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塹之中,穿透青年身體的鋼線被火焰融化,其全身在燃燒,額頭火印明亮。
“姐姐,四處走走吧,說不定能邂逅某種精彩。”
青年眼神平靜如水,表情不復先前的冰霜,他笑的很自然,語氣亦是坦誠。
女子面對著他,面前的結界早已消失。
她抬手摸摸他的頭,就像小時候那樣:
“到了那邊,好好的。”
“我是璃鳳。”
青年神色認真:
“走了……”
生命的最后時刻,他肯定了自我。
這是一種解脫。
就好像黎明撕裂黑暗,他終于從一個怪圈中掙脫出來。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為何而活。
璃鳳的肉身燃盡,靈魂化作一只絢麗異常的火鳳沖天而起。
火鳳揮動著燃燒的雙翼,飛往東南方,那是祘大陸的方向。
它飛的很慢,有所留戀。
夜空中一團光芒緩緩飛過,很多人觀星的人發(fā)現(xiàn)了它。
那就像是一把破曉之刃,撕裂籠罩在人們頭頂?shù)暮诎怠?
耑陽界的西南方,光團停駐,那是一只赤色火鳳。
火鳳在低空盤旋,它的身下是燃燒了六千余年的業(yè)炎。
現(xiàn)在,它的恨沒有了,業(yè)炎也到了熄滅的時候。
臨風而鳴,火鳳繞著祘大陸極速飛掠,所到之處業(yè)炎尾隨其后,被它全數(shù)吸納。
籠罩著祘大陸的青色火焰消失了,整個大陸暗下來。
火鳳飛至大陸最中央位置,光芒萬丈!
其身消殞,就像一簇多彩絢爛的煙火。
無數(shù)透明能量降落在焦土之上,治愈著這片受傷的土地。
這是他六千年來收集的源靈,到最后他沒有用來報仇。
一個神,就此隕落,以此換來了一片大陸的重生。
螢墓之中的螢惑花全都亮了起來。
與那些源靈交匯的一剎那,從花萼生出兩片七彩的大花瓣將螢惑花護在里面。
自那之后,螢惑花的種子隨風而散落到其他大陸,據(jù)說這有擁有真愛之心的人才能遇見。
耑陽界各大陸也在這一刻先后迎來黎明,朝霞如火,萬物初醒。
乙夕大陸東方的小島上,青年站在渡口,他在這里看了一夜。
之前那些他看的最為真切,其紫瞳泛起些莫名情緒。
轉身望向竹樓,螢惑花的種子落在他的手里。
嘆了口氣,青年回到竹樓。
將種子種到花盆里,石床上的睡美人神色自若,好像在做一個美麗的夢。
一身華服絲衣雪發(fā)及腰的女子行走在無人的山道。
其美眸如星,深邃悠遠,左眼角的蝴蝶痣添了幾分神秘感。
她停下腳步,抬手,腕上銀鈴清響,接住了遠方飄來的七色光團。
路還很遠,她在路上,無心風景,她要去的地方關乎著所有人的未來。
湖畔,煙波浩渺,破財?shù)拿┎菸菪谐鲆蝗耍巳讼娠L道骨,一雙漆黑眼瞳透露著源自遠古的蒼茫。
青袍灰塵滿布,頭發(fā)亦是污濁不堪,青年伸了個懶腰。
晨霧中,一道倩影潛行至他的身后,輕輕一拍他的后背:
“九幽哥哥出關啦?”
青年先前想的出神,竟然沒發(fā)現(xiàn)這小丫頭,被這一拍嚇得不輕:
“冒失鬼!”
他的語氣沒有嗔怪的意思,其實還帶有一絲欣喜之意。
少女走到他面前,俏皮的做了個鬼臉:
“昨夜又現(xiàn)異像,你有沒有看?”
青年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一年不見,小羽居然長這么高了。”
少女揮揮衣袖和他并排而站,發(fā)現(xiàn)還是矮著他一大截,語氣幽怨:
“騙子。”
晨風微涼,鶴群隨風而來落在兩人身旁,看這模樣分明是熟悉得很。
領頭的仙鶴銜著一粒種子送到少女手里,少女笑靨如花,摸摸它的羽背,她問:
“這是什么?”
青年接過種子,嘆了口氣:
“有人走了。”
少女聽不懂他的意思,還想繼續(xù)問,他卻說:
“是花的種子,走吧,有客人要來了。”
兩人攜手而行,晨霧將散,這些奇異的種子飄向各方。
尹芷柔于半空頓住身形,這里距零絕之都還遠。
吸引她的是一團落在林中的七色光點。
猶豫片刻,她落入林間尋找那光團。
衣衫襤褸,披頭散發(fā),滿臉胡茬的大叔提著酒葫蘆搖搖晃晃的走在街道上。
其實他沒有醉意,卻表現(xiàn)出一副酒醉之態(tài)。
街上暫時還沒有行人,他一個人蹣跚而行。
醉時醒,醒時醉,恐是大夢一場不愿醒。
千殤月神殿,數(shù)萬人跪在神帝陵前守喪。
為首的是易元洲,頗有手腕的他如今繼承亡父衣缽,是新一任神帝的繼任人。
當然,事情遠不會那么簡單,神帝的駕崩,注定千殤月將掀起一場風雨。
而作為掌舵手的易元洲不知會把眾神引往何處。
很快,璃鳳隕落的消息也傳到他們的耳朵里。
有慶幸的,也有為之傷懷的。
黑袍青年坐臥在崖間樓閣的欄桿。
那張精致如玉的臉顯得悲戚,短短幾天他失去了父親以及兄弟。
他并沒有去守孝,他只是坐在這里發(fā)呆。
“璃鳳啊璃鳳,你怎么就走了呢……”
六千年前,他不敵油盡燈枯的璃鳳,自那之后他視其為唯一對手,可惜,璃鳳的那種力量僅僅只是曇花一現(xiàn)。
他傷心的不是死了一個兄弟,那對他而言無足輕重。
他只是對于少了一個樂趣而感傷。
生活如此無聊,少了樂趣,人難免要做出些無聊的舉動,他不愿無聊。
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勝任神帝之位,但他沒有,他害怕無聊。
黑蛇從他頸間爬出,蛇頭微昂,其上還有駭人的燒傷痕跡。
“有事?”
靈柩瞥都沒瞥來人,少年對他行了一禮,血眸里滿是笑意,他笑吟吟的說:
“給皇兄帶好玩的來了。”
靈柩這才看向這個卷發(fā)少年,與其妖魅血眸對上:
“哦?”
這個少年,是神帝最小的兒子,名為扶桑。
少女坐在懸崖的蒼松之上,手里拿著一塊玉佩仔細端詳。
隨后落筆,在紙上寫著什么。
身下是萬丈深淵,她卻渾然不顧,一粒豌豆大小的種子落在她頭上。
這輕輕一砸,好像是砸出了她的靈感,她做了一個有趣的決定。
澤安鎮(zhèn)的山林中,展染收集著義和劍的碎片,凌泠剛從睡夢中醒來發(fā)現(xiàn)手里多了一樣東西。
展染看到他手里的種子驚咦道,“這是什么?怎么你也有?”
凌泠搖搖頭,表示自己并不知曉。
“前輩,行動吧。”
他們兩打算去到山洞下面,那里面好像埋藏著某個秘密。