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不介意我坐你旁邊吧。”

凌波捏捏脖子，他抬著頭蠻辛苦的。

尹芷柔挪挪身子，抱膝坐往石頭左側，沒說話便是同意了。

這晶石兩米多高。

凌波沒有瀟灑的一躍而起，而是繞后笨拙的爬了上去有些不好意思的坐在尹芷柔旁邊。

“我覺得，我們不是第二次見面。”

凌波這話看起來像是拙劣的搭訕手段。

“怎講？”

尹芷柔不解，自己這些年來從未出過黎明島，與他也因為螢惑花種子有過一面之緣。

“在我幼時的記憶里有一個人，你和她很像。”

凌波指著自己的腦袋，分外認真。

尹芷柔不知道該怎樣接話，老實說，這是她第一次和異性獨處，感覺怪怪的。

這個青年呆頭呆腦的，她不討厭他，所以，才會有這些不著邊際談話內容。

沒話自然要找話，雙方為之尷尬？

很明顯，他們都不善與異性相處。

“你什么時候來的？”

兩人同時問道。

“剛來。”異口同聲。

尷尬因為這默契而稍有緩解，尹芷柔看著他，又說:

“你很奇怪……”

“嗯？很怪嗎？”

凌波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自己失態了么？

“在你身上根本感覺不到應有的氣息。”

是的，以她的修為，居然無法感應到一個開天中境實力的人，這怎么說都顯得蹊蹺。

“啊，這個啊，好多人都說過呢。”

凌波手指在石頭上胡亂畫著:

“或許是我有來無影去無蹤的天賦吧。”

尹芷柔搖搖頭:

“每個人或者神都會有難以抹去的靈魂力量，你很特別。”

“姑娘你也很特別，比我小幾歲可實力竟然那么強。”

的確，先前她感覺不到他的存在是因為他的特殊體質。

而他不知道石頭上坐著個人是因為彼此實力太過懸殊。

“應該是我長的比較慢吧。”

尹芷柔擦擦眼角，神色微緩:

“讓你見笑了。”

凌波不由敬畏，問道:

“姑娘怎么會到零絕之都來的？”

“送信。”

兩個字沒有多余情緒，恰如其分。

“你是……”

凌波恍然，身旁這個少女就是黎明島的客人么……

心中思緒莫名，這讓他感到不舒服。

尹芷柔下巴抵著膝蓋，沒有接話。

“我妹妹，她不能嫁給別人的。”

凌波嘆了口氣，放松身體:

“這些我本不能說……”

“可你，還是打算說的吧。”

凌波埋首:

“很小的時候，因為我的過失……算了，不提了那個，總之我妹妹只能嫁給那個人。”

“哦？是怎樣一個人……”

尹芷柔轉頭望向他。

“我記不大清楚了，但是，只要再遇見我一定能認出。”

“好吧。”

尹芷柔眉眼彎彎，夜風驅散云層，銀白的月光灑落。

“知道嗎，這些天我一直在想你。”

面對凌波這突如其來不著邊際的話，尹芷柔手指不易察覺的一滯。

語氣依舊平淡:

“想我什么。”

凌波倒也不覺得之前的話唐突，面對這個人他不想拐彎抹角:

“今后，我一定能超越你。”

“嗯？”尹芷柔罕見一怔，這個青年…

“你……還真記仇。”

她把浮于身側的風雷枝遞給凌波:

“先試試看能不能得到它的認可罷。”

凌波接過，風雷枝光芒驟斂:

“咦？失敗了呢，看來我還不夠資格被姑娘視作對手呢。”

凌波尷尬的傻笑道，把風雷枝遞還。

看到風雷枝這反應尹芷柔反而松了口氣:

“它并不代表我的意志。”

好在，那個人不是他，她才不要什么所謂姻緣呢，活著，為什么一定要為愛糾纏呢？

當然，一切，順其自然便好，她是這樣認為的。

“哈哈。”

凌波一笑過后陷入沉默，兩人無話，他顯得低落:

“我，是不是很討人厭。”

“沒有啊。”

“別安慰我啦，性格使然吧，我不討人喜歡。”

“……怎么突然這么說。”

尹芷柔實在想不出什么緣由，不過，覺得這個思緒跳躍的家伙很有趣。

“你……什么時候離開零絕之都？”

凌波這話才出口就覺得不對，急忙改口:

“額……我不是這個意思。”

尹芷柔神色如常:

“明日便走。”

凌波本想說這么早就走為何不多留幾天，話到嘴邊卻成了:

“下一路去哪……”

“承化。”尹芷柔昂首望月:

“我剛才哭過的事，你要替我保密。”

凌波點頭應允，從開始到現在他都沒有提過這件事。

這也就是為什么他們還能說這么多話的原因。

也因如此，尹芷柔才覺得這個人不討厭。

今夜她說過的話，比她一年的都多。

或許吧，她是個孤獨的家伙。

她的記憶，十分模糊，特別是關于這個地方，只有一些片段。

“還沒問，你叫什么名字。”

尹芷柔眨眨眼睛，想起了什么。

是啊，他們都還不知道彼此姓名，也從未開口問過。

“額，我叫凌波。”

語落，他又繼續說:

“波浪的波。”

笨拙，也是一種實在。

尹芷柔指間白光凝聚，憑空寫了兩個字:

“這個？”

“是的，爹娘說這名字沒什么特點，但是好記。”

尹芷柔手指又劃了數十筆，三個光字浮現于“凌波”二字的右側。

“尹芷柔……姑娘。”

凌波心中莫名一喜，他終于知道了她的名字:

“謝謝。”

“謝什么？”

尹芷柔忽然覺得凌波的思維真的跳轉得極快，她居然跟不上。

凌波沒有說話，氣氛再次僵冷？

夜風微涼，月上梢頭，白色花海簌簌搖曳，可謂花前月下之景。

許久，凌波方才開口:

“好冷啊……”

“嗯。”尹芷柔應了一聲，自此話題終了。

兩人之間保持著適當距離，各自埋首膝間，靜靜睡去。

風變得很輕，流云飄聚。

這種環境本不能讓人入睡，大抵是真困頓。

亦或，身邊有人讓自己感到心安？

清晨，衣襟沾露，鬢發微濕。

凌波睜開眼看到身旁的人已然不見，不由落寞。

隨后便是會心一笑，沒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盤坐靜思，這一想不覺已至正午。

“墨風，你怎么總是能找到我。”

他有些小郁悶，這什么情況。

“你來來回回就只會去那么幾個地方，找到你很難嗎？”

來人跳到紫黑晶石上與他并排而立:

“見到了？”

“嗯，是她。”

“剛才我看到她去族長家辭行，你不去送別么。”

凌波指指自己的心臟位置:

“我想，我之前弄錯了一件事，我并不是喜歡她。”

“……”墨風笑笑，示意他繼續說。

老實說他也接不上什么話，凌波的思維一般人跟不上。

“只需遠遠觀望就好，人生在世，似乎也不必爭個愛與不愛。”

“這話從你嘴里說出來真是不可思議了！”

墨風捂著嘴:

“行了行了，凌大情圣，該回家吃飯了。”

“誒？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墨風，你家很快就會變得很熱鬧。”凌波故意買個關子。

“不可能。”墨風立即否定，因為那真的不可能，熱鬧一詞從來都只在別人家感受過。

“走吧，回家吃飯。”凌波自顧自走著，墨風跟在他身旁:

“你干嘛？不會又是來蹭飯的吧……”

“不不不。”

“那你還跟著我干嘛？”

“吃飯。”

“……”

“打發點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