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山霧乍起。
太陽還未來得及探出來,只見幾道霹靂,聽得幾聲悶雷。
春雨淅瀝瀝的灑落下來。
這雨聲勢較前幾天要大,不過,來的快去的也快。
上午的時候,陽光明媚。
春雨滌蕩空氣中的濁氣,聞起來格外清新。
展染從山洞里行出,緩緩伸了個懶腰。
她身材本來就高挑纖細,只是個簡單的動作也分外迷人。
用手搭在眼前極目遠眺,晨霧未散,山間密林蒼翠愈發蒼翠,意境縹緲。
雨后,風輕山水新。
風景很美,她有些莫名悵然。
一人獨看的風景,再美也不過是孤獨。
陽光微暖,她想著把凌泠背出來曬曬太陽。
這幾天都呆在山洞里感覺自己都快發霉了,更何況凌泠。
凌泠平躺在石床上,他的情況略微好轉。
脫離了昏迷狀態,但仍是半身不遂。
聽到漸近的腳步聲,凌泠睜開眼,眼神依舊空洞:
“前輩。”
展染將其扶起,把他手搭到自己肩上:
“我背你出去走走,嘻嘻。”
“嗯。”凌泠把頭靠在她左肩,像個困頓的孩子:
“我隱隱有種感覺,這個山洞里下面有什么東西。”
展染腳步一頓:
“你也感覺到了?”
一開始住進這山洞她還沒注意到,后來她感知到地下有一股不尋常的氣息。
她對凌泠的身份又多了一分疑惑,只是不想開口問。
“會不會有危險。”
“別怕,待過今晚我們就走了。”
“好的。”
“今晚我要嘗試突破,待會兒我去布置下,以防萬一。”
說話間,凌泠覺得背上暖暖的,陽光照在他身上。
他抬起頭,以前從不覺得陽光親切,世事總是如此,都是在不經意之間。
“能看見一些了么?”
雖然知道答案,但她還是帶著一絲希望問道。
“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吧。”
是啊,他還看不見,縱使風景再美又如何。
短短幾天,展染竟有了白發。
那是憔悴,也是愁悶,更是苦澀。
“你后悔嗎……”
展染的話很淡,像一陣輕風。
沒人回答她,她別過頭,凌泠早已在她背上睡著。
她無聲的笑了,她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堅強的姐姐似的背著自己病重的弟弟在山林間散步。
這個孩子太重了……
重巒疊嶂間。
一道黑色的人影在山林間飛掠,所過之處山中靈獸紛紛避讓。
可見這人修為不低。
他停在一棵參天松木,夕陽映在他的臉上。
舉目望向西南方,他的目光如炬,有所期待。
那是展染兩人所在的那座山……
這人本打算繼續前行,卻因為天空出現的異像停了下來。
他驚咦一聲,眼里的期待化為焦慮,莫非?
想到某種可能,一股凌厲的殺意陡然而生!
他感知到他的“秘密花園”有兩個人!天空的異像就是由其中一人引發的……
山洞中,沉睡的凌泠雙眼驟然睜開。
他感覺到一股暴戾的氣息正在靠近,那應該是個人,實力在展染之上。
“前輩……”
他只能想到一種可能,黑龍幫的人追來了。
展染沒有回他,他才想起展染說要她要嘗試突破沖虛境。
每個修行者在破境的時候都是在同死神博弈。
特別是從凝神境突破到沖虛境,本身就是件高風險高回報的事。
外界因素的干擾會直接影響到破境的成功率。
成則拾階而上,實力得到質的提升,敗則神魂俱散,萬劫不復!
凌泠不知道這些,他只知道那股快速靠近的殺氣……
他艱難的抬起手來,這簡單的動作幾乎讓他用光所有力氣。
他感覺到有東西在召喚他……
放在石床邊的黑劍飛到凌泠手中,漆黑的劍身驟然變色,紅芒大盛。
“我們幫前輩擋一下!”
他現在看不見,也不能動,但手中這柄劍頗具靈性,仿佛能讀懂他的想法。
殺氣越來越近,一道紅色流光將其擋在山洞三丈之外。
來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劍意震退一步,待看清偷襲之人,怒意更甚:
“說!你們是不是動了里面的東西!”這聲音很尖銳,有些氣急敗壞。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但你不能打擾里面的人。”
凌泠杵著劍單膝跪在地上,他看不見來的是什么人,但能聽出來人的憤怒。
來的是個身材發福的中年。
一身裝扮貴氣十足,整個人最突出的特點是留有一撮長長的八字胡。
中年沒有理會凌泠,這個少年身上沒有一絲源氣。
再瞎的人也看得出其重傷未愈行動艱難。
他的注意力落到那柄未出鞘的劍上并為之流露出濃烈的興趣。
他的手往前一探,掌心竟是生出一股吸力硬生生把凌泠的劍凌空奪了過去……
失去劍身的支撐,凌泠摔倒在地上狼狽至極。
看到自己手中的劍立即失去光華,中年眉頭一挑,有些意外:
“神兵?你們是什么人?”
“你又是什么人……”
聽到回蕩在耳畔的雷聲,凌泠在心底祈禱著展染能夠成功。
太陽只剩一半露在山頭,他們頭頂黑云聚集圍成一圈不斷翻涌?
電閃雷鳴,一道天光直落。灑在洞穴所在的區域……
山洞內,展染嘴角溢出鮮血,忍受著痛苦,眉宇間盡是焦急之色。
很顯然她也知道了外面發生了什么,先前因為分神她險些散了神識。
看著倒在地上的凌泠,中年滿是輕蔑。
手持搶來的劍走了過去,劍落。
中年又是一聲驚咦,看著面前散落的光屑表情首次凝重起來。
不為其他,那柄黑劍竟然自毀,這讓人如何不驚?
中年冷哼一聲,抬腳欲踢,在他眼中這個少年連條狗都不如。
等收拾了他再去把里面那個滅掉。
他很確信,這兩個人肯定動了他的寶貝!
想到這,他血氣上涌,腳上的力度又增了幾分。
“放肆。”
中年速度很快,畢竟是沖虛上境修為,要殺一個毫無修為少年簡直易如反掌。
他似乎聽到了一聲清冷如冰的“放肆”?
一只冰涼的手掌印在他的左胸,力道很輕。
他瞬間只覺一股滲人的寒氣入體,瞬間沒了力氣。
他反應不慢,只是踢出的那一腳已經收不回來了。
奈何受了一掌之后又是一道罡風迎面而來,砸的他倒飛數十米,內臟都差點震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