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你們的陛下如今都已經病入膏肓,連他自己的母親都認不出了,你們這些做臣子的,居然不知道嗎?”
孫若微一聲冷笑,她緩緩站起身來,滿臉戲謔的看向堂下眾臣。
太子少保于謙,大督軍孫鏜,武清侯石亨。
這些人以為掌握了兵政要權,便能將自己驅逐出朝堂之外了?
可惜啊,論手段,這些人終究還是差遠了。
他們所依仗的朱祁鈺,如今已然是命在旦夕。
能活到哪一日,還得瞧她孫若微的心情。
而這群人群龍無首之下,又能做什么呢?
“這...”
太后話音一落,大殿上立馬是炸開了鍋。
眾人瞪大了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滿臉的不可置信。
這番話聽來確實匪夷所思,但孫若微身為太后,即便和朱祁鈺不對付,也不至于在朝堂之上說謊。
特別是從前一向勤勉的朱祁鈺,近日以來,卻是稱病閉門不出。
種種跡象看來,這話雖然匪夷所思,但卻好像并不是空穴來風。
“呵呵,怎么,諸位愛卿還信不過哀家嘛?”
“那不妨問問于少保于大人嘛!”
“他身為陛下寵臣,這段時間恐怕私下也找過陛下吧?怎么樣啊于大人,你見到陛下了嘛?”
堂下群臣臉上的惶恐與迷惘,讓孫若微身心舒暢。
對,就是這種感覺,就是這種只言片語間,便能令人驚懼害怕的感覺。
“于大人,太后她...”
“太后她說的是真的嘛?”
老將軍孫鏜聞言立馬轉頭看向了于謙。
當日他深陷重圍,是朱祁鈺張弓搭箭,一人一馬將他救出。
對于這位少年皇帝,救命恩人,他自然是關心的不得了。
“在下確實求見過陛下幾次,陛下的侍從說,陛下病重,無法接見。”
饒是于謙,此刻雙目之中的眼神也不再堅定。
他低著頭,沉思起了此前幾次去找朱祁鈺的場景,當時他還并未多想。
可現如今看來,若是陛下身體并無大恙的話,自然是不可能連他都不見的。
“哼,這下你們信了吧?”
“陛下病重,無力操心國事,哀家身為國母,出面處理朝政,這難道不應當嘛?”
太祖爺當年確實立下了規矩,后宮不得干政!
但凡事也講究個例外。
比如當年,朱祁鎮還年幼無法處理朝政之時,她孫若微便得到了先帝的允許垂簾聽政。
現如今這狀況,和當初是有異曲同工之妙,眼下這些臣子便是再不情愿,恐怕也沒法再說三道四了。
“陛下病重,太后代勞自然是理所應當。”
“但國不可一日無君,我大明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吧?”
于謙穩了穩心神,皇上不在,太后確實不是他們這些臣子所能鉗制。
但讓于謙更為不安的是,朱祁鈺突然的暴病背后,會不會隱藏著什么陰謀?
想到了些什么的他,隨即開口試探性的問向孫若微。
“哈哈哈,于大人不愧是國之棟梁,問的好!問到了哀家的心坎里了!”
“自從得知陛下已然無法處理朝政,哀家和各位愛卿一樣,也是瞧在眼里,急在心里。”
“這不,前不久我命徐有貞徐大人與瓦剌人周旋,接回太上皇,重新回朝主持朝政,詳細的事情,徐大人你來說吧。”
孫若微說著說著,伸手揉了揉太陽穴,擺出了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但她眉眼之間溢于言表的喜色,卻與面部表情顯得是格格不入。
“啊...這...”
孫太后此言一出,群臣當即一片嘩然。
她一個不得干政的太后,命朝中大臣,繞過了百官,趁著皇帝病重和瓦剌人接觸?
這叫什么周旋?這不是擺明了犯上通敵嘛!
“安靜安靜,有什么話不能等會再說啊?”
一旁的徐有貞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打斷了堂下大臣們的議論。
沒錯,這件事真要追究起來,那確實夠得上判個欺君之罪了。
但問題,那君在哪呢?
君他不是不行了嘛!
皇帝不行了,朝廷中可不就太后最大。
這件事好死不死,還就是太后吩咐的,這誰能定得了他的罪?
底下這幫不知死活的,與其關心他徐有貞,不如關心關心自己,這些人一個個的,沒點眼力見。
一個個的投靠了朱祁鈺,把太后得罪的死死的。
以后這還能有好日子過嘛?
“咳咳,臣徐有貞奉太后之命前往瓦剌,歷經艱辛,終于得見也先可汗。”
“也先可汗體諒瓦剌與大明世代比鄰而居,愿重修舊好,擇日便可叫太上皇陛下送回。”
徐有貞輕咳了幾聲后說道。
“送回太上皇陛下?”
“瓦剌人向來奸詐,怎會突然這般好心?”
于謙聽聞當即不解的追問道。
眼下發生的事,一樁樁一件件太過詭異,讓他的內心不禁懷疑起了朱祁鈺的病危的原因來。
“哈哈,這個嘛...送回太上皇陛下確實不假,不過他們倒是也有條件。”
面對追問,徐有貞訕訕一笑,醞釀了半天之后,這才繼續開口。
“瓦剌人說了,只要咱割讓邊關一些無用的土地,派個宗室之女前去和親,最后每年再給他們一些歲幣的話。”
“那么不光太上皇會安然無恙的送回,同時他們還保證,大明和瓦剌重修舊好,未來永不再犯。”
“放屁!放特娘的臭狗屁!”
徐有貞話音剛落,石亨便再次跳了出來。
他暴跳如雷,指著徐有貞那廝就罵了起來。
“什么叫割讓邊關一些無用的土地?姓徐的,你他媽的給我解釋解釋,什么叫沒用的土地?”
“咱大明朝的土地,哪一塊不是歷代先祖帶著兄弟們拼回來的?你個狗東西,把割地說的這么輕巧呢?”
石亨一介武將,本就不屑于文縐縐的那一套。
這會兒盛怒之下,自然更是不再有絲毫顧忌。
聞聽徐有貞這廝,張嘴就是和親割地加賠償的。
他氣的伸出手指著對方的鼻子,當場就開始了罵娘。
若不是孫鏜將軍幾人及時將他抱住,他此刻怕是早已沖上前去,替昔日戰死的弟兄們,好好教訓下這個徐有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