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村鎮(zhèn)午后的風(fēng)總是那樣涼爽,吹在凌泠的身上甚至還有幾絲寒意。
他在想著應(yīng)該換身衣服,對于有輕微潔癖的他而言,自己已經(jīng)夠臟了。
奈何他的修為并未達(dá)到凝神境,不能源氣凝物,身無分文的境地不得不說十分的凄慘。
跟在那幾個人身后,對方甚至沒回過頭看他一眼。
走了大概半個小時,領(lǐng)頭的青年停下腳步。
“知道我們這的規(guī)矩么?”
青年轉(zhuǎn)過身盯著凌泠,其身旁的四個青年上前擒住他。
凌泠看看周圍環(huán)境,沒想到對方會用找麻煩這種耿直的手段。
這倒讓他輕松不少。
“初來乍到,請兄臺賜教。”
回應(yīng)他的是青年的拳頭,青年一拳貌似打在他的臉上,凌泠面無表情,青年又是一拳。
“這個鎮(zhèn)的規(guī)矩就是,沒錢就不要在街上丟人現(xiàn)眼,特別是像你這樣窮酸的外鄉(xiāng)人!”
不想凌泠輕松掙開那幾個人,左手扼住青年的手腕:
“你打人的理由可不夠充分,我可沒空配合你的惡趣味。”
說罷,凌泠還了青年一拳,對付一個聚靈境的人并不會太吃力。
見帶頭大哥被打其余四人還想憑借人多打壓凌泠,毫無疑問都被他一拳揍翻。
【喲,看不出來凌泠這么有血性啊……】
小夭調(diào)侃道。
【沒,我被人打了……】
【……】
青年轉(zhuǎn)過臉,被打的地方已經(jīng)腫了起來,啐了口血:
“你知道我是誰嗎!你敢打我!”
“啪!”凌泠面無表情又是一巴掌,直接將人打翻。
正在幾人以為他要再出手的時候,凌泠那家伙一溜煙跑了。
幾人心中五味雜陳,特別是帶頭的青年,自己這是腦抽了?
“你們幾個,回去就說臉上的傷是喝醉了摔的。”
青年捂著臉,說話都有些含糊不清:
“以后不清楚底細(xì)的還是不要招惹為好。”
沒想到他這么看得開,手下幾人連連點頭,表示明白。
“還有,被打不過的人打了一定要立即求饒。
頂嘴還會被打,別特么打腫臉充胖子。”
青年輕輕揉著臉,以自己的親身經(jīng)歷為反面教材,訓(xùn)誡著手下。
其余幾人終于忍不住笑了起來:
“瑞爺,一年前你被工盟會吳昊那小子打的時候也是這么說的。”
聽到這個名字青年臉色微變:
“提那晦氣干嘛,你們不要命啦!”
收斂笑容,幾個人扶著青年往鎮(zhèn)東邊走去。
在那里盤踞著祁村鎮(zhèn)第二大勢力商人聯(lián)合會。
凌泠溜到小個僻靜的巷子躲了起來,小夭深感無奈。
它實在想不通凌泠逃避的理由是什么。
當(dāng)然,這次它選擇沉默。
一個人的血性應(yīng)源自他的性格,而這并非是言傳身教可以得到的。
在凌泠身邊的這段時間小夭看的很清楚。
對于重要的人凌泠是不缺乏血性的,甚至還很極端,可自己受到欺負(fù)。
明明很多時候有能力應(yīng)付他卻只會選擇逃避,他把自己看得太輕。
或許是單純的認(rèn)為欺負(fù)他的人僅僅是不喜歡他而已。
凌泠有一根軟骨,天真的自以為。
目前為止的一切都是如此……
小夭恍悟,凌泠父親的做法雖然嚴(yán)酷,但是都是為了磨煉他的意志。
凌泠自小修行刻苦,身體幾乎鍛煉到極致,直到離開黎明島那天仍舊堅持不懈。
可之后因為一些遭遇間斷,甚至還落過半身不遂。
當(dāng)然這些小夭并不知情,只能隱隱看出端倪。
身體的強橫遠(yuǎn)遠(yuǎn)不比堅韌的意志,而他正好缺乏,很多時候猶豫不決搖擺不定。
小夭爬到他的頭,用臉貼著他的頭發(fā):
【凌泠,你知道自己是什么嗎】
凌泠左手托著下巴:
【一個普通人吧,又或者是膽小鬼】
【……你的眼里只有別人,你應(yīng)該重視自己。
是,做好人會使你感到心安。
顧慮別人的感受以德報怨會讓你看起來像一個正人君子。
可這些卻真真正正的傷害了你自己,甚至是你想要保護的人。】
小夭用爪子拍拍他的頭,清脆的鈴鐺聲響著:
【別把自己看得太輕,捍衛(wèi)自己!】
凌泠把小夭從頭頂抱下來,湊近了看,他要把小夭的樣子刻入靈魂深處。
這么多年來,第一次有人這樣勸誡他,雖然方式很笨拙。
他盯著小夭那雙會隨光線明暗度而變色的奇異瞳孔:
【是是是,鈺老師】
小夭別過頭,顯然是害羞了。
凌泠哈哈大笑,右手掌吃痛本能的松開小夭,后者爬到他的肩膀沒再理他。
看著手上的牙印,凌泠撇撇嘴,靠著墻坐下來?
除了迷茫更多的是思考小夭的問題,自己是什么。
腦海里浮現(xiàn)了自己的父母,尹芷柔,展染。
僅有一面之緣的千祈,小夭,自有意識以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幾個人,以及島上的那些靈獸,
那么所謂的自己究竟是什么呢?
突然他又想起,還有一個未見面的凌玥。
他沒有遵守老一輩約定準(zhǔn)時到零絕之都,最重要的是對方真的愿意嫁給他?
還是僅僅是老一輩履行某個約定的工具……那于他們而言實在太過悲哀了。
把掛在胸前的玉佩拉了出來,凌泠的思緒擰在一起像一團亂麻。
腦中出現(xiàn)一雙冰冷的眼睛,緊接著是那張精致的臉,而后他看到的是一個比自己略年幼看起來很花癡的女孩。
那個奇特的少女現(xiàn)在如何。
說實話凌泠挺羨慕那種性格的,倏地,他意識到,莫非小夭說的捍衛(wèi)自己就是像那個少女一樣嗎……
小夭一爪子呼了過來:
【變態(tài),我可沒那種意思】
【我奇怪的是,你怎么總能看穿我的想法呢】
凌泠終于問出了困擾已久的問題。
【本座生來就會~別太羨慕,哈哈】
小夭莫名秀逗的回答,爬回他的懷里,感覺這里更暖些,適合休息。
凌泠才不會跟它說,自己也能看穿一丁點人心呢……
當(dāng)他意識到已近黃昏時,柔和的晚風(fēng)提醒他,別客氣,喝點西北風(fēng)吧。
“誒……恩人?”
一個身影歡呼雀躍的蹦噠著來到他身邊。
凌泠打著盹,回過神來剛好看到那張有些模糊的臉:
“女俠!女俠饒命!”
來人正是他剛才還想到的那個奇怪少女,因為距離和巷子太暗他看不太清但聲音他是記得的。
少女的聲音不那么冷,其實還是蠻好聽的。
【喲,不錯嘛,桃花劫……】
小夭的調(diào)侃總是恰如其分的出現(xiàn):
【那你的凌玥姑娘怎么辦?嘻嘻】
凌泠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小貓:
【別胡說,什么桃花劫,我要捍衛(wèi)自己!】
【額……好吧】
小夭就靜靜地看他“捍衛(wèi)自己了”。
沒想到自己的說教居然初見成效。
“恩人?”
少女見凌泠表情豐富,不明覺厲:
“你不記得我啦,我是安瀾啊!”
“安瀾?”
凌泠一臉懵,這他是真不知道,而且一個冷厲刺客秒變天真少女是什么鬼?
最主要的是那種異樣的花癡屬性也不見了!
于是,凌泠覺得有了和這個人對話的可能。
“嗯!”
少女鄭重的點點頭,凌泠松了口氣,看來對方并不是來找自己麻煩:
“話說你為什么叫我恩人呢?我什么也沒做過啊。”
“丹藥是你給我的吧……”
少女掀起衣袖:
“看,安瀾的傷全都好了。”
丹藥?凌泠這才想起來自己全身家當(dāng)還有個玉瓶啊!
應(yīng)該可以換點錢花吧,而且他注意到這個少女又換了一身行頭。
為了“捍衛(wèi)自己”他決定問一個厚顏無恥的問題:
“安瀾,咳咳,那個……”
話到嘴邊卡了殼。
小夭只覺丟人至極,凌泠這家伙所謂的捍衛(wèi)自己就是意圖敲詐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孩嗎……
怎么感覺那個天真無邪的凌泠不見了,自己的說教……
此時,它的內(nèi)心是崩潰的。
好在,凌泠最終沒讓人失望:
“這鎮(zhèn)子有可以以物換錢的地方嗎?”
安瀾沉吟片刻:
“恩人說的可是……當(dāng)鋪?”
雖然不知道當(dāng)鋪是什么,但是凌泠還是說:
“能帶我去當(dāng)鋪嗎?”
“可以啊。”
安瀾笑容純真,走過來拉起他的手,凌泠被這舉動弄得莫名一驚。
牽手這種親昵舉動似乎不太適合不熟的人吧。
【鈺老師,怎么辦,毫無拒絕的勇氣】
【蠢貨,吃虧的是人家小姑娘吧,你一個男的還怕被占了便宜。】
【是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