉上，顯得格外冷峻。蘇小滿突然想起昨夜路燈下他掐滅煙頭的模樣，心里泛起一絲不安。

“這里需要加入數據支撐。“陸沉的手指在屏幕上敲出急促的節奏，“客戶要的是轉化率，不是情懷。“

蘇小滿攥緊鋼筆，看著他將自己熬夜修改的策劃案批得體無完膚。窗外的云朵突然遮住太陽，會議室里的溫度似乎降了幾度。

“還有這個...“陸沉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盯著屏幕上的某處，瞳孔微微收縮。

蘇小滿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發現自己在某個場景里寫了“陸沉的多肉“作為創意點。她慌忙解釋：“這只是個比喻...“

“比喻？“陸沉冷笑一聲，“蘇小滿，你到底有沒有把心思放在工作上？“

這句話像一記耳光，打得她頭暈目眩。昨天那個會給她遞噴壺、說她是傻瓜的人，此刻仿佛換了副面孔。

“對不起。“她低下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我馬上改。“

整個上午，陸沉都在高壓狀態下工作。他摔門的聲音、鍵盤敲擊聲、咖啡杯重重放下的聲音，像密集的鼓點，敲得蘇小滿耳膜生疼。

中午十二點，陳姐來送外賣時，看到蘇小滿紅著眼眶改方案，驚訝地問：“陸總又發威了？“

“嗯。“蘇小滿胡亂擦了擦眼淚，“可能我真的不夠專業。“

陳姐嘆了口氣：“他那個人啊，工作起來六親不認。聽說昨晚和女朋友吵架了，估計把氣撒在你頭上了。“

蘇小滿的心猛地揪緊了。她想起昨夜那個叫林晚秋的名字，想起陸沉接電話時突然陰沉的臉色。原來，他的壞心情另有原因。

下午三點，陸沉突然出現在她身后：“跟我去客戶那里。“

電梯里，兩人沉默地站著。蘇小滿盯著樓層數字跳動，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水味混著咖啡苦澀，突然想起昨夜他揉自己頭發時的溫度。

“昨天的事...“陸沉開口，聲音沙啞。

“我明白。“蘇小滿搶先說，“我不會讓私人感情影響工作的。“

她抬頭看他，發現他正盯著自己，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電梯門在此時打開，客戶公司的前臺小姐已經迎了上來。

提案進行得出乎意料地順利。當客戶對蘇小滿設計的“時光沙漏“概念贊不絕口時，陸沉第一次露出了今天的第一個笑容。

“不錯。“他低聲說，指尖在她后背輕輕點了一下，“剛才那個比喻用得很好。“

蘇小滿渾身一僵，那點觸感像電流般傳遍全身。她想起昨夜他說“傻瓜“時的語氣，突然意識到，或許他的冷漠與溫柔，都是同一種矛盾的表現。

晚上八點，項目組在江邊餐廳慶功。陸沉被客戶灌了幾杯茅臺，眼神開始迷離。蘇小滿坐在他旁邊，看著他把戒指轉了一圈又一圈。

“小滿，你喝。“客戶端著酒杯過來。

陸沉突然按住她的肩膀：“她過敏。“

蘇小滿驚訝地看向他，發現他的耳尖紅得幾乎要滴血。客戶悻悻離開后，陸沉趴在桌上，嘴里呢喃著：“晚秋...別走好嗎...“

蘇小滿的心像被鈍器擊中，疼得幾乎窒息。她叫來出租車，費力地扶著陸沉上車。他的頭沉沉地靠在她肩上，呼出的熱氣弄得她脖頸發癢。

“小滿...“陸沉突然清醒了些，“其實我...“

“噓。“蘇小滿輕輕按住他的嘴唇，“什么都別說。“

她看著窗外閃爍的霓虹，想起自己在日記本里寫的話：暗戀是場無聲的雨，淋濕了自己，卻打不濕別人的屋檐。

到家時，陸沉已經醉得人事不省。蘇小滿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拖到沙發上，卻在整理他西裝時發現口袋里的機票——明天上午十點飛上海，目的地是林晚秋的公司地址。

她握著那張機票，突然笑了。原來，他連離開都不打算告訴她。

晨光初現時，陸沉頭痛欲裂地醒來。他發現自己蓋著一條陌生的格子毛毯，茶幾上放著蜂蜜水和止痛藥，旁邊還有張便簽：

【陸總：

醒后記得吃藥。

上海的機票在玄關抽屜。

蘇小滿留】

陸沉攥緊便簽，指節泛白。他突然想起昨夜在出租車上，蘇小滿溫柔的指尖觸碰到他嘴唇的瞬間，像蝴蝶掠過湖面，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掏出手機，想給林晚秋打電話，卻鬼使神差地點開了蘇小滿的對話框。光標在輸入框閃爍了很久，最終只發了四個字：

【等我回來。】

蘇小滿站在公司樓下，看著手機屏幕上的新消息。晨霧中，她輕輕呵出一口氣，在玻璃上畫出一個小小的愛心。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