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這是在我的地盤,我看中你的價值,不意味著你可以為所欲為。”
杜倫右手捏著手帕,正在擦拭那柄用來拆解魚人的短刀,聽到伯爵茶做作虛偽的姿態,他皺起眉頭,將鋒利的刀刃朝向伯爵茶。
“第二,把你在維夫伯爵面前的那惡心的樣子收起來。”
在交通最為四通八達的風暴海混跡這么久,杜倫自然也積攢了不少情報,外界對于諾曼的印象往往是神秘莫測、陰險狡詐,杜倫知道則遠不止于此。
風暴海涉足諸多國家的地盤,無論是大陸西北的玫瑰王國,還是海濱領隸屬的郁金香王國,亦或者是更東南邊發展蒸蒸日上的紫荊花帝國,都開設了相關航線通往這片海域,渴望著分一杯羹。
在普通民眾看來,風暴海缺乏秩序和規范,無論是落魄的冒險家,或者是失去家園的流民,只要擁有把腦袋拴褲腰帶上的決心與魄力,都可以在風暴海沿岸的灰色生意中撈一份金,養家糊口。
實則不然,沒有背景的普通人跳進來只能成為鮮嫩待宰的韭菜,杜倫相當清楚,看似無序的灰色生意底下是錯綜復雜的勢力,每年不知道有多少類似心態的夢想家和野心家葬身海底鯊魚的腹中。
比如說杜倫的背后有著郁金香國王奧古斯都四世的背書,伯爵茶則通過情人的身份,背靠維夫伯爵這一棵大樹,表面上心照不宣,暗地里大家都不簡單。
這也是大家能坐在一張桌子,平等商談生意的本錢。
聽到杜倫話語中透出的隱隱威嚴,伯爵茶意識到隨著身份的變化,這位曾經的大海盜的心態也截然不同。
于是戴滿金銀珠寶的右手放下茶杯,收起眼角的笑意,商人都是狐貍,知道杜倫對自己并不感冒后,此刻的伯爵茶則是收起了狐貍的媚勁,只剩精明狡詐的商人做派。
“那么伯爵大人,您派心腹專門將我從維夫城請來,是大生意要吩咐?”
“有值錢的貨物不方便出手,或者想要購置市面難見的奇珍異寶,我都可以提供。”
緊了緊身上裁剪精致的貂裘大衣,伯爵茶開口說道。
在領地上,衣服就是身份的象征,原則上這類價值超群的奢侈毛料只是給貴族的特供品,商人們雖然不缺金銀,但地位并不比在地里刨食的農民高多少。
但沒多少商人把王國法典當回事,更不要說伯爵茶這類游走于灰色地帶的野心家。
“賣,而且這筆生意會比先前所有都大。”看著伯爵茶安分下來,杜倫收起短刀,正色說道。
想來也是,杜倫的回答并沒有出乎伯爵茶的意外,商人往往也兼職情報販子,海濱領距離維夫城并不太遠,可以算是半個領居,海濱家族從爵位上和維夫家族平起平坐,自然也在伯爵茶的情報網內。
據先前的情報所展示的內容,海濱領經過老伯爵的折騰,一戰回到解放前,夸張點說倉庫里是連半枚國王頭像都見不著了。
杜倫沒有可以繼承的財富,說不定還要自掏腰包來收拾領地的爛攤子,找他來也大概率是賣些東西換錢。
“當然,對于老主顧我都是相當坦誠的,價錢包您滿意,我能先看看貨物嗎,方便我測算價錢。”
伯爵茶熟練地說,他和杜倫并不太熟,只是先前做過兩三次生意,杜倫的賺錢能力有目共睹,無人會質疑。
只是杜倫這句話勾起了伯爵茶的好奇心,他倒是好奇能讓這位大海盜都夸下海口的生意究竟大到什么地步。
“當然,價值是等換的,你能開出好價錢,我自然能拿出對等滿意的貨物,我們換個地方說話。”
...
杜倫大手一揮,打開倉庫的大門,先前的戰利品正整齊堆放在海濱領的地上,倉庫是斯圖爾特在管,這些都是【二級莊園事務管理】的杰作。
魔鯊的翅、魚人的皮和復眼、魚人的心臟,全部被分門別類整理放好,看著這賞心悅目的整齊樣子,杜倫頗有一種檢閱閱兵方陣的快感。
“這里是五十對魔鯊的翅,七十只魚人的皮、還有魚人的心臟。”杜倫侃侃而談。
“伯爵大人,您還留了一手,說的大生意恐怕沒有這么簡單吧?”
伯爵茶從那擺放在地上的木箱和陶罐前走過,眼睛認真而仔細地陸續打量,貨物愈發將近看到盡頭,這位商人的臉上卻沒有喜色,眉頭驀然皺起,有的只是疑惑。
“我沒看錯的話,這七十張魚人皮里,有六十五張是來自魚人奴工的身上,想必您也是識貨的,每張我能給到兩枚金幣的價錢,總共是一百三十枚金幣。”
“另外五張的皮顏色更深,上面的鱗片也明顯更厚實,是更高一等的魚人戰士,每張我能給到十枚金幣的價錢,總共是五十枚金幣。”
看到這里伯爵茶已經對杜倫的實力有了大概的預估,無論從領主還是海盜的身份去揣摩,無論是能從商船上賺到如此規模的貨物,還是能夠戰勝如此之多的魚人,這一倉庫的貨物無疑都證明了實力。
這是伯爵茶作為黑商的職業素養,只是僅憑這些低階魚人貨色,還不足以讓見多識廣經商多年的他感到震驚。
“我的女神啊,這么完整厚實的皮是從魚人統領的身上剝下的...?”
可是看到最后面那一張整整是普通魚人三倍大的表皮時,伯爵茶還是按耐不住心中的情緒,嘴都合不攏了。
他雖然不用親自上戰場,無法領教被珊瑚礁呼臉的感覺,但對魚人統領的強大還是有所耳聞。
伯爵茶的老主顧們,有不少的海上獵人團、或者是自以為足夠強大的海盜都打過魚人統領的主意,夸下海口,讓他預備好兩百枚金幣的貨籌。
可是無疑例外,最后的結果都是杳無音訊,伯爵茶也習慣了他們這吹牛的毛病,所以每次嘴上都是答應的好聽,但沒有一次備過錢。
大概只有海底的鯊魚知道這些不自量力者的味道有多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