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處亂世,白給是不可能的,一切的合作都來源于價值交換,雖說作為工具,但要獲得額外的忠誠與價值,同樣需要付出相對應的代價。
木匠勞倫追求小小的階級優越感嗎,在同行間耀武揚威,杜倫就鞭策的同時微微將他的地位抬高。
斯圖爾特有危機感,不希望丟掉莊園管家的職位,希望在海濱領終老一生,杜倫就許諾給他安穩的生活。
伯爵茶渴求更多的利益,想要賺到更多數目的金幣,在維夫伯爵那里獲得更多的支持,杜倫就給他展現廣闊的利潤前景。
至于艾芙卡,無論她出于什么樣的目的,杜倫都必須搞清楚。
撕扯下一塊厚實的烤鳥胸脯肉,杜倫的目光直勾勾對向艾芙卡,耐心等待著回答。
“仇恨,我希望您能為我報仇。”稍微停頓了一會,艾芙卡那藍色的瞳孔中卻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無論是維夫伯爵,還是南境公爵,他們都是深海領的仇人,現在深海家的領地被掠走,親人們也失去了反抗的斗志,能完成這件事的只有我。”
“維夫伯爵,亦或者是南境公爵,連我都不敢小覷,也是你能考慮對付的?”
杜倫摘下絲綢帽子,輕笑著,心里倒是相當滿意,艾芙卡要是真的不明不白地獻上忠誠反而令他頭疼,只有有所目的,他才敢放心地使用這個工具。
“你別忘了自己是誰送來的,伯爵茶剛剛和我做了一筆大買賣,你這么敢確信我不會將你的反叛之心如實稟報,來換取更大的外交利益。”
嘴上倒是沒有任何留情,杜倫繼續補充道。
“我當然沒把握,一切只不過是賭。”此刻倒是看開了一切,心中留存著些許緊張,艾芙卡卻是向杜倫展露了姣好的笑顏。
“只要我的價值足夠大,您當然沒有理由將我交出去,畢竟我還要為海濱領處理魚人的問題呢。”
“這也是我夸贊您會種田的原因,深海領的情況和海濱領很像,種田能當飯吃,但種好田并不足以讓海濱領強大起來,貴族們爭鋒互相攻打是毫無道理的嗎?還不是為了錢和資源。”
“倒是有點意思。”杜倫敲敲桌子,示意艾芙卡繼續說下去。
“而您掌握了鹽這一重要的資源,在這相對和平的時期,最應該做的就是通過貿易獲取利益,再暗地里積蓄力量才對,去欺負原始人都是沒腦子的行為。”
“當然,我并沒有特指您父親。”杜倫顯然是一個相當友好的傾聽者,在工具發表完意見前并不會打斷。
知道可以暢所欲言,艾芙卡則是開了個俏皮的玩笑。
“單單靠西側莊園那一片鹽田的生產量太少了,自產自銷地滿足領地的消耗量不是您的野心,擴大產量出口才能使從前貧窮的領地富裕起來。”
“或許我應該再說的詳細一些,將那些占據航道的魚人趕出去,從而在海島上建立新的據點開辟鹽田,這才是您的目的吧。”
一口氣說完全部看法,艾芙卡微微低下頭,等待著杜倫的回應。
“分析挺快的,既然你清楚我的目的,也知道自己該充當什么樣的角色,就抓住這次機會,至于你的仇恨,等我到達合適的位置時,會考慮幫你報的。”
杜倫并沒有掩飾他對于鹽業的重視,作為一名海濱貴族,不重視這些能輕而易舉從海水中獲得的好處才顯得奇怪。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艾芙卡的分析能力,僅僅通過一天時間的觀察,就能找對海濱領現在的發展重心,這很難得。
看來這一錘子買賣相當劃算,艾芙卡并不是個只能對付魚人的一次性花瓶。
數值在艾芙卡的身上得到了體現,兩星的智力并不低,足夠應付領地前期發展出現的絕大多數事務,害怕屬下能力過強的領主是純粹的庸才,對于杜倫來說,屬下自然是越有價值越好。
這一場早餐間的談話相當有意義,艾芙卡微微落后半步,跟著杜倫的步伐走下樓。
“我賞給你的,作為合格的工具,我當然不樂意看到你在任務中出現損壞。”
杜倫將帽子遞到侍從的手中,張開雙臂,兩名侍從立刻心領神會地走上前來,分別拿著杜倫的胸甲和腹甲。
各個零部件有序地被穿戴在杜倫的身上,組成一套完整的皮制甲胄。
這套全身甲胄由魚人戰士的皮制作,陪伴杜倫多年,上面留下了不少刀劍劈砍和突刺的痕跡,但強度依然很足,到達海濱領后,本地的皮匠又在上面添上了一些家族旗幟的海浪花紋,看起來更具有分明度和貴族氣質。
腰間的皮帶掛上了杜倫最常用的彎刀,并沒有破壞領主正式高貴的氣質,反而增添了些許雄性的匪氣美感。
艾芙卡先前身為男爵之女,又在南境公爵的家庭中學習過不短的時間,見過形形色色的大人物。
主觀亦或者客觀的評價,杜倫的氣質都是極好的,既沒有尋常貴族扭捏造作的姿態,也沒有武夫那股野蠻到令人皺眉的味道。
“真是感謝您的恩賜了。”
心里這樣想著,艾芙卡也自然地接受了杜倫的安排,在兩名侍從的輔助下套上半弧形的皮革胸甲。
她的皮甲由魚人奴工的皮制成,又經過黑虎鯨的油脂浸泡過,韌性和強度都有保障,足夠抵擋普通魚人的攻擊。
當然,最大的保障還是杜倫強硬的船隊,只要在黑虎鯊號的范圍內,艾芙卡就不用擔心安全問題。
“盡管向我展現你的價值吧,你只需要相信,只要價值足夠,沒有什么是我不能做到的。”
杜倫拍了拍艾芙卡的肩膀,從斯圖爾特手中接過韁繩。
“斯圖爾特,在我離開的時間內,領地工作由老二領導,你只需要按他說的做就行,他的話就等同于我的話。”
塵煙被馬蹄掀起,看著那馬背上離去的壯實身影,艾芙卡俏臉微微紅潤,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嘟囔了一句。
“當然,為了報仇,我愿意為您干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