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是被鎖骨間的刺痛驚醒的。

五根青銅釘將他的四肢呈大字型釘在青石墻上，血液在身下凝結成黑褐色的冰晶。他轉動干澀的眼球，借著瓦縫漏下的月光，第七次確認這座刑房的構造：三丈見方的石室，東南角堆著發霉的草席，西北方的鐵柵外隱約傳來水流聲。

“咳......“

他試圖清嗓，喉間涌上的血腥味卻更濃了。穿越第十三天，這具殘破身體留給他的只有兩處優勢：被鞭刑打爛的掌心感受不到釘子的灼熱，長期營養不良的軀體剛好能從青銅釘間隙掙脫——如果他愿意舍棄左肩一塊皮肉。

吱呀。

鐵門鉸鏈的摩擦聲刺破死寂。三個提著燈籠的人影踏入刑房，燈光照亮他們腰間的青銅令牌，為首者臉上蜈蚣狀疤痕隨著獰笑扭動。

“七少爺，該換釘了。“疤臉男甩動浸鹽水的皮鞭，“無涯公子吩咐，今日要釘穿你的氣海穴。“

方明垂著頭不作聲，舌尖卻頂住藏在牙縫間的碎石片。這是三天前他假裝昏迷時，從刑房地磚裂縫摳下的燧石碎屑。

“裝死？“左側的瘦子掏出寒光凜凜的透骨釘，“按住他！先從右手......“

話音未落，方明突然抬頭。藏在口中的碎石片混著血水噴出，精準擊中疤臉男手中的燈籠。浸過尸油的燈紙遇火星爆燃，瞬間引燃瘦子腰間的酒囊——這是方明三天前就注意到的細節，這些獄卒習慣用烈酒暖身。

“我的眼睛！“疤臉男捂臉慘叫。方明趁機屈膝猛蹬石墻，借反作用力將左臂從青銅釘上硬生生撕扯下來。血肉模糊的傷口撞在草席上時，他咬碎后槽牙才咽下痛呼。

混亂中，他撲向記憶中的方位。三天前受刑時，他注意到西北角鐵柵外的水聲帶著奇特的回響——那里應該有條暗河。

“攔住他！“第三個獄卒揮刀劈來。方明抓起燃燒的草席擲向對方，羊皮靴底在青苔上滑出詭異的弧度。這是他在體育課學的急停變向，此刻染血的布鞋竟比修士的步法更靈巧。

鐵柵銹蝕的接縫處比他預估的更脆弱。當方明用半截青銅釘撬開缺口時，身后傳來獄卒的驚呼：“他跳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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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影沼澤·子時**

腐臭的河水灌入鼻腔，方明死死咬住空心蘆葦。這是他潛入刑房前就準備好的，用偷藏的蠟燭油密封的換氣管。黑暗中有滑膩的生物擦過小腿，但他更警惕河面上游弋的靈光——方家修士的搜魂術能在水面投射倒影。

“分三路搜！他撐不過半炷香！“

模糊的呼喝聲漸漸遠去。方明數著心跳估算時間，當胸腔快要炸裂時，終于摸到一處水下巖縫。這是他三天前勘察地形時發現的溶洞入口，洞口被巨型蚌殼天然遮蔽。

“咳...咳咳！“

爬出水面時，他吐出半截被咬爛的蘆葦。月光從洞頂裂隙漏下，照亮巖壁上密密麻麻的刻痕——都是他這十三天用指甲刻下的計時符號。最深的那道劃痕旁，歪斜地寫著幾個簡體字：

【食物儲備：鼠肉干x3蕈類x7

追兵規律：亥時換崗丑時陣眼波動】

方明撕下衣襟包扎左肩傷口，突然聽見巖洞深處傳來碎石滾落聲。他屏息貼向洞壁，在濕滑的青苔上摸到半塊鋒利的燧石。

“找到你了。“

陰冷的聲音在洞內回蕩。方明瞳孔驟縮，看見方無涯月白錦袍纖塵不染地踏水而來，腰間玉佩泛著淡青色靈光。這位方家嫡子不過十六歲，卻已是練氣五層修士。

“能在刑房撐十三天，我倒是小瞧你了。“方無涯指尖凝聚氣刃，“可惜凡人終究......“

他突然踉蹌半步，氣刃在巖壁上劃出火星。方明抓住這瞬間的破綻，將燧石狠狠砸向洞頂垂落的鐘乳石。三天前他就發現，這片溶洞的巖層結構極其脆弱。

轟隆！

坍塌的碎石暫時阻斷通道。方明沖向暗河支流，卻在入水前突然折返——他早在前日就堵死了下游出口，真正的生路在上游瀑布后的通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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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機遺跡**

當方明攀上濕滑的巖壁時，晨曦正刺破沼澤濃霧。他望著眼前半埋入泥潭的青銅巨門，門上齒輪狀的浮雕與化學課見過的分子結構圖驚人相似。門縫間滲出幽藍熒光，隱約可見內部錯綜復雜的青銅管道。

“終于......“

他撫上門扉的手突然頓住。腐葉堆中半掩著具枯骨，骷髏指骨緊緊摳著門上的凹槽，槽內殘留的黏液與十三日前刑房那碗“靈藥“的氣味完全相同。

方明掰開枯骨手掌，發現掌心刻著歪扭的銘文：【靈根是餌，仙路是網】。他正待細看，身后突然傳來破空聲。

“這次你逃不掉。“方無涯踏劍而立，衣袍被瀑布打濕也掩不住殺意，“把門上的秘密交出來！“

方明背貼青銅巨門，忽然露出穿越后的第一個笑容。他早注意到門扉齒輪的排列規律——那是用斐波那契數列加密的九宮格。

“想要秘密？“他手指撫過齒輪，“不如先回答我：天機城為何墜落？“

方無涯的劍氣斬在青銅門上迸出火花，整個遺跡突然開始震顫。當塵煙散盡時，方明原先站立處只剩旋轉的齒輪陣列，青銅巨門中央浮現出機械女聲的投影：

【檢測到無靈根個體

天機試煉第一階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