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這字據我是真沒寫過。”
凌泠一臉無奈，拿著紙筆無所適從。
“好吧，我念著你寫。”
展染站到他身后，“監督”，“指導”，在她念到某個稱謂的時候凌泠停下筆，眉頭漸皺：
“主人？”
“額，那你叫我主上也不是不可以啦。”
“主上？”凌泠眉頭更緊，“有區別？”
展染略顯窘迫：“那你說叫什么！”
奇怪的是在這個少年面前她驕傲不起來，如果被人看到她現在的樣子，肯定會誤認為她像極了嬌羞的小媳婦。
當然，沒人看得到，因為她是站在凌泠身后。
“就叫前輩吧。”
凌泠寫完最后幾段話，畫了個押遞給展染。
“把我都叫老了。”
展染將字據收入黑色陶笛，那是她的儲物法器。
凌泠站起身來：
“說起來我也該換身衣裳了。”
說罷，他走到溫泉池邊，脫去了外衣，似是想到了什么，干咳兩聲：
“前輩請先回避……”
“不許在這里洗！”展染有些惱怒，這凌泠裝傻還是真流氓？
“為什么。”
“不為什么，就是不許在這里洗。”
“我需要一個理由。”
凌泠顯然對此感到不滿，這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展染拿出一件麻衣丟給凌泠，并示以其嚴厲的眼神：
“把外衣換了就行。”
見凌泠愣在那，她補充一句：“這是命令。”
聽到命令這個字眼，凌泠才想起剛才的一切，有些愧疚：
“好的前輩，但也請你回避下，我不習慣。”
“前輩我跋山涉水風雨見慣，再說了，我一女子豈會有占了你便宜道理？”
展染背對著他，但沒有離開。
凌泠為之語塞，拿起麻衣隨便穿了：“我弄好了。”
展染打量了一番，眼睛一眨又有了某個“壞主意”：“你過來。”
凌泠依言走到她面前，展染幫他戴上斗笠，系上絲巾，打了個響指：
“像！”
“像什么？”
凌泠被她鬧得暈頭轉向，不知道她要干嘛。
“女孩子。”
短短三個字卻讓凌泠如遭雷擊，這是什么道理？
展染取出一面鏡子，“自己看。”
看到鏡中的自己凌泠頓時萎靡：
“好吧，不如死了算了……”
展染遞給他一柄木劍：
“果然拿著這個更像，好了，不鬧了，脫下來吧，穿著這身行頭很危險。”
“我覺得挺好。”凌泠捏著斗笠沿，一本正經：
“走吧。”
“去哪？”展染沒轉過彎來。
“殲滅黑龍幫啊，我還要去零絕之都的，不能耽擱。”
凌泠說話的語氣輕松，在他看來殲滅黑龍幫是件很簡單的事，就跟吃飯一樣簡單。
可他忘了件事……
“滅你個大頭鬼啊！”
展染給了他一個暴栗（敲頭），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你以為黑龍幫總舵跟你遇到的那些小混混一樣嗎？”
“有什么不一樣？”凌泠一臉天真，除了自己的父親他從沒覺得誰很強。
“那只是黑龍幫分舵的一個堂主，一個分舵堂主就有聚靈上境的實力，黑龍幫有八十一個分舵……”
她頓了頓整理詞匯，
“先前看你的實力應該只在聚靈上境，而我也只是個凝神境巔峰就算現在我傷好了，我們也打不過彌換天和耶一識那兩個老妖怪……”
凌泠揉揉頭有些不解，
“你說的聚靈和凝神是什么？”
展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什么鬼，她像看怪物似的看著凌泠，遲疑道：
“你……不懂修行？”
凌泠搖頭否認：
“我自打記事開始便在父親的指導下修行了，在十四歲以前從未間斷。可我真不知道什么是聚靈和凝神，我看的書上沒有，父親也沒告訴我。”
展染看著他清澈的眼神：
“不是吧……”她實在想不通，這個世界還有懂修行卻不知道境界分級的？
雖然對凌泠的來歷存疑，她一開始還以為凌泠是某個大家族出來歷練的公子，現在看來……
“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不，我家在黎明島。”
展染有種要崩潰的感覺，剛才自己是怎么做到和這樣一個人聊天的？
這實在是個讓人無話可說的家伙……
氣氛一下子就冷了……兩個人沒再說話，只是坐在山石上，一直到了黃昏。
展染這才嘆了口氣，無可奈何的說：
“罷了，我就解釋下好了。”
“嗯嗯，前輩請講，順便說說黑龍幫的事吧。”
凌泠之前沒說話是因為他在等展染說。
展染伸手捏了捏他的臉：“好咯，可別聽睡著了。”
可能她自己都沒發現這個動作有多親昵，很難想象他們甚至認識不到一天。
展染告訴他，修行的途徑是利用從外界吸納的精純源氣與人體內自身產生的源氣糅合，并通過經脈將大部分源氣儲藏在心臟中。
據說在人的心臟中有一個小世界，可以容納源氣，除此之外人的靈魂便是那個小世界里。
修煉的秘密就是開辟心中那個神奇的小世界，那個世界越大，修煉者的能力就會越強。
世間修煉法門萬千，各門各派都有代代相傳的功法秘籍。
一個人的修煉天賦固然重要，但沒有合適的功法，終究不會有多大作為。
修煉的等級有六個，從低到高分別是——聚靈，凝神，沖虛，開天，空冥，入圣。
每個等級又分為初、中、上、巔峰四個境界。
每個等級之間如隔天塹，修行每進一級便會產生質的飛躍。
耑陽界幾乎人人都會修行，只是大多數人一輩子都只能停在平庸的境界。
至于入圣級別那是只存于傳說中的境界……
但展染說，只要再給她五十年，她一定會踏足那個境界！
凌泠沒有否認她，因為她是個真正的鬼才。
她修煉的功法是她自創的……
自創，這是個何其有分量的字眼。
而且可以看出她自創的功法絕不平庸，展染現在只有二十二歲，二十二歲的凝神境巔峰！
放眼整個大陸，也只有那些有著極為深厚的家族、宗派傳承的青年俊杰才能做到。
但她沒有，她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以復仇為自驅力換來的。
她要復仇，所以她要盡早的變得更強……
凌泠對復仇沒有什么概念，但他很欽佩展染。
他想起臨行前父親的那句話，冥冥中自有定數，那么，他和這位前輩的相遇是不是也是定數？
然后他又聽展染說到黑龍幫，展染語氣平淡，沒有想象中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