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斯拒絕地異常堅決。

哪怕對方是集白毛、蘿莉、呆毛于一身的制服巫女，也不例外！

外神擺脫了他們親手制作了幾個世紀的靈魂屎山污染困擾，成功吸收了羅斯的力量，讓賜福池誕生出更為強大的巫女。

最完美的巫女承載神力，完成了誕生之初的使命，犧牲了自己，拯救了世界。

大家都有美好的未來！

白巫女失去了所有，灰巫女成為了邪神走狗，外神得到了一切，羅斯變成了小丑，這是什么狗屁大團圓結局？！

明明為這片大陸帶來災難的是那群外神！

最糟糕的是邊陲之國的白薔薇教堂是白巫女的初誕之地，在此誕生的無一不是殘破容器，能承載的力量有限。

白巫女本身只有凈化容納污穢的能力，并且超過一定限度就會破碎。

選擇莉莉絲相當于無用之人開局。

她無法承載過多的血肉，又不愿意驅使穢鬼戰斗，注定悲劇。

兩個戰斗力幾乎為零的搭擋，就連白薔薇教堂那個負責培育白巫女的修女都打不過。

要知道她不過是個污染等級為二的精英怪。

更不要說與他一同踏上救世之旅。

經過間歇性穿越癥被成功冶愈，現在羅斯的靈魂已經完全附著到了這雙眼睛之上，她的狀態自然一目了然。

現在最好的選擇是讓她心甘情愿地死在亞爾特琉斯手中，白薔薇教堂的修女將雙眼回收，尋找下一個載體。

不過羅斯還是打算搏一搏，現在場上還有個變數，陷入兩難的亞爾特琉斯。

“為什么……”莉莉絲連連后退，她在這雙眼眸中捕捉到了稍縱即逝的失望。

“難道連您也要拋棄我了？怎么能這樣！那您當初又何必救我呢！羅斯大人！”莉莉絲眼中泛起淚花，幾乎是在腦海中吼出來的。

羅斯沉默良久，回應道，“我給了你五十年，你始終沒有向我證明選擇你的價值，明明你……”

“……可是他們已經足夠痛苦了，我……”

莉莉絲知道他要說什么，可她生來就能聆聽到他人苦痛，驅使這些痛苦之人的尸體去戰斗，是她始終跨不過去的一個門檻。

“莉莉絲，你要知道，我能改變你的命運是因為你的善良配得上你胸膛里那顆白之心，但問題是現在你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

承載白巫女心臟的容器可以隨意更換，但能凈化負能量的白之心每位外神借助他的血肉也只能創造一顆。

能同時承載白之心與這雙眼睛，莉莉絲在這邊陲之國幾乎算得上是他的天命之人。

可她太過于天真，像是一朵養在院子里隨時會凋零的嬌美白薔薇，沒有亞爾特琉斯的日夜守護，她恐怕早就死在修女的手中了。

然而，亞爾特琉斯老年得女的軟肋讓他不得不做出妥協。

所以，羅斯才會說出這番話。

莉莉絲抬起頭，怯生生地說道，“琉斯他會保護我的，有了您的力量，我能救更多的人。”

好吧！羅斯徹底被她的天真打敗了。

不過從另一方面來說。

正因如此，絕望世界中還能孕育出這般潔白的薔薇花，白之心散發出的力量才能凈化世上的一切污穢吧！

這并不妨礙羅斯告訴她真相:

“我的莉莉絲，琉斯已經一百七十歲了，前方堵路的全都是銀騎士，而他早已扛不起盾牌。”

“盡管您這樣說，我依然不能苛同。”

莉莉絲不置可否，抬起頭，將它分享給了亞爾特琉斯。

“琉斯！羅斯大人講了個不好笑的笑話，他說前方馬車里全都是銀騎士，怎么會，你可是王國英雄，他們怎么會攔住你的去路？”

“等會……”

聽聞此話，亞爾特琉斯猛地停住了腳步，好一陣恍惚。

他眺望著遠處的送行車隊，馬車內藏著三五成群的銀騎士，顯然是陛下的親衛！

在賜福的加持下，旁邊木屋內身著鳥嘴面罩的醫生在他的眼中無所遁形。

這群家伙正調試著某種罐狀的魔法裝置，實驗品正是木屋主人的尸體。

衛兵則是將檢驗完成的裝上馬車，已經有兩三馬車向著白薔薇教堂的方向駛去。

這種裝置他曾經在白薔薇教堂見過，第一次見莉莉絲的時候，她就是從這種裝置里被自己救出來的。

“原來巫女是外鄉拐賣來的孩子，他們怎么敢的……”

亞爾特琉斯心里咯噔一下，憤怒充斥著他的內心，緊接著是深深的無力感涌上心頭。

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垂垂老矣。

手顫抖得已經舉不起盾牌！

亞爾特琉斯面色沉重，他開始接受心底來自羅斯大人的囈語聲。

所謂的血穢之海不過是騙白巫女的把戲，將她的記憶清空，肢解制成容納污穢的容器，扔進深淵之中，才是白巫女的最終歸宿。

為什么他們要這樣對待巫女大人？

沒有人能解答他的疑問，包括裝聾作啞的羅斯。

“您的指示，我已得知，這樣的話，那答案只有一個了。”

亞爾特琉斯長長舒了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那鳶尾花匕首又被他置入臂甲之中。

他轉過身去，摸了摸莉莉絲額頭的呆毛，“哈哈！的確是個不好笑的冷笑話，堂堂王國英雄，連幾個銀騎士都對付不了，拿什么來保護我的巫女大人？”

“也是，羅斯大人最喜歡講冷笑話。”

盡管嘴上應著，不知道為何，莉莉絲心中忐忑不安。

曾經那個與她一同拯救了王國的騎士長，今日他的嗓音異常低沉。

“琉斯，我可以再摸摸你的臉龐嗎？”

莉莉絲示意他低下頭，騎士長照做了。

撫摸著對方的面龐，皮膚皺巴巴的，滿臉胡渣，莉莉絲感慨道:

“琉斯，你老了。”

“是啊，一百多年過去了，您依舊年輕美麗，而我變成了一個糟老頭子。”

王國騎士長單膝跪地，看著眼前乖巧如小貓般的女孩，摸著她的頭，眼中充滿寵溺之色。

“莉莉絲！我可以這樣稱呼您嗎？”

“嗯！”

呼~

兩人已經快五十年沒見面了。

她依舊是記憶中的模樣！

得到允諾的亞爾特琉斯松了口氣。

“莉莉絲，請原諒我的自私，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欺騙您，您的騎士暫且要退場了，您得學會自己保護自己了！”

摘下她指間象征魔女身份戒指的一瞬間，亞爾特琉斯捏住匕首，精準地劃破她的手臂。

那匕首寒光倒映的釋懷面龐，血肉瞬間被魔女之血啃食，穢血寄生在他的白骨之間，與那副幾近破碎的盔甲融為了一體。

不多時，盔甲長出了厚厚的骨刺，丑陋而又猙獰。

這一幕，發生得太過突然，以至于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琉……琉斯，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我一定是活在夢里，對吧？”

莉莉絲聲音有些顫抖，幾乎是以乞求的語氣。

然而耳邊涌現著的只有血雨的滴答聲。

血雨越下越大，鮮血瞬間涌滿王城、涌進監獄、灑向那巍峨的雪山。

哭泣聲、咒罵聲、嚎哭聲、怪物的嘶吼聲，盤旋在邊陲之國上空。

一擁而上的衛兵瞬間將兩人包圍。

莉莉絲雙眼流出兩行血淚，“為……為什么？琉斯，明明你就要實現自己的愿望了……”

她多希望這一切都是假的！

怎么能這樣！

明天就是他的王國騎士授勛就任儀式！

雙方在白薔薇教堂許下愿望時，那個倔強的男孩揉著滿頭大包，夢想著有一天能成為王國最強的騎士長。

明明只差一步了！

……

是啊！為了實現王國騎士長的夢想。

他親手把她送進了魔法塔之中。

明明答應過她，要帶她回家的！

“莉莉絲，成為朵莉的守護騎士，保護她回家，這是我最后的遺愿！”

亞爾特琉斯彌留之際，在心里默默念道，“原諒我！莉莉絲，這次我一定會彌補我的過失，羅斯大人！答應您的我竭盡一生只能做到這種程度了，還請您收回賜予我的力量。”

“好！”

聲音來自于他的腦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