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的光暈在云層中翻涌,如同沸騰的鐵水澆在霧隱山巔。無常握緊重新合二為一的青銅鑿子,感受著器物表面傳來的脈動。那是一種類似心跳的震顫,每一次律動都讓她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在鑿子深處蘇醒。左肩的傷口還在滲血,黑袍女子的黑色光束附帶的詛咒之力正在緩慢侵蝕經脈。無常咬破下唇,將一口腥甜的血沫啐在地上,指尖掐訣在傷口處一抹,赤汞之力化作赤紅絲線,將傷口處翻卷的皮肉重新縫合。她抬頭望向天空,血月裂縫中伸出的觸手已經縮回,只留下一道漆黑的裂痕,像是天空被撕開的傷口。“古神的力量......”無常低聲呢喃,目光掃過懸浮祭壇殘留的陣紋。困龍陣雖然暫時逼退了黑袍女子,但那些被震碎的符文此刻正泛著詭異的幽藍,如同某種生物的神經脈絡在地面蔓延。她彎腰撿起一塊刻著羽人圖騰的碎石,碎石表面的紋路竟在緩緩蠕動,仿佛活過來一般。突然,一陣尖銳的破空聲從背后襲來。無常本能地側身翻滾,三支淬毒羽箭擦著她的發梢釘入地面。箭矢尾部的羽毛呈現出詭異的半透明狀,內部隱約可見黑色的血管在流動。她順著箭矢射來的方向望去,只見竹林間閃爍著數十雙幽綠的眼睛。“看來不止一波追兵。”無常冷笑,銀星碎玉劍在掌心旋出殘影。赤汞之力順著劍身流淌,將周圍的空氣都染成淡淡的紅色。她足尖點地騰空而起,劍光如流星般劃破夜色,瞬間斬殺三只潛伏的羽人斥候。然而,隨著斥候的死亡,竹林深處傳來一聲低沉的號角。無數黑影從竹林中涌出,竟是一支裝備精良的羽人精銳部隊。他們的鎧甲上鑲嵌著發光的晶體,手中的彎刀泛著冷冽的藍光,刀柄處纏繞著染血的布條。為首的將領身披紫色披風,臉上戴著青銅面具,面具上的紋路與鑿子上的饕餮紋如出一轍。“無常,交出鑿子,可留全尸。”青銅面具下傳來甕聲甕氣的聲音,將領抬手一揮,身后的羽人士兵立刻結成陣勢。彎刀在空中劃出奇異的弧線,藍光交織成網,將無常籠罩其中。“想要鑿子,就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無常冷哼一聲,將鑿子收入懷中。銀星碎玉劍舞出漫天劍花,赤汞之力化作火焰順著劍網蔓延。她身形急閃,在藍光網中穿梭,每一次揮劍都能斬斷幾根光絲。青銅面具將領見狀,雙手結印念動咒語。地面突然裂開,無數藤蔓從裂縫中鉆出,纏住了無常的腳踝。藤蔓表面布滿尖刺,刺入皮膚的瞬間,一股麻痹感順著雙腿蔓延。無常眼中寒光一閃,手腕翻轉,劍刃劃過藤蔓,同時腳尖點地躍起,避開了后續的攻擊。就在她與羽人部隊激戰正酣時,遠處的血月裂縫中突然傳來一聲怒吼。整個天空開始扭曲,無數黑色羽毛從裂縫中飄落,每一根羽毛都化作尖銳的箭矢,朝著戰場射來。羽人士兵們紛紛舉起盾牌抵擋,無常卻敏銳地察覺到,這些箭矢的目標似乎不僅僅是她。“不好!”無常突然意識到什么,轉身朝著祭壇方向奔去。她的直覺告訴她,黑袍女子絕不會輕易放棄,血月的異變恐怕只是個開始。然而,當她趕到祭壇時,卻發現那里早已空無一人,只剩下地面上一個巨大的凹陷,凹陷中央刻著一個陌生的符號,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息。“這是......召喚陣?”無常蹲下身,指尖劃過符號邊緣。一股冰冷的力量順著指尖涌入體內,她猛地抽回手,卻發現指尖已經結上了一層薄霜。她抬頭望向血月,裂縫中隱約傳來低沉的吟唱聲,那聲音仿佛來自遠古,帶著讓人靈魂震顫的威壓。就在這時,身后傳來腳步聲。無常迅速轉身,劍刃抵住來人咽喉。卻見一個渾身是血的羽人少年舉著雙手,眼神中充滿恐懼:“別殺我......我知道黑袍人的下落......”無常瞇起眼睛,仔細打量著少年。他的鎧甲破損嚴重,胸前的傷口還在滲血,但手中卻緊緊握著一塊刻著符文的玉牌。“說,不然死。”她冷冷說道,劍刃微微用力,在少年咽喉處劃出一道血痕。少年顫抖著開口:“黑袍人去了......去了血淵谷,她要在那里完成最后的儀式......古神即將降臨......”他的聲音越來越弱,最后氣絕身亡,手中的玉牌卻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響聲。無常撿起玉牌,上面的符文與鑿子上的紋路有著某種微妙的聯系。她抬頭望向血月,裂縫中的吟唱聲愈發清晰。“血淵谷嗎......”她喃喃自語,將玉牌收入懷中。銀星碎玉劍在手中挽了個劍花,赤汞之力在體內沸騰,“不管你有什么陰謀,我都會阻止你。”她轉身朝著血淵谷的方向疾馳而去,卻沒有注意到,死去的羽人少年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血淵谷位于霧隱山深處,谷中彌漫著濃厚的瘴氣。無常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在谷中穿行。地面上散落著無數白骨,有的是人類,有的則長著羽翼,顯然都是獻祭的犧牲品。她握緊鑿子,警惕地觀察著四周,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暗處盯著她。突然,一陣陰風吹過,瘴氣中浮現出無數人影。他們穿著殘破的羽人服飾,眼神空洞,身體上布滿傷口,卻沒有流出一滴血。無常握緊劍,赤汞之力在體內運轉:“看來是被操控的亡靈......”亡靈們發出凄厲的嘶吼,朝著無常撲來。她揮舞著銀星碎玉劍,劍光所過之處,亡靈們紛紛消散。然而,更多的亡靈從瘴氣中涌出,仿佛無窮無盡。無常意識到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開始尋找這些亡靈的弱點。在與亡靈的纏斗中,她發現這些亡靈的心臟位置都有一個黑色的印記。于是,她改變策略,劍走偏鋒,專門刺向亡靈的心臟。果然,被擊中印記的亡靈瞬間消散,不再重生。正當無常以為要突破亡靈的包圍時,瘴氣中突然傳來一陣悠揚的笛聲。笛聲如泣如訴,卻帶著令人心悸的魔力。亡靈們聽到笛聲,紛紛停止攻擊,朝著笛聲傳來的方向跪拜。無常順著笛聲望去,只見一個蒙著面紗的女子坐在一塊巨大的巖石上,手中拿著一支黑色的笛子。“你是誰?”無常警惕地問道,劍尖指向女子。女子放下笛子,發出銀鈴般的笑聲:“無常,好久不見。沒想到你還活著。”她站起身,緩步走向無常,每走一步,周圍的瘴氣就變得更加濃郁。無常皺眉,總覺得這個聲音有些熟悉:“你到底是誰?”女子輕輕揭開面紗,露出一張絕美的臉龐。無常瞳孔微縮,失聲喊道:“是你!”眼前的女子,竟然是當初在京城與她有過一面之緣的神秘歌姬。歌姬微笑著看著無常:“沒錯,是我。沒想到吧?從你踏入霧隱山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落入我們的圈套。”她抬手一揮,周圍的瘴氣化作無數觸手,朝著無常纏來。無常揮劍斬斷觸手,心中卻充滿疑惑:“為什么?你為什么要這么做?”歌姬笑得花枝亂顫:“為什么?當然是為了古神的降臨。當古神蘇醒,這世間的一切都將被重塑。而你,無常,只是我們計劃中的一個小棋子而已。”她話音未落,手中的笛子突然發出刺耳的尖嘯。無數黑色羽毛從笛聲中飛出,組成一張巨大的網,將無常籠罩其中。無常運起赤汞之力,試圖沖破羽毛網,卻發現這些羽毛堅韌無比,劍刃劃過只留下一道白痕。歌姬見狀,眼中閃過一絲得意:“別白費力氣了,這是用古神羽毛編織的囚籠,憑你的力量是無法掙脫的。”她緩步走到無常面前,伸手想要搶奪鑿子。就在這時,無常突然冷笑一聲:“誰說我掙脫不了?”她咬破舌尖,將一口心頭血噴在銀星碎玉劍上。劍身在血的刺激下發出龍吟般的轟鳴,赤汞之力化作熊熊烈火,瞬間將羽毛網焚毀。歌姬臉色大變,連忙后退:“不可能!你怎么會......”無常沒有給她機會說完,劍光一閃,已經到了歌姬面前。銀星碎玉劍抵住她的咽喉:“現在,告訴我,黑袍女子在血淵谷的什么地方?”歌姬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你以為這樣就能威脅到我?你別忘了,這里是我們的地盤。”她突然張口,吐出一團黑色煙霧。煙霧瞬間彌漫開來,將無常籠罩其中。無常屏住呼吸,在煙霧中快速移動。她知道,這煙霧中必定含有劇毒。就在她尋找歌姬的蹤跡時,身后突然傳來偷襲。她側身閃避,卻還是被一道黑色光束擦傷手臂。“你逃不掉的,無常。”歌姬的聲音在煙霧中回蕩,“乖乖交出鑿子,或許我還能留你一個全尸。”無常握緊劍,心中殺意翻涌。她深吸一口氣,將赤汞之力運轉到極致。突然,她大喝一聲,劍光如閃電般劃破煙霧。在煙霧消散的瞬間,她看到歌姬正準備再次發動攻擊。“斬!”無常低喝一聲,銀星碎玉劍帶著熾熱的火焰斬向歌姬。歌姬躲避不及,被劍氣擊中,慘叫著倒飛出去。她掙扎著想要起身,卻發現無常已經站在她面前,劍尖抵在她的眉心。“說,黑袍女子在哪里?”無常的聲音冰冷如霜。歌姬看著無常眼中的殺意,終于害怕了:“她在......在血淵谷最深處的祭壇,她要在那里完成最后的獻祭......”無常收起劍,轉身朝著血淵谷深處走去。她知道,真正的決戰,即將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