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

老二手臂用力，經過預處理的麥稈被均勻地分成半臂長的小份，再和干燥的泥土混合成堆。

雖然未經過發酵的人畜糞便也具備一定肥料的作用，但是杜倫合理地懷疑，這項工作如果全權放任無知的領民去完成的話，很有可能落得個顆粒無收的下場。

無序且隨意的施肥是會把脆弱的麥子幼苗悶死在土地里的。

所以堆肥這一步是很有必要完成的，海濱領的農戶們將會獲得簡單好用的肥料，杜倫則將挽救貧窮且貧瘠的土地，簡直是贏上加贏。

代價就是片刻的苦痛，糞便堆積的氣味遠遠傳來，引得身旁的斯圖爾特皺眉，手也情不自禁地捂住鼻子。

對于氣味老二并不在意，但注意到圍觀領民臉上怪異的表情，他還是開口解釋道：

“咳咳，現在這些還是沒有經過處理的生糞，有點氣味很正常，但經過我的處理，不要幾天就能成為無味的肥料。”

“而這些肥料會給海濱的土地帶來繁榮。”

在其他農業發達的地區，分解速度較慢，自然堆肥的發酵時間基本都在三個月以上，最長的甚至可以達到一年之久。

杜倫等不了這么久，他急需通過有效的措施改變海濱領貧瘠的現狀。

也正是這類農業型人才派上用場的時候，老二的技能樹是【一級自然】，經他之手處理的肥料，種子，作物，發展效率都將提高兩成。

只要派出老二，讓他帶領農民們采取主動管理措施，拿起鏟子定期翻動肥料、控制好內部溫度，這個流程將會大大縮短。

甚至可以控制在一個月內完成，正好趕上還沒進入高潮的春耕。

泥坑底部先是被墊上了薄薄一層粗樹枝，農奴們接著揮舞起手中的鏟子，先后將糞便和泥土蓋到一起。

等到這一步驟完成，老二則是親自拿起糞叉，用力在糞堆里攪和起來。

待到材料間完全融為一體，不分彼此，達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境地，肥料的初步制作就算是完成了。

老二還貼心地在糞堆中央均勻地插上了些許空心的干蘆管，這一步是為了保持透氣，防止發酵不充分的情況出現。

“完成了，伯爵大人。”

老二喜滋滋地朝著杜倫走來，完成任務的喜悅感洋溢在臉上，隨著老二的移動，那種腌過頭了的濃郁風味也跟著襲來。

“好了好了，你干的不錯。”

完全不吝嗇嘴上的贊賞，杜倫腳底下卻是悄悄后退一步，將老二擋在身前。

環視著周圍小聲討論的人們，杜倫的目光忽然停滯，轉向一個看起來老實巴交的農奴。

“你叫什么。”

“伯爵大人，我叫詹姆。”那個農奴顫顫巍巍地答復。

“那好，詹姆，你來重復一遍施肥的步驟。”

被這么一點名，詹姆粗糙的手指不禁捏緊了亞麻襯衫的衣角，雖然內心直打鼓，但是伯爵大人的命令是不可違背的。

詹姆硬著頭皮向前一步，不算聰明的大腦回憶著剛才的情景，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忍著撲鼻的氣味，將糞叉捅進泥坑里，怎么機械地攪拌的了。

他只知道，當他渾渾噩噩地拔出糞叉時，一個裝滿糧食的袋子被丟到了他的腳邊，這是來自領主大人的恩賜。

“這是對你完成堆肥工作的獎賞。”杜倫補充道。

“感恩領主大人！”這些糧食已經足夠一家人煮半個月的雜糧粥，詹姆大喜過望，都不顧身上的腌臜，連忙感謝道。

農奴們盯著詹姆肩上扛著的那袋滿滿當當的糧食，也紛紛露出羨慕的表情。

“以后，海濱領的全部牲畜糞便都要有效地收集起來，靠著這些糞便制作的肥料，我們會在秋收時期獲得比現在多一倍的收成!”

“都給我好好看好好學，如果接下來我看到有任何寶貴的糞便沒有經過堆肥處理，浪費者都要被處以鞭刑！”

杜倫適時地解釋道。

“大人，是只要參與收集糞便就能獲得獎勵嗎？”

“大人，我愿意參與！”

農奴們頓時炸開了鍋，他們和領主具有人身依附關系，換句話說都是給領主種地的，就算再賣力，收成再好也和他們沒關系。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雖然不理解伯爵大人為什么要讓他們收集處理糞便，但是這能換來一家人的口糧！

杜倫還能借此推行即將出現在莊園里的廁所，一舉多得。

司農官和莊頭雖然震驚于糞便能讓莊園的收成翻上一倍，但還是小雞啄米似的點著腦袋。

在完全靠女神庇佑吃飯的海濱領，這是難以想象的，對于種田，自由民并不比農奴聰明多少。

杜倫也不在意這些無知的領民是怎么想的，他只需要命令能夠無條件地執行下去，這就足夠了。

“大人，您是要用這些發酵過的肥料，澆灌海濱領的土地？”斯圖爾特卻是憂心忡忡，走向杜倫身旁說著。

“一頭牛每天只能生產二十斤的肥料，按現在的情況估算，即使收集完海濱領三十頭牛的糞便，生產的壓力也很大。”

斯圖爾特接受過基本的教育，略會一點算術，糞便發酵的理論他曾經從鄰近農業發達行省的游商那里聽說過，能理解這是見多識廣的伯爵大人帶來的新技術。

只是現在，海濱領的產量似乎并不能跟上這美好的愿景。

堆肥提高生產力的舉措是勢在必行的，對于產量，杜倫也早早思考過。

“考慮到莊園里的原材料不夠，這些精制的肥料將首先用于滿足莊園自營地的需要。”

“至于剩下的份地，可以混雜一些魚內臟和牡蠣殼作為原料，這些剛好是海濱領的特產。”杜倫耐心地解釋道，他不得不打這些廚余垃圾的主意了。

說到這里，杜倫也不禁感覺到貧窮究竟是有多棘手。

如果有錢，就可以從海商那里買下個一百頭牛和挽馬，給他全天候地生產肥料。

至于現在嘛，辦法總比困難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